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文龙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方涵笑了笑，“许文龙，你本名许思远，老家在东祁西梁村，你的父亲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赌徒，每次输了钱就跑去酗酒，喝醉了就回家打人。在你三岁的时候，你母亲忍受不了暴力离家出走，你便一个人在父亲暴力的阴影下生活了十余年。”

许文龙一言不发，脸色却是有些僵硬，额头上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涵又继续说道，“后来，你父亲赌钱欠债，被债主毒打一顿后丢了性命，举目无亲的你便逃到江北在街上流浪混饭吃，却好巧不巧遇到了当年离家出走的母亲。虽然她当时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但出于愧疚，你母亲还是帮你在外面租了间房子，并想办法让你在当地一家三流高中当了个旁听生。”

“只可惜好景不长，你高中毕业后，你母亲就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巨额的医疗费用吓跑了你名义上的后爹。为了给母亲筹钱治病，你献过血，参加过药物实验，当过黑社会打手，借过高利贷，最后更是参加了江北的地下拳赛。你还隐瞒了个人信息，改名许文龙，为的就是不让上门寻仇的人找到自己的母亲，对吧？”方涵淡淡道。

闻言，许文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死死的盯着方涵，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坐在一旁，章远谋也是有些懵逼。尼玛这剧情绝对是这姓方的小子现场随口瞎编的吧？如此坎坷的生活，如此充满戏剧性的经历，稍微润色下都可以直接拿去拍一部年度催泪大片了。

可如今看许文龙的神情，貌似还真有其事？

神了！

看着面无血色的许文龙，方涵淡定的吹吹指甲，“想来吴天杰应该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并以此来诱劝你的吧……让我猜猜看，那天晚上在金润大酒店，吴天杰他是不是说警察已经到酒店门口，这回大家都逃不掉了？”

“他是不是还说对不住你，自己一旦被判刑，就无法继续支付你母亲的医疗费用？”

“而在你说要帮他顶罪时，他一开始是不是极力反对？最后才勉强同意？”

“他是不是说会好好照顾你母亲，就像照顾自己的亲妈一样？”

……

“你……你！”听了方涵的话，许文龙瞠目结舌，只觉一股寒气从脑后一路窜到了脚底。

妈的见鬼了！绝对是见鬼了！这番话，竟然和吴天杰那晚说的一模一样！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下，许文龙满身热汗，整个人却如同呆在冰窖般颤抖不已。

“许文龙，在吴天杰手下混了这么多年，我想你也应该清楚他的为人。”见时机已经成熟，方涵呵呵一笑。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只不过是他花钱买来挡灾的一枚棋子而已，一旦死亡便没了用处，到时候你母亲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许文龙低头，一言不发。

方涵又接着说到，“你可以试想一下，在你被枪决之后，你母亲孤单的躺在病房里，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离开了人间，等到了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由于一直没有收到医疗费，医院便会下达停止治疗的通知书，到时候，主治医生和护士就会来到你母亲的病房，把她身上的输液管一根一根拔下来……”

“够了！”双手捂着耳朵，许文龙哀嚎出声，“够了！你别再说了！”

……。

看着几近崩溃的许文龙，方涵微微一笑。

看样子刺激应该是够了，接下来就可以安抚一波了。

你不是觉得自己走投无路吗？那我就给你一条路！

“章警官，在重大刑事案件里，如果从犯真心悔过，并愿意协助警方指证主犯，破案有功的，可以予以减刑处理吗？”转头看向身旁的章远谋，方涵问道。

“呃……”没想到方涵会突然发问，章远谋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咳咳！那是自然，作为人口贩卖案的从犯，一般会被判五到十年的有期徒刑，如果能协助破案立功的话，是有机会减到两年以内的！”章远谋说道。

其实，五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只是一般人口拐卖案的判决方法，像天杰娱乐有限公司这种涉及到十数人，甚至数十人的超大型人口贩卖案，就算是从犯也难逃无期徒刑的命运。

不过章远谋又不是白痴，此时哪能不明白方涵的意思，顺势便打了个助攻。

闻言，方涵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如果犯人的直系亲属正处于病危状态，而犯人又是其唯一的经济来源，法律会予以一定程度的援助吗？”

章远谋嘴角微抽，但还是很快回复，“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但我们会向上面请示，如果真的能对案件有帮助的话，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提出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方涵对章远谋的配合很是满意。

“呵呵，所以说就是这么回事。”方涵转头看向许文龙，后者听了两人先前的对话，脸上有些挣扎之色。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方涵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继续坚持自己是本次案件的主犯，然后在不久的将来与你最爱的母亲在地府相会。”

闻言，许文龙的身体不由一颤。

“第二，协助警方指出案件的主谋，这么一来，你将获得减刑的机会，而且在服刑期间，你母亲的一切医疗费用将由警方负责承包。”

章远谋：“？？？”

特么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要我们警局付钱？章远谋懵逼了，脸色顿时比吃了十斤苦瓜还要难看。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如果你不说，可就默认选一了。”无视了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章远谋，方涵挑眉。

许文龙低着头，没有说话。

见状，方涵呵呵一笑，“好了，章警官我们出去吧，这件事就这么结了。”

章远谋站起身来。

然而，当两人走到审问室门口时，背后却响起了一声低语。

“……协助警方，真的可以减刑吗？”

许文龙抬头看向方涵，泄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