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就是他们脚踩的这片土地。

接着，王晗说：“根据这些植物的长势看，核心的埋尸地，应该再往东南方。”

东南方，并不是他们之前移动的方向。而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上有连绵起伏的凉亭。

韩祈很快接过话头，“放下软体，张宗和李斌去东南方向观察情况，王晗原地待命。”

两人攀上软体，被直升飞机吊着往东南方向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宗都不敢相信，元在地面看到的绿化和楼盘，但在半空中，看到是一处处连在一处的建筑体。

张宗立刻汇报这个情况，韩祈大惊，要求直升飞机返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吊着两人的直升机在半空中无故颤抖，在半空呈抛物线坠落。

张宗睁不开眼，耳边的风哗哗而过，只能使劲攀在软梯上，不知发生了何事，飞机终于平稳滑出，再慢慢起飞。而两人在下面吊着，随着软梯的摇摆，狠狠往前甩去。

张宗只记得李斌在他旁边大叫一声，人轻飘飘的落地，李斌飘过的地方，显露出一块斑驳的白斑。

直升机飞出，剩下的人以王晗为领导原地待命。王晗戴着耳机，监听电脑中变化的信号。几乎不到半分钟，同时电脑中传来一声惨叫，隔了半秒，空气传来这道声音，好像是耳麦中的回声。

王晗眼神一变，十指翻飞，根据声波在不同介质传播的视察检查建筑体的材料密度。

李斌撞击在不明物体上，从软梯上摔下来……他眼睛里最后的世界，就是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天空。

李斌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后只闪过一个念头，王媛以后怎么办？

直升飞机平稳飞行后，张宗被人拉着进入机舱，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急忙冲到机舱门口，却被执勤人员拦着。

张宗眼睛发红，“他掉下去了。在这个速度下，很可能会摔死。”

执勤人员不为所动，只看了他一眼，继续检查飞机飞行状况。

张宗恢复理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除掉这处基地。

王晗分析出数据，把数据传到总指挥部，再由技术人员核对，重新制作出楼盘的结构图，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韩祈重新下达飞行命令，由技术员发射信号，指挥飞机的飞行路线。

这次，直升机平稳无波落在指定地点。

机舱打开的瞬间，张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还是一大片绿化带，现在竟变成繁茂的蔷薇园。里面和外面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蔷薇园中，埋着一片白色衣角，张宗小心翼翼过去，排除危险后，顺着衣角挖出人。

这人面目精致，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神情十分安详，头上的白发长到耳朵，混杂了黝黑的泥土，狼狈不堪。

这是，顾晓晓。

张宗手指伸到顾晓晓鼻子下。感觉到微弱的呼吸。赶紧把人送到飞机上急救。

张宗带着剩下的人检查了蔷薇花圃，又根据指令找到附近的别墅，别墅后的下楼，以及小楼前的秋千……果然和白薇描述的一般无二。但房间中除了家具和日常用品，没留下有效证据，更没有所谓的中央主控器。

张宗拍照取证，汇报情况后，在韩祈的指令下撤退。

张宗撤退时，韩祈指挥第二、第三批人陆续进入基地，找回了昏迷不醒的李斌，其余一无所获。

任务结束归队，众人整理心得体会，王晗解释，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这地方有什么反光镜，而是楼层表面涂上了特殊材料，不能发生正常的反射折射想象，才让人产生错觉。

有人问：“为什么信号也会被吞噬？”

王晗解释，“所谓的信号，本质上也是一种波。如果不是李斌撞到建筑体上，破坏涂层，我们根本进不去。”

会后，张宗和曾志一起去探望李斌。

李斌已经移到太平间。

张宗眼眶微微发红，从医院出来，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曾志却是提到李斌曾经的荣耀，“当初替那个叫何帅的小伙子伸冤，李斌还受到一副锦旗。可惜这锦旗不能挂出来。”

张宗当即到附近的照相馆定做锦旗，几年英勇同志。

曾志一旁看着，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感慨。

后期收尾工作还有很多。大家只能从悲痛中走出来，破译从地下基地收集到的数据，一次次出入岚峰小区调查线索，以及，等顾晓晓清醒。

韩止和白薇在酒店顶层住了一个星期，终于被告知，他们安全了。

两人买了点水果去市局感谢以前的老同志，看到墙上挂着写有李斌名字的锦旗。细问下得知李斌去世的消息，白薇久久不能言语。

锦旗是李斌一生的荣耀，当初他亲手扔到岚河中，现在终于以死换来了一副新的。白薇理智告诉自己，这是李斌毕生的愿意，她该为他骄傲的，但又很惋惜，毕竟代价太沉重了。

张宗见到白薇，什么都没说，却提了一句，“如果你想回来，我一定为你打好基础。”

白薇知道张宗因为李斌的事情自责，安慰他节哀顺变。张宗只是笑笑，笑容牵强，“如果时间能倒流，至少一半人会成为圣人，另一半人能成为伟人。小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件是没保护好李斌，一件是没保护好你。我对不住你们。”

白薇叹息一声，明确表示“我现在生活很好。我们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打算换个地方生活了。”

张宗点头，送她出门，无意提了一句，“我们在蔷薇园发现昏迷的顾晓晓。他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很奇怪，他头发都白了。”

白薇一怔，脑中浮现出顾晓晓的样子，图像很快又模糊了。

顾晓晓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至交好友了。他怎样，与她无关。

韩止白薇登上去日本的飞机那天，顾晓晓从icu醒来。醒来后接受问话，很多时候一言不发，说到岚峰小区蔷薇花园，顾晓晓神情痛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审问结束后，顾晓晓竟然问：“幼儿案有结果了吗？”

医生诊断，顾晓晓可能是选择性失忆。失忆的原因一般是受到重大心理刺激，或者脑部受到创伤。考虑顾晓晓没有外伤的痕迹。医生推断是他之前遭受非人待遇，导致他想遗忘那段痛苦的回忆。

关于蔷薇园的调查，就此中断。

邢霜一直很关心案件进展，作为被害人，邢霜要求和顾晓晓面谈。

面谈地点就安排在病房，同时有两位警卫在一旁守卫。

邢霜见到顾晓晓的满头白发，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在我身上试验高压电流刺激，没想过也会变得连一条狗都不如吧？”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白薇会看到你电脑中的视频？”

“其实是你自己作孽太多，搞什么人体试验，制作出克隆人。克隆人也有人的情绪和算计。他们为了活命，自然会出卖你。”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

邢霜骂的累了，喝点水继续。

顾晓晓安静听着，一丝不耐都没有。

最后，邢霜说道：“我见过白薇了。她跟着韩止跑了……你活该没人爱。”

顾晓晓才说出第一句话，“我认识你吗？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还有，我应该也是受害者吧，你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最后，请不要侮辱我朋友。”

然后对警卫说：“请让这位女士出去。我的病房不欢迎她。”

邢霜一愣，就见顾晓晓抱着头躺下，白被子蒙过头顶，警卫一边请邢霜出去，一边大声叫医生过来。

邢霜惊疑，顾晓晓真的，失忆了？

这次面谈，完整地传到韩祈电脑中。

韩祈和韩止聊视频，请韩止帮忙。人的动作眼神，尤其是细微的情绪，很难作假。

韩止看完，嗤笑，“如果他不是演技太好，就是真的失忆了。不过不需要太麻烦，他手中有m，可以诱导用药者任何事？”

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顾晓晓作为头号敌人，一旦逮捕就要施行严格监控，及早提交诉讼，或者诱供。除此之外，他们也很关心蒋捷的去向。这个女人就像真空蒸发一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但顾晓晓的表现，无意让事情走到了最糟糕的局面。

韩祈摇头，“他体内的确有m的痕迹。但他坚持对此情况一无所知。甚至声称，他也是受害者。”

案件无法再往下推进，领导考虑到此次出击打击力度很大，成效显著，尤其是地下黑市被狠狠震慑，也下了暂停搜查的命令。

张宗手头又重新开始接地方上的重案，韩祈也接到归队的调令，甚至看守顾晓晓的警卫都被调走，只留下一位警员暗中监视他的行动。

孙宏知道风头过了，才有胆子再次行动。

既然蒋捷敢坐观她和耗子斗争，她为何不能率先示弱，把蒋捷直接暴露在耗子面前？(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