华年嘴角隐约露出一抹介怀。

可既然已经选择了上我这条船，想下去只能等靠岸。

或许他也有些饿了。

吃着味道相对淡很多的百合薏仁。

我打了个漂亮的响指。

连接着电脑的音响，自动播放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店里忙碌的店员，更不会在意这时候电脑是不是有人操作。

碗里的粥其实并不多。

二人没用多少时间，就像吃开胃小菜一样，吃个精光。

在舒缓的旋律中。

她说自己最近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今天倒是有点饿了。

华年学着我的口吻说：那一会而要不要去吃点其他的？

她微微摇头，嘴上调笑地说道：再吃真成约会了，暂时不想与感情继续纠缠。

可听到这句话，我不禁看着华年，露出玩味的坏笑。

纨绔公子的骂名，你背定了。

“先关掉自己手机，然后将她手机也要过来关掉~”

华年似乎有些不明白我想干什么，可只能无奈照办。

关掉自己手机装进口袋。

把手伸直，掌心向上，放到李颖面前，眼睛却盯着她手机。

她先打开手机看了看有没有新消息，然后将其放到华年手心。

华年按下电源键，直到关机动画彻底消失不见。

“跟他说：从现在起忘记时间，来一场事先没有准备的约会！”

华年犹豫，叹气之后咽下几口唾沫，才厚着脸皮说出这番，足以引发李颖内心骚乱的话。

她惊诧地，轻声“啊”了一下，埋头将面前的柠檬水用吸管喝掉大半。

随后痛快地答应。不过有个不算条件的附加条件。

23:30分之前必须到家，否则爸妈要发飙。

华年回以微笑。

......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我就是华年世界里，唯一的神。

神说：你们去看一场电影。

他带着她去就近的影院，买了最近的场次，却只能选最靠前的位子。

是一部讲述“小王子”的童话电影。

故事虽然清新独特，却让华年昏昏欲睡。

神说：要趁机拉住她的手。

我吹出一口气，影厅内的凉风最大。华年在哆嗦中冻醒。

他竟然偷偷摸摸伸出几次手又收回。

趁俩人都没注意，干脆直接的把俩人的手搭在一起。

他的大拳头，握着她的小拳头。

另类的紧张氛围。

神说：去逛街，买她喜欢的衣服和包包。

他在品牌店里，等她试穿一件又一件衣服。长的短的，旧款新款，但基本都是十分保守的。

直到最后她才买了喜欢的一条裙子，标价几千块，却只有等几个月天气回暖才能穿。

神说：走着回去，你送她。

回家的路程不算远，但少说也有五公里。

路灯昏暗处，人迹稀少，他们走的很快。

街景繁华处，灯火通明，他们步伐流连。

说说笑笑的背影，总有几分落寞在其中。

神说：最后这一百米，你背她到小区门口。

他半蹲着身子，等她趴在背上，然后一步一步向前。

还会装模作样，不断调笑说：好沉。

一百米，他走了整整一百步。

直到她打开门禁，道了一声“拜拜”。

......

华年如释重负，第一次转身正视我。

借着路灯的黄光，几乎能清晰看到他的疲惫。

这时。

空中晃晃悠悠落下一封信，没有信封。

像一场游戏的通关奖励。

只不过我知道，这是属于华年的。

两指夹住信，随后向华年一扔。

围巾女孩的信纸上字迹并不多，华年走到路灯下，勉强能看清上面寥寥几行文字。

“你真的想知道吗？

你的这个问题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不是第一次。

开玩笑的啦！不要在意！、

很郑重地说：真地是初吻。那一刻的冲动，对任何人不曾有过。

此情亦如此。

不管将来怎样，此情永无悔。

再回首，青春依旧绚烂。

云。”

没有称谓，只有“云”字作为落款。

华年抬头的瞬间，信纸上飞出一个泛着微光的唇印，直接印在他的嘴上。

迸溅出淡红色的星点。

几块记忆的碎片冲入华年的脑海。

......

十几岁的华年并肩走在浮云身侧，怀里都抱着几本中考习题。

路灯下他走过九十九步，在一颗杨树下对浮云说：好梦。

......

他穿着一中校服，瞪着一辆蓝色折叠自行车，载着浮云。

阳光和暖风，同时从脸上划过。

......

浮云让他闭眼，然后踮起脚尖吻到他的唇。他伸手环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长发。

......

可是碎片里的画面，都无法看清浮云的脸。

华年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没有再言其他。

将信重新折叠，塞进迷彩上衣兜里。

沿着街边往回走去。

这段距离，不过一公里。

目送华年到楼上卧室，开灯再熄灯。

知道他渐渐睡去。

几个跳跃，借着树枝跃到楼顶。

一个翅膀黑白各站半边的堕天使矗立在那里。

丰腴的身姿，穿着暴露。

紧身皮衣几乎没什么造型可言，在淡淡月色下，反射着悠悠光芒。

“我就不喜欢你们爱神这么婆婆妈妈的！”

“可一样从出生就认识了不是么，索菲雅。”

“跟青梅竹马以这种口吻说话，真不像你丘比特的风格。”

“你选择成为战神阿瑞斯麾下堕天使，这也不是你风格。”

“这样斗嘴不会有结果。我来只是因为你完成第一个任务，兑现一次我神的承诺。顺便告诉你：你要做好准备，用余生承受战斗天使的爱意。”

“我不会质疑天意。但主神让你们守护白羊座，简直......”

“你现在只是准天神，如此污蔑我神，当心我拔光你的天使之羽。还是快想好要兑现什么？”

“小看我丘比特？

开启一次天秤座和白羊座的梦境互通，让华年跟浮云今夜梦到彼此。就当第一个任务的奖励吧。”

“......”

索菲雅摇摇头，伸展翅膀飞向夜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华年渐渐进入梦乡。

山坡下是湖，皎洁的月光散在水面，波光粼粼。

二十多岁的华年与二十多岁的浮云，背靠背坐在山坡草地上。

天秤座流星雨，白羊座流星雨，同时划过头顶，却没有一颗发生碰撞。

他问：你是浮云吗，我是不是曾经很喜欢你？

她说：你是华年吧，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喜欢你。

随后又异口同声。

“对不起！”

之后陷入长久的宁静。

他们谁都没有回头看彼此，就这样背靠着背，以心与心最近的方式。

这一刻恍然觉得，教唆华年的所作所为，会成为他以后的负累。

若能没心没肺，倒也无所谓，可惜他不是。

有种爱，不说天长地久，不说曾经拥有。

有种爱，不说蓦然回首，不说步步停留。

余生余世。

不相见，不想识，感觉你就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