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陈杨终于找到了张麟。和他一样，张麟的右眼被纱布包起来。

“张麟，怎么样，还好吗。”陈杨问道

“还行，就是...感觉不适应，我想你应该知道。”张麟看着陈杨回答道

“似乎我不是很想接近其他人，虽然他们对我很好。”陈杨看了看远处的人群，他们已经出发去往各自的干活地点。

“也许是我们受的折磨时间太长了，有后遗症吧。”张麟冷漠的回答道

面无表情的回答，陈杨今早上和其他人的一切谈话都是这样，外人看起来就是面前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不是面瘫就是机器人。但是，好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实验，知道在长时间的痛苦下足够把原来的人改造成什么样，所以也没人会觉得奇怪，顶多就是为面前这个语气表情都极其冷漠的人感到悲哀。

陈杨多长时间没笑过了，他自己不知道，只知道昨天在小莎莉面前笑了一下，而且只有几秒。

张麟笑没笑过，陈杨不知道，也不想问。陈杨现在和张麟的交谈语气虽然冷漠但是听得出是认识很久的。陈杨他们在跟随队伍去往实验室的途中开始谈论着昨天收集到的信息。

“差不多就是这样。”张麟回答道

“我的和你差不多。”陈杨总结了一下说

总之，两个人的牢房相隔不远，所以得到的信息也差不多一样，最多只有守卫的数量区别。从这里面陈杨还知道，张麟被关的牢房里都是女人和老人，男人都被抓出去做实验了。

陈杨看了看周围，他们现在在一队守卫押送下来到了实验室，这里和陈杨他们实验的地方不同，虽然设施都差不多。但是陈杨记得他们受实验的地方是白色的地板墙壁，而且光滑。

这里就像是一个钢铁监狱，刚刚来到实验室的大门，那厚厚的防爆门就让人知道这里绝不是什么好地。防爆门后长长的走廊都是钢铁做的，连防爆门都是有很多。黑灰色涂装的实验室走廊，让人觉得很压抑。让人觉得恐怖的是实验室深处时时传来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陈杨和张麟听着远处传来的一声又一声惨叫，不经回想起以前被帕奇亚折磨的日子。

陈杨突然有点不舒服了，是心理上的。他咬了咬牙，感觉到一种恨意涌上心头。张麟则是握紧拳头，陈杨能感受到张麟心里那种和他一样的恨意。

“如果我有能力，我会把那个恶魔生吞活剥。”张麟冷漠的低声说

“他会付出代价的。”陈杨看了看走廊上早已干涸的血迹，还有很重的血腥气味好人臭味散发过来，这里的血迹和气味表明，他们即将来到干活地点。

又一道门打开，陈杨他们来到了最终目的地，这里是一处大院子。一进来，血腥气味和臭味扑面而来。

院子中心堆着很多尸体，无数死人被堆放在院子中心，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眼前这个尸体堆震撼到，各种死相的尸体全部堆在这里，血液把周围的地面染红，虽然开肠破肚的尸体不是很多，但是这强烈的情景让不少人都开始在一旁呕吐起来。陈杨除了感到震惊外，但没有感到恶心什么的。前面带队的男囚犯说道

“我们要把这些尸体放到旁边的推车，然后走那边的门去外面，那里有一个大号的焚烧炉，把尸体放进去烧了，不要把尸体留在实验室，尸体随时有可能被送过来，记住戴上配发的呼吸面具，穿上防护服如果你不想闻太多这类味道还有身上染血的话。最后，必须确定这里的人到底死没死，如果还有活着的，就马上报告，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救，虽然这样的几率很渺茫就是了。”

陈杨和张麟推了一辆平板车过去，开始像周围的人那样把尸体搬上去。陈杨搬下一个男人的尸体，他死相比较惨，肚子上有个巨大的切口肠子什么的早已漏了出来，眼睛睁的很大。陈杨并没有任何的感觉，自进来的那一刻起，他甚至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似乎因为过去一年见自己的内脏肢体什么的见太多，所以，眼前的肠子什么的他根本毫无反应，但是死人的眼睛还是令人不好受。陈杨叹了口气，蹲下来帮这个男人闭上了眼睛。张麟和陈杨的情况差不多，他只是低声说

“以前我总以为和平年代下应该不会有这么惨的事情，现在我错了。”

为了提高效率，一辆车必须放有五具以上的尸体。陈杨他们搬着一具具尸体放在平板车上。然后两个人推着车向着前面领队说的地方过去。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焚烧炉，尸体都是在这里火化，火化后的骨灰，会被收集起来，然后变成远处菜地的肥料。是的，这里的生命什么的在这群恶魔手上不过是野草，死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只会变成菜地的肥料。

墓地？没有，不存在。在这里，囚犯是试验品，是苦力。陈杨他觉得应该有好多人在这里死去吧。人命就像野草一样，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焚烧炉很大，有好几个口在顶部。尸体从顶部的传送带上进入入口，就完成了，骨灰会有其他人来收集。

陈杨和张麟推着平板车，来到焚化炉的顶部。里面烧着大火，无数尸体被倒进去，就像在喂食一个恶魔，恶魔的嘴对着天，等着人们把尸体丢进去。

陈杨和张麟把手推车里的尸体放在传送带上，传送带把尸体运到入口上方，然后抛下尸体。陈杨和张麟看了看下面熊熊燃烧的焚化炉。随后陈杨和张麟推着车，再次去往那个堆着尸体的院子。

陈杨和张麟就这么搬运尸体，有时候，陈杨曾希望能有一个活的，还没有死的人在尸体堆里。但是这无疑是不可能的，整整一个上午，只有不断送过来的尸体，却没有一个没死的人被从尸体堆里面找出来。陈杨和张麟一上午大概运了三十具尸体，他们是效率最高的，其他人都只是运了十多具，毕竟正常人哪怕全身隔离下也没办法无视视觉上带来的刺激。

这个院子有守卫，而且不少，一旦发现有人做不下去了，就会强逼他继续。可要是还是拒绝，那么这里只会再多出一具尸体。就在刚刚，一个人实在忍受不了，他试图离开，被守卫武力警告。

“不，我实在...我实在没办法在干下去了...求求你们让我去地下建设吧。”

“快滚回去干活！你没有资格讲条件！如果你不回去工作，我不介意这里再多你一具！”

然后守卫给枪上了膛。领队男人立刻跑过来，拉走了这个人，这个人没办法只能回头继续搬运尸体。陈杨和张麟的黄色隔离服上早已染满血迹，因为他们对血腥的尸体似乎拥有很好的心理素质。于是陈杨和张麟被领队安排收拾血腥的尸体。

中午有一小时的时间休息吃饭，一队妇女提着饭菜来到实验室外面的帐篷。陈杨和张麟脱下隔离服，然后跟着人群来到实验室外。每个人分到一个餐盘和一个碗和一把勺子，然后被这些女人分予饭菜。饭菜很简单，说不上名字的菜汤，而且菜叶都几乎见不到。一种混搭很碎的肉块的菜品。然后一些生菜。一份米饭。这就是陈杨他们的午餐。

很多人看了看午餐，都只是喝掉了菜汤，吃掉米饭和生菜。肉块的菜，都很少动。看来是早上的尸体刺激到了他们。

陈杨和张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饭了，这之前都是一边实验，一边被帕奇亚博士注射高能量营养液度过的。

陈杨颤抖的拿着勺子吃了口米饭，不知道为什么陈杨的眼睛留下了泪水，他并不感到悲伤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留下了泪水。

陈杨看了看张麟，张麟也一样。然后，陈杨擦了擦眼泪，继续吃着这份午餐，把它全部吃完。午餐虽然简陋，但是这是集中营的妇女儿童尽最大努力能做出来的了，别的不说，饭菜很可口，很温暖。

也许这便是这看起来“轻松”但残酷的工作唯一的一点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