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眼看着赤霄突然抱头惨叫的奇异场面，费痕也被吓了一跳。但星霜立刻就反应过来，抓起了落在地上的打火机：

“费痕，这东西可以点火吗？”

“可以，但我没用过，不能确定……”

“怎么用？”

“像这样，从那边按下去……”

费痕用右手手指做了个示范，星霜学着一按，打火机成功地冒出了火焰。

“想不到这东西居然还能用？”

费痕不禁佩服起打火机的质量来，不过更让他诧异的是星霜的举动：

“星霜，你想做什么？”

“吾听说她怕火，原来是真的！”

“啊？”

星霜也不解释，忽然地跳起来，在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用打火机点燃，烧成一支火炬，朝着赤霄逼近：

“来吧，赤霄！”

“不要——！”

赤霄阵脚大乱，连滚带爬地试图远离星霜，那样子说不出的狼狈，让费痕看得都有些不忍。

“真没想到，高贵如汝，竟然害怕火焰！”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怕火又怎么了！别过来！”

赤霄跌坐在地上，双脚乱踢：

“不要！不要用那么危险的东西对着我！走开！快走开！求求你！求求你了！”

“吾才不会听从汝的命令！”

“就算我求你了！我们可是同伴啊！”

“看吧！烧起来了！汝的裙子要烧起来了！”

“呀啊啊啊！快住手！”

“烧了汝！烧了汝！”

“不要！费痕，救命啊——！”

……好像变成小孩子的家家酒了。

不过，这还真不像是在演戏，赤霄是真的害怕火焰？

怎么会有这种事？

费痕看着眼前的闹剧，又是好笑，又是诧异，却怎么也理解不了赤霄的举动。

——赤霄原来怕火？

——高贵的斩蛇剑居然怕火？

——斩蛇剑……

——原来如此！

费痕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啊！传说斩蛇剑是毁于一场大火，所以她才怕火？”

当然，这个传说是真是假，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费痕，汝来决定吧，要不要烧死她？”

星霜把生杀大权交给了费痕，这正合费痕的心意，他快步地来到星霜身边：

“赤霄，你愿意认输吗？”

“投降了！投降！快把那危险的东西拿开！”

赤霄把手里的剑丢在一边，表示彻底认输，费痕松了口气，从星霜手里拿过打火机小心地藏进口袋：

“把火灭掉吧，星霜，引发火灾就不好了。”

“……嗯。”

星霜似乎意犹未尽，但还是顺从地熄灭了火焰：

“那么，按照吾等的约定，她必须再次沉眠……”

“不要这样。”

费痕打断了她的话题：

“星霜，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

星霜歪着头，脸上一片茫然：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是谁定下了‘神剑征伐’这种规定，也不知道为什么输了就要再次沉眠，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输的人不依照约定沉眠，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样的后果？”

“比如，会不会当场被某个力量诅咒，以后永远只能维持剑的形态什么的？”

“……嗯？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赤霄？”

“我怎么知道！”

被费痕一问，星霜和赤霄都有些迷惑，这正是费痕期待的结果：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那你们为什么输了就要沉眠？”

“这个……这不就是你们费家定下的法则吗！”

赤霄恼火地顶了一句。

“所以你们就乖乖地服从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

“所以我才想要改变这一切。”

费痕蹲下身子，直视赤霄：

“从你开始，赤霄。”

“什，什么啊！你什么意思！”

被费痕的目光刺激得有些心慌意乱，赤霄紧张地转过头去：

“说清楚一点！你到底想怎么做？难道你想对我……”

“如果‘神剑征伐’是先祖定下的法则，那就由我来打破这个法则，这就是我的想法。”

“啊？”

赤霄惊讶地转过头来，虽然费痕的目光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原来你不是想要把我给‘那个’啊？”

“你的脑子里怎么老是藏着这些奇怪的想法！”

“不是开玩笑？你想要打破这个法则？你以为你做得到？”

“想要把老虎脖子上的铃铛拿下来，该怎么做？”

“杀掉那只老虎就好了。”

“我可不想伤害那只老虎。”

“那……那就让给它戴上铃铛的人去拿啊！你干嘛问我这种小孩子的问题！”

“所以说，费家家主的法则，就让费家家主去打破不就好了。”

“……”

理解了费痕的心思，赤霄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费痕，汝这的这么想？”

星霜在费痕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倒不显得怎么惊讶，眼神里更多的是理解：

“汝真的想要结束吾等的‘神剑征伐’？吾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但吾一定会支持汝的决定。”

“有你的支持真是太好了，星霜。”

“汝和吾不需要说这些……”

“真是恩爱啊，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表演好吗！”

赤霄不满地打断了他们的绵绵情意：

“星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吾从来不说谎。”

“这么说，你认定他就是……？”

“嗯。吾确定。”

“哼……你果然还是逃不出他的影子啊。”

虽然这么说着，赤霄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原先的嘲讽和不屑了：

“算了，反正你就是这个样子，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同一阵营，所以我暂且相信你好了。费痕，扶我起来。”

“咦？我？”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但是你不是讨厌人类吗？”

“……对你例外！”

话是这么说了，费痕还是有些犹豫，直到星霜拉了拉他的袖子：

“没关系，她其实一开始就不讨厌汝。”

“要你多嘴！”

赤霄轻声地哼着，朝着费痕伸出手去，费痕确认她不是在逞强，拉着她的手，扶她站起。

“嗯哼！”

赤霄有些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整理了凌乱的衣裙，不自觉地右手叉腰，摆出先前那高傲的姿态：

“虽然刚才小不点那么说了，我还是要再次确认，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结束‘神剑征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反悔？”

“你……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想你们继续承受这种永无休止的折磨。你们都是先祖的心血，你们都是高贵又美丽的人，你们不应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法则自相残杀！所以我确定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费痕……”

费痕斩钉截铁的态度，使得他全身上下都像是爆发出了难以抗拒的英雄魅力，星霜不禁深深着迷，赤霄的脸更像是抽筋一样有些扭曲：

“你……你还真会说话啊！不过就是夸了两句，你就自大起来了！凡事都该有些分寸，区区凡人！”

“抱歉，但是我没有自大……”

“行了！我知道了，给我闭嘴！”

赤霄依然如先前那样出言不逊，但谁都听得出来，她已经没有了恶意，只是纯粹的嘴硬：

“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费痕，我佩服你的勇气，也赞同你的决定，但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请说。”

“你可是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活不过今年了，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你为什么不让自己平静地度过余生？”

“非要说为什么，我想，我最后一年的生命，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决定而存在的吧？”

“白痴！”

赤霄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像是有些赞赏：

“真是的，如果你的先祖里有一个人能像你这么白痴，也许我们的命运早就改变了，结果却让你这个短命的家伙来承担这个责任！所以说费家每个人都是混蛋！”

费痕没法回应，只能苦笑。

“但是你已经这么选择了……费痕，我首先要告诉你，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