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s：天啊，我说出来了！我说出来了！

s有些兴奋，好像自己能够说出这么肮脏的秘密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完全没有在意k的脸上复杂的表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这个活儿就是这样，你听到的大部分都是你不想听到的，习惯就好”

距离我建立这个‘直面本心’的活动已经差不多有三年了，逼走了五个摄像师，三个助理，两个编辑和n个场务，莫叔当初答应给我这个机会的时候还让我放心大胆做，但是现在她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一周内就得结束这个活动，因为疯狂出走的员工以及出现各种身心不适的临时场务给的各种投诉让叔的工作量一下子成几何增长。

“周梓佳！马上给我叫停这个项目，一周之内关于这项活动的所有延伸都要取消，你说的灵感收集我看也差不多了，马上给我回来安安心心的搞你的创作”莫叔发来的语音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是信息量永远是那么大，我音量都忘了调就直接播放了，结果这个房间里都回荡着莫叔低沉的怒吼。

叫停项目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毕竟我和他们保证过这期就是最后一次了，不用再接着戴面具工作，虽然说透过那层纸壳看到人的内心确实是一件刺激的事情，但是黑暗面见多了，多少都会开始恶心甚至开始考虑生死，最严重的一个是跟了我一年多的摄影大哥，临走之前他告诉我说，第一次在短时间里接收了这么多负能量，突然感觉自己每天晚上告诉自己女儿世上好人多这个道理有些偏差，他说他不能再做下去了有点对不起我，他需要马上回去和自己的女儿——他心里全世界最单纯的人待在一起，他需要净化，他觉得自己都快变得内心阴暗了。我没有强留他，结清了他的工资就让他走了，本来说好了要吃顿饭的，但是他告诉我他一刻都不能停留了，好像自己脚步如果慢下来，世界就会抛弃自己，邪恶会把自己啃得渣都不剩。

摄像大哥走了以后我又换了好几个摄像的，但是不是默契度不够就是抗压性太弱，以至于现在的这个都是我再三保证不会超过一周工时才愿意留下来的，我想要不是莫叔给他们开的工资很高，估计连一周他们都不愿意多待吧。我看了看镜头面前突然有些痴狂的s，或者说，施妃子，我有些不忍心，在我的逼迫下他把当年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我本来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我就是要让她自我救赎自我惩罚，但是看着她脸上肆虐的泪水和有些疯癫的喜悦，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她都走出来了，而我仍在过去的阴霾里躲来躲去。

“佳姐，佳姐？”k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幻想里，好久才醒悟我还在在这个房间，压根儿没有走出去过，缓了缓神看向有些担心的k，“怎么了”

他看我没事，放心了一些，开始向我请示是不是该让s离开了，我直愣愣的看着s的方向，透过面具的两个孔，好像看东西都变得直接了，整个视线里只有她没有任何人。

“嗯，让她走吧”没有人知道我这几个字里充满了多大的艰难，我曾经设想过一万次的把她捆绑起来折磨或者是让她跪在老夏面前永远赎罪又或者是希望她这辈子都过得磕磕碰碰，但是诅咒千遍又如何，老天又不会让我决定生死，当我看到她好好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生活就是不公平的。那个被你在梦里杀死千遍的人收获了事业收获了爱情甚至收获了新生命，当她说要来说出秘密自我救赎的那一刻，我反而希望她把秘密就这么憋在心里，一辈子不要说出来，这样报应可能真的会落下呢？

四月份了，天气又开始一天四季的变化，我端着kii给我的咖啡，回到了叔给我安排的办公室，看看窗外尘埃密布的阴灰色天气，唯一让我意识到事情已经结束的可能就是这片臭脸一样的天空吧。

八年前

我到那间酒吧的时候，妃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酒水都点好了，坐在吧台那儿朝我挥手。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和挥手的动作，一切都是多么让我怀念啊，当初我们两个一起被莫淑催稿躲在网吧里，她总是比我先到，每次都是隔老远就朝我挥手，五指并的特别拢，不知道的还以为被502给黏住了。

我放下包坐在她右侧，拿起面前那杯也不知道什么酒的液体一饮而尽，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渴了还是心虚了，只是看到她眼里的不忍心我就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妃子，你还生我的气吗”我接着酒壮了胆，不怕尴尬的问她

她倒也不计较，“气？有什么可气的，我都懂，要是没有你，我差点就做了小三呢”

话题好像进展的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能朝着调酒师再要了一杯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酒。这回妃子拦住了我，“我找你不是为了灌醉你的，你这么喝我待会儿也没法儿交代啊”我听听也没毛病，就把伸过去的爪子又缩了回去。周围的人很少，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大白天跑酒吧里喝酒来的，所以看到我没继续喝，酒保也停下动作开始发呆了。

“君瑶，什么时候结婚啊”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的话

“十月，他们家长定的日子，说是吉利”

“噢”

“你去吗？”

“我？”

“对啊，老夏说想让你也一起去，沾沾喜气”

“她不介意？”

“她说她都忘了”

“”

妃子没再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沉默了好长时间突然告诉我她还有点事儿要去处理一下，让我先回去，我本想再留她一会儿，但是我又不知道如果继续待一块儿我该怎么打发剩下的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陌生人到也罢，但是最尴尬的就是陌生的熟人，能扯淡的都扯过了，剩下的只有彼此的误会和不熟悉，还不如各回各家，做些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客套了几句就不再挽留，拎起包也出了酒吧。

两个人彼此疏远是种什么感觉呢，就是你想说话，但是现实把你的嗓子眼堵住了，所以所有的寒暄和渴望知晓对方过得好不好的话都生生卡在了皱着眉头的双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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