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你下地，给你添麻烦了。”周芍药向张二虎道着歉。

张二虎甩了下鞭子，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正好也来置办点东西。倒是你一个妇道人家，以前也没卖过东西，从哪里去找门路啊？”

“呃……”这确实是个问题。

“实在不行，就放在街边叫卖一下，总会有人看上吧！”周芍药原本就这么打算。

“这样不行的。”张二虎摇着头，“本来就没多少人买这些野物，何况现在农忙，没什么人上街。”

周芍药皱眉，她没想到这一点，应该是困难了点。

“没关系，要实在是没人要，我再带回去算了。”

她看得开，这次时机不对，下次再来就是。

“那倒也不是没办法。”张二虎嘿嘿笑道，“我以前与涪生兄弟一起来过，他以前都把猎物卖给西头的吉祥酒家。他们家在县上有酒楼，咱们这镇上，就数他们收野物收的多。如果加上涪生以前的交情，他们说不定会收你的东西。”

柳暗花明又一村哇。

周芍药的眼睛顿时亮起来，“谢谢二哥提点，那我们就过去吧，要是以后我能和他们长期合作，一定不会忘了二哥今日的恩情。”

张二虎憨憨地说着拒绝的话，周芍药却知道，张二虎一定是早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专门赶车送她过来。

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张二虎熟门熟路地就带她到了吉祥酒家，周芍药望了望这二层小馆，虽然说不上多华丽，但也是这小镇上数一数二的气派场所了。

确实像是做大生意的，张涪生选的合作商家，该是有些实力。

“请问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进门，小二就热情地迎上来，没有因为他们衣着寒酸而有轻视之色。

周芍药对这店家的初步印象，还算满意。

“请问小哥，贵店现在还收野物吗？”周芍药直截了当。

小二略一打量，见到她身后的壮实汉子，神色无异地点头，“收的，你们去后堂等一下，我去禀报掌柜的。”

呼，有运气！

周芍药背着背篓跟小二往里走，小二回头看看她，又望了望蹲到牛车旁的汉子。

“我说去后堂等着。”小二再说。

“嗯啊，这就去。”周芍药掂了一下背篓。

小二懵逼了一下，目光从门外收回来。

“是你卖啊？”

“对啊！”周芍药点头，很理所当然，见小二的眼神又溜出去。

明白了。

“小哥，就是我要卖猎物，那是送我来的邻居。”

周芍药瞪了瞪眼睛，把一句“明白了吧”咽在喉咙里。

小二憋住一口气，看她的目光有些犹疑，“那行，你随我来吧！”

周芍药看他抠着脑袋的后背，嘴角弯了弯。

以貌取人自古有之，不怪他。

掌柜的姓杨，正跟难得来一次的大老板汇报情况。听小二报说有人卖野物，还是活的，不仅是他，连大老板也来了兴趣。

急忙忙下来，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穿着旧朴朴的青灰短袄，墨蓝罗裙，妇人打扮。

看着背影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转身过来却让杨掌柜惊艳了一下。

没错，是惊艳。

麻衣荆钗下是俏生生的一张脸，皮肤白得像要反光，黑灿灿的大眼睛，挺秀鼻梁，樱桃嘴。

杨掌柜禁不住想，这怕是位落魄小姐吧？

“掌柜的好！”

周芍药露出一个销售员的标准笑容，却不知杨掌柜被这笑容晃了一下。

“呃……”杨掌柜稳了稳心神，“就是你要卖野物？”

“是的。”周芍药脆生生地回答，“都是自己抓的，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活的？”

“活的。”

杨掌柜惊讶了一下，忍不住往旁边看了看。

“掌柜的，真是我抓的，没有别人。”周芍药强调道。

“你……算了，先看看货吧！”

周芍药立刻将背篓往前提了提，野鸡还扑腾了两下。

“看吧，都是活的。”

“嗯，东西我收了。”

周芍药心中一喜，问:“价钱呢？”

“按照市价，兔子十文一只，野鸡二十文一只。老朽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周芍药眉尖轻挑，“掌柜的，您给的是死物的价，我这可是活物，价钱起码要翻一倍才行。”

杨掌柜第二次惊讶了，捋着短须，慢慢说道:“若是其他什么活物也就罢了，这兔子野鸡就常见了。”

这就是要压价了。

周芍药了然一笑，说道:“掌柜的见多识广，野兔野鸡确也常见，不过众所周知，打猎所得的都是死物。”

“我听说，贵店收的野物，不仅供自家销售，还要供应县里的大店。这死物供上去，味道便会大打折扣，若是换成活物，味道上去了，价钱自然也可以上涨。”

她的侃侃而谈，让杨掌柜第三次惊讶，嘴上却不留情。

“客人来吃野味，自然知道是死物供应，即使现宰了上桌，又有何人能分辨？你拿了死物来卖，我当收且收，但你拿活物来提价，断没有道理。”

周芍药落落笑道:“做生意最好独家经营，食物讲究新鲜二字，想吃着野味不难，假若偏偏只在贵店能吃上活蹦乱跳的野物。让独家与新鲜并存，再加上贵店多年来的经营理念，还愁生意不更上层楼吗？”

接二连三的惊讶，让杨掌柜对周芍药有些刮目相看。

说道:“话是不错，你有办法能让客人相信上桌的是活物？”

“有。”周芍药斩钉截铁。

上辈子活鸡活鱼点杀，满大街都是。

杨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说来听听。”

周芍药眯眼笑道:“我把方法告诉您，是不是就代表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了？”

“哈哈！”杨掌柜捋须大笑，“看不出来，你倒精明的很嘛。”

周芍药也跟着愉快地笑，今日这生意，十有八九能做成。

“精明算不上，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好主顾，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周芍药正笑眯眯的，面前杨掌柜的小眼神却飘走了。

她揉了揉鼻子，电视剧里经常演这情节，看来，这掌柜的背后也还有个大boss。

嗯……淡定！

周芍药挺直站着，露着八颗大白牙。

杨掌柜的眼珠子很快转回来，对着她一拱手，“且不论其他，光是大嫂这气度，老朽今日就翻倍将东西收了。其他，我们上楼细谈，如何？”

周芍药心里的小人，欢快地比了个“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