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笑的僵硬，朝韩止勾手，“你过来。”

韩止没动。

白薇叹息一声，手中转着小尖刀，晃悠着朝韩止走来，“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怎么看到我就要躲。我这个样子，不是你一手促成的？”

说话间，白薇走到韩止面前，两手搂着韩止的脖子，右手手指夹着尖刀，冰冷的刀锋逼迫在韩止耳后脖颈处……

“我用了很大劲才醒来。你这样子，太让人心痛了。那个白薇有什么好？懦弱又愚蠢。”白薇迷恋地看着韩止，踮起脚尖咬上他的下唇，“我比她更好，你要我，别要她了。”

白薇挂在他身上，韩止只能搂住她的腰，“她不是别人，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白薇眯眯眼，舔了舔嘴，“一派胡言。”

韩止冷哼一声。

白薇手指微动，尖刀刺进韩止肩膀，慢慢加力，白薇观察韩止的表情，“果然，我们最适合这种相处方式。”

韩止额头渗出冷汗，身体靠着白薇，视线不离她的脸，用喟叹的语气说：“我们要个孩子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白薇脸上尽是扭曲的笑意，眼角却留出两行泪。

韩止摸着她的脸，“白薇，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白薇。”

刀掉在地上。

白薇依偎怀中，半晌没动作。

韩止抱着她，蹲下身，才看清白薇双眼紧闭。忍着疼，把人抱起，送回卧室，才披上外套，下楼，开车去附近的急诊治疗。

晚上三点多，急诊处的灯亮起，医生打了个哈欠，用双氧水帮韩止消毒，很好奇伤痕的来源。韩止苦笑着解释，“我家那位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刚把人哄睡着了……”

医生感慨，现在的女人都是母老虎呀。

医生帮他处理好伤口，叮嘱七天内伤口不能碰水，不能剧烈运动等。

韩止微笑着点头离去。

开车回到宿舍楼下，韩止坐在车里，看着外面漆黑模糊的影子，突然感觉很累，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挂了半轮弯向下的弦月，韩止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不管怎样，他还是得回家的。

白薇在噩梦中吓醒。

梦里面，她重复看到那个让她知道顾晓晓阴谋的视频：她用手术刀划开邢霜的胸腔，抚摸那颗强有力跳动的心脏，最后缝合伤口……

白薇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梦太真实，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刚从梦里醒来，白薇安慰自己，这些都过去了。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做好心理建设，手脚才从冰冷僵硬中缓和过来。

翻身，看床头柜上的脑中，才早上六点多。窗帘遮得很严实，房间里透不出一点光。

白薇懒洋洋起床，去厨房找水喝，经过客厅，看到韩止睡在沙发上，就像只大狗蜷缩成一团，白薇略有惊讶，不知韩止怎么突然跑到沙发上了。不过不想叫醒他，就回卧室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白薇慢慢喝完一杯热水，肚子热乎乎的，冰冷的手脚渐渐了有些温度。白薇准备早餐，系上围裙，突然发现无名指指尖有道伤疤……她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白薇做好早饭，韩止还没醒来，白薇坐在一边，静静看他侧卧都是睡颜。韩止睡得并不安稳，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想要翻身，却怎么都动不了，白薇感慨，沙发这是地方太小。

眼看韩止肩膀一动，就要掉到地上，白薇伸手扶他，却听他叫疼，然后人就醒了。

白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落枕了？我已经做好早饭了。起来吃饭吧。”

韩止看清是她，不自觉甩开她的手，白薇没在意，扶着他坐起，韩止闷哼一声。白薇看清韩止肩膀处贴着白纱布。

“你受伤了？”

韩止抓住白薇的手腕，“你昨晚睡得好吗？”

白薇慢慢点头，“你怎么？”

韩止明显不想多说，“先去吃饭。”

白薇敏锐地觉察出韩止有心事，没有多话，陪着他吃完饭。然后韩止主动去收拾厨房，白薇便把两人的衣服收拾到洗衣机里，收拢自己昨天穿的浅色外套时，手心突然感到刺疼，仔细检查，外套袖子上别着一根金黄色的曲别针。曲别针的口开着，正是尖头扎了她一下。

白薇有些恍惚。

她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曲别针，但又明显感觉，这针是她别在袖子上，好像是用来扎人的。但她怎么都想不起具体过程，若要使劲回想，脑中偶尔闪过一些画面，画面的始终是一张女人惊恐的脸。

那女人，就是邢霜。

白薇心中不安。下意识摘下曲别针，放进收容盒里。

韩式现在已经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白薇在发呆的时候，韩止已经收拾妥当，坐在她身边很长时间，白薇才发现他把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白薇问：“你受伤的肩膀，真的没问题吗？”

韩止摇头，“只是被扎了个洞，不是很严重。”然后抿了抿嘴，轻咳一声，“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以当真，也可以当成玩笑话。”

“我这个伤口，是昨天晚上落下的。”

“小薇，你知道自己在梦游吗？”

“从卧室出来，坐在客厅，不开灯，玩工具箱里的器具。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走出来看发生什么事。所以……”

白薇断然否认，“不可能。我身体很好。我肯定没有病。”

韩止收紧手臂，紧紧搂住她，“好了，我知道了。这些都不是你做的。”韩止一直安慰她，但白薇始终在颤抖。

韩止叹息一声，“人最难做到的，就是认识自己。其实并不是没有那个能力，而是不想那么做。小薇，不管怎样的你，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管是善良还是邪恶，都是人格中的组成部分。人本来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

白薇死死抓着韩止的衣襟口，慌张地流泪。韩止是在用好话哄骗她，她都成精神病患者了，怎么可能还会正常？

白薇低声哀求，“我们离开这里吧。快点离开。”

韩止微微犹豫。

张宗给他发来邢霜的死因分析，其中隐晦地表明白薇是凶手。他们现在肯定是无法离开的。

白薇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慢慢从韩止身上爬起来，“我就是玩笑话。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回到卧室，白薇呆坐在床上，脑子很晕乎。自从她发现自己曾经做过活体实验，决绝地跳下岚河，就真的再也不想回顾那段日子。之后的时间，好像是偷出来的。过的太快，她都没体验出味道来，就从手中溜走了。

韩止坐在客厅，狠狠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躺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门铃响。韩祈来访。

韩祈说明来意，韩止直接露出自己的伤口，“注射过m的人，即使有解药，也会按照之前的诱导被催眠。小薇在m的诱导下以为自己有双重人格，另一重人格暴戾血腥，而邢霜，很可能是她第一个标本。”

“我相信小薇，她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韩祈平静的问：“你的意思是，白薇的所有举动，都是在不清醒状态下完成的？”顿了顿，又说：“不说你没有强有力证据。即便有证据，你和这样危险的人在一起，迟早会出事。”视线落在韩止的肩膀上，“这件事，我们必须插手。”

“不行！”

“你身为她最亲密的人，这个时候不方便发表意见。”

“她的状态极度不稳定。我必须陪着她。”

韩祈起身，朝卧室方向走。韩止拦着，脸色雪白，“不要逼我。”

卧室门打开，白薇看着韩止的肩膀，“受的伤，真的不严重吗？”

韩祈眨了眨眼，低头后退一步。

韩止拉着她进卧室。关上门，问：“你都听到了。”

“每次提到第二人格，都让我很难受。但你说对，既然她出现在我身体中，我总得面对。或者战胜她，或者妥协。”

韩止很着急，“人本来就是冲突的，不需要战胜或者妥协，只要意见达成一致就行了。”

这句话从耳中飘过，白薇轻笑，“二哥还在外面……昨天那种照片是张队给你的。估计二哥也是张队叫来的……好了，我尝试一下和另一个我对话。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韩止欲言又止。

白薇眉眼微沉，“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

房间中只剩下白薇一人。

白薇对着衣柜的落地镜子，盘腿坐在床上。镜中人，表情木然，时间一长，耷拉的嘴角挑起弧度，白薇听到脑中有个声音，“你终于想起我了。”

这种感觉很神奇，她清醒地看到自己，又清醒地听到另一个声音，好像两个灵魂，同时居住在她身体中。而这两个灵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白薇在心底问：“你是晓晓诱导我幻想出的人吗？”

脑中的声音嗤笑，“我一直存在。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顾晓晓是个聪明人，她为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从这方面看，我确实要感谢她。”

“所以……你喜欢他吗？”白薇问。(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