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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巫蛊录》第014章 赫卡遗孤 ,体弱多病惹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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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千川仍不想和那些半大的孩子玩。便一人躺在河边静静地看着天上的白云,一朵朵向南飘过他的头顶,百般无聊中随手拔了一根小草送到嘴里去咀嚼。

这大半年来他最期待的事莫过于等到黎边部到来,但不仅没等到他们,却听到了月离阿婶和小王子遇害的消息。这消息让千川伤心了几天,可也终究是哭了几次鼻子之后便无奈地的接受了现实。

“怎么会是一个小王子呢?”千川的小心结依然没有打开,懊恼地一边嘀咕一边坐起来。抓块小石头往河面打水漂。

“一,二,三,四……唉!”看着小石头在水上飘移砸出四个水圈便无力地沉入水底,千川急忙又捡了几个小石头继续打水漂。打着,打着,他突然停下来,左转右瞧地向找一块更大的石头来。

正当千川把一个人头大的石头准备往河里有几缕水草在蠕动的地方砸去时,水下的赫卡真看地真真切切,哗地一声弹出了水面。

“你还有完没完了!不好好练你的弓弩,跑这里做什么?”

“我来替副兵主巡视一下,检查你们驻防情况,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啊。现在日落四杆了,鱼呢?”千川确实是过来找水防兵要鱼的。

西迁开始的时候,副兵主刑天就给作五兵们下达了另一项任务:无论是树上的,地上的,还是水下的,每天日过四杆之时,便把当日可寻到的口粮——飞禽、走兽、鱼虾放置在指定的地点,由族人取回,以制族中口食之用。

“上鱼!”随着赫卡真一声呼喊,水里蹦出两条人影,每人手上拎着五六条大鱼走上岸来。

“今天捉到了好多大鱼,放在外面白花花一堆,没办法挖小池,只能扎了嘴放在水里。你以为我会忘记自己今天的任务?”赫卡真得意地拍拍这些鱼给邢千川看。

“表兄,你是在向我这个表弟邀功呢?还是在向副兵主的儿子邀功?前者我可以谢谢你,今天咱们可以有一大锅鱼汤吃了,后者嘛……”刑千川的话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突然盯着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久久没有挪开,然后一下跳过去抓住这人的手,激动地说:

“黎边,这是黎边部才能纺出的纹路!你是黎边部的?”

被抓的人呆了一下,笑着说:“小公子怕是认错了。我是贺卡部的族人,从来没去过黎边。”

“不可能!这种纹路的纺织布,只有九黎的嫡族才会。”

“也许是阿姆认识黎边族人,曾和她们学过这种纹路的纺织方法吧。小兵告退。”说完,这人就低下头转身向河中走去。

“是吗?会有人向黎边部学习纺斜纹布的织法?”

“别低估了赫卡部的纺布能力,虽说黎边部的斜纹布难纺,但终究不是飞天难事!他确实是我贺卡部的旁支,被打散后汇于我处。”

贺卡真突然想起自己惨死的哥哥和族人眼神黯淡下去,随即马上拍拍千川的肩膀说:“走吧,我和你一起把鱼提回去。”

晚上,千川看着阿母和族里的女人们在切今天还没吃饭的鱼,一块块地涂上香料后塞入土罐之中,居然也装了五六个土罐。

这是九黎一贯的习惯,吃不玩的东西都可以放再罐子里,在放上一些八角料,桂皮料等,然后封存发酵,变成酸鱼,酸肉,以及各种酸系菜谱。

这原来是为过冬的储备粮而发明的饮食方法,如今却用在了逃亡西迁的途中。

向着太阳西落的地方走去,那是尤帝给九黎指引的最后方向,只是要走多远才到太阳的故乡?千川没有去想过。

“阿姆,今天我在河边看到了一个穿斜纹纺布的人。可他说,他不是黎边部的。”千川一边逗着弟弟,一边和阿姆说话。

“恩。然后呢……。。”

“可他说自己不是黎边部的人,说是他家人跟着黎边族的人习来的。”

“黎边也有嫁去赫卡部的女人,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刑天的声音突然想起,只见他走了进来,一把抓起千川就往外走,直接忽视妻子月华诧异的表情和探寻的目光。

“你是一个男人,怎么一天到晚钻女人堆里?快去找赫卡真,今晚他树值。”

“恩,他不是在水值吗?怎么换值当了?”

“赫卡烈的女儿还在发烧,他不放心寡嫂和侄女,调直了。”

“月儿又生病了?”千川瞥了撇嘴,觉得这女娃也太娇柔了,自从她来后就一直在病中,于是也就一直放在房里养着,鲜少出门。就连这时候去赫卡部游玩的千川也基本没什么机会再见到这个小女婴。

“千川,你是平足,爬树一直以来是你的弱项。赫卡真也是平足,可他就像只窜山猴。你以后要多跟着他学。以勤补拙,明白吗?”

“是父亲,川儿这就去。”说完刑千川却一溜烟的往家里跑。

“我先去给月儿拿些玄参和石斛,前段日子弟弟生病的时候阿姆就用这两样给退热的。家里应该还剩下一些的………。”

刑天望着远去的儿子,眼神炯炯。转身也向赫卡部扎营的地方走去。

在一个小木屋前,有个年轻的女孩疯疯癫癫地抓着一把乱草又扔又捡,时而又抓几把泥土往嘴里塞去。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清楚的声音。

“疯子,你从哪里来?”

“好吃,好吃,这好吃,嘻嘻··”疯子没有回答刑天的话,低着头嚼了两口草“你也来吃嘛?”说完,还把自己吃了几口的草伸出来递给刑天。

刑天轻柔地把她的草拿下来,放在地上继续耐心地闻到:“疯子,你从小是在赫卡部长大的。是吗?”女孩猛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又深深地点点头:“是,是,是赫卡。赫卡烈变成赫卡真了,变成赫卡真了!”

“赫卡真?对,赫卡烈死后,现在是赫卡真在当族长。”刑天替女孩理了理头发上的杂草,想起那在梓州战死的两个儿子,还有哪回来后一直重伤在床的刑千星也是和眼前的女孩一般大,顿时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之心从胸口涌起。

“让你受委屈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刑天转身对着附近的值守兵,招了招手:“过来!她是疯子,你们也是疯子吗?以后让我再看她再吃草、吃土!你们就全部跟着吃,吃她吃多少你们吃多少!”

“是!”

“是?是什么?是明天还可以吃鱼汤吗?”疯子高兴地问到。

“是。我们明天还有鱼汤吃。你想去看看月华婶她们做酸鱼吗?”刑天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思维异常的女孩。

“啊!!啊!!!不去,不去!会打死我的,会打死我的。”疯姑娘突然惊恐万分地跑开了。留下刑天和两个值守兵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为什么这疯子怎么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

“告诉赫卡真,让人多照看一下这姑娘,别走丢了。”

“是,副兵主。”刑天挥了挥手,让两人离开。他自己蹲顿下来看着刚才疯子坐过的地方,哪里有几根她随手扎起的草结,刑天捡起来看了看,突然眼中闪露出一丝惊慌,便做了一个决定:这疯子,不能留在赫卡部!

第二天,这疯子便被人送到了月华处。虽一再交代,她日后便在这里住着,顺便也学着帮帮月华带孩子,做做其他的事情。但毕竟是个疯子,只要一松开她就拼命的逃开月华的房子。一边跑一边叫:

“死了,死了!全死了,我也死了。”

“啊!来了,来了,又来了。”

……

“来,不要怕。”月华走向再次被抓回来的疯子,拉着她的手坐下。“你没有家人了吗?”

“有,有的。我有的!可都死了,都死了,呜呜……”疯子掩面痛哭起来。

一场战争下来,多少流离失所,多少妻离子散,多少痛苦悲伤?尤帝当初诚心实意地提出三族联盟,九黎却因此背负不白之冤,被迫让出两河之地,远离梓州故土。踏上茫茫未知的西迁之路。

这一来,月华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血腥,还有太多的牺牲,这些都已使她变得越来越坚强,只是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个年轻的疯子时,却格外的悲伤,眼泪忍不住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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