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宇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句：不好，又被人利用了。

他也顾不上许多，大步往前走去，就站在了宁海越身侧，分散了一些其他人的视线。

宁海越这时回头看，还能瞥见一些官员匆忙移开的眼神，他微怔了一下，就怒气上头，回头指着宁致远就沉声质问了一句，“你公然陷我于不义？”

李嘉宇一个劲儿的扯着宁海越的衣袖，可是他根本不听。见宁致远跟平时一样，仰着张高傲神气的脸，看他都不屑于看一眼是更气了。

“我做过的我敢认，我没做过的，你也别急着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有胆子跟我对峙吗？”

宁致远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缓缓启唇问道：“皇兄此言何意？”

宁海越是皇长子，比底下的几个兄弟都要大上好几岁。可是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儿子，又是皇后所出嫡子，虽是寄予厚望，却也惯养出了骄纵自我的性子。

一向只有他欺人，没人能欺他。同为皇子，这些个兄弟见他都得低头行个礼。时间久了，他也就觉得他地位稳固了，更加的荒废。

这时候等其他兄弟羽翼丰满时，才发现他前几年都像是白过了，随便出来一个，他都应付不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眼下最小的一个弟弟，最先称王不说，还即将要立太子。

这本来是他的东西，这是他嫡长子应该得到的地位！

前段时间，他与其他几个兄弟忙于内斗，本着我不成，你们都别想成的想法，因此没一个人能再顺利称王，白白便宜了宁凡白。

自有人称王后，兄弟里就有一个人不必对他行礼了，斗来斗去的，旁的兄弟也不会对他恭敬有加了。

这种危机感来的太迟，宁海越面对时只有咆哮怒吼，想要以此证明他皇长子的地位。

可这，震慑不住他的兄弟们。

宁海越气急反笑，他指着宁致远的手未收，阴沉沉的说道：“难不成你以为你这伪善的面皮骗得了天下人，还能骗得了我？宁王府的刺客不是你派的？民间的太子无义这谣言不是你放的？”

“自然不是！若被我查出是谁，必然手刃了他。皇兄谨言，这可是在朝殿。”宁致远语气像是寒冬里的风，迎面而来的都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宁海越冷不丁打个哆嗦，他仍旧强撑着直视宁致远，“瞧瞧，我们这谪仙一样的三皇子，是哪里来的如此气度？是想吓死我不成？”

宁凡白站在原地不动，不回头，也不特地去听那边的吵闹。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他眼睛看见了那边帘子后的人影，这说明皇上已经来了，不过没有入殿内，也不知道这些话他听见了多少。

右相李嘉宇已经是拽不动宁海越了，他不也敢强行伸手去堵了宁海越的嘴，急的满头冒汗。

“别说了，别说了！你看看这是哪里？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容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那都是你的兄弟，那都是你的弟弟，你此言是何意？你在朝堂上说这话是何意？”

宁海越被这声怒斥震得脑袋有些发懵，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刘公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皇上驾到！”

这边殿内跪倒一片行礼，可是久久也等不到那一句“平身”。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听皇上干咳了两声问道：“今儿热闹啊，让朕着实听了一出好戏，朕还时常欣慰你们兄弟几个关系亲厚，私下里竟是这样？”

宁海越不敢回话，宁致远欲要开口，皇上却点了名，“康文，你说。”

宁康文，二皇子。刚出宫时锐气正盛，一时也是风头无两，后面却被俗事缠得脱不开身，等再回过神，大势已去，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复以往勤勉。

私下里与几个皇子斗归斗，可也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他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儿，才作揖道：“皇上，儿臣平日里可都老实的很，能不出府就不出府，差事办完了，也不敢到处惹是生非，为了避嫌，几位兄弟府上，儿臣可都是没有去的。”

这个白痴。

他话一落，殿内的人心里都是骂了一句。

皇上气得又咳嗽了好几声，指着他脸色涨得通红，硬是没有再憋出什么斥责的话。

礼部杨尚书这时候也请命道：“皇上，不如先颁懿旨？时辰也差不多了。”

皇上目光扫过宁凡白，又再看向宁致远，脸上因为咳嗽导致的红晕还未退去，眼睛里也是有些浑浊，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最后他把目光留在了宁海越身上，“你很让朕失望。”

他摆了摆手，刘公公就开始宣读圣旨，旁边候着的小太监端着一个小托盘，明黄龙纹的布料上放着一块太子印鉴。

宁凡白盯着它，眼里没什么波澜。

起初的时候，他只想尽快出宫，好好打拼一下。再到后面才发现深处皇家，这个漩涡不等它停下，谁也逃不了。

身边没有兄弟只有敌人，要么往前要么死。

若说开始的时候无意，事后就都是算计了。

这印鉴接下，从此他便正式监国。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只要把握好分寸，那些扎在他眼里的刺，悬在他心口的刀，都会慢慢的拔除。

一切从简，又由杨大人亲自检查了一样样要用的东西，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只最后一样，飞阳国的开国皇帝立了个规矩，太子要生吃一颗马心，才算是礼成。

马背上打下的江山，飞阳国国民也是爱马如命。这吃马心，却是要锻炼未来的帝王心智。

吃的是他们府上自己养的马，现杀，现取。

宁凡白盯着眼前的这个银盘子，那颗心脏像是还在跳动，刺鼻的腥气让他胃脏翻涌，特别的想吐。

他把抵在舌根的几个药丸卷出合着口水吞咽下去，一股子苦味就在嘴里化开。

殿内的人视线都往这里聚集，圣旨已接，宁凡白此时也没有继续跪着，其他人也相继站了起来。

宁凡白拿着小刀对着那颗心脏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