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龙完成了对女儿逍瑜藏身密室的封印后,走出门外,抬头看了看湛蓝浩瀚的星空,腾空升起于半空之中站定,他回望了一眼被火海印红的海面,眼露痛色。但随后马上恢复了镇定,他伸展双手由左右两侧慢慢汇集于双目之前,交叉相握,手心向胸口转动,直至拇指向下;再向上抬起,直至拇指朝天,手心蒙住双眼默念:西海急令,大巫熊能闻音速回。
一道蓝色微光从尊龙的双手指缝像水,像丝绸一般流出,最后汇集于一处形成一枚扇形的贝壳,若隐若现,蓝光点点。尊龙的右手接住了这贝壳轻轻地说了声:去吧,去把大巫带回来。
当他再次回到母亲居所的时候,龙母已将“碧海之心”炼化得成了一团耀眼的白色之光,并慢慢升腾,最后冲破屋顶,把正在向此逼进的青莲之火强压了下去。
青魃和居炎比肩站在不远的空中看着这颗奇异的白光,心中暗自惊奇,青魃更是暗叹不妙:这束巨大的白光让她功法被压抑无法全力施展,仿佛有一掌巨大的网笼罩在她的周身,虽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却又没有半点煞气!像一张巨大的网,不会伤及对方,又又能困住对方不能动弹半分。
碧海之心越升越高,发散出耀眼的光芒。照得青魃和居然带来的黑衣人全部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唯独西海不死龙族人,他们每个人都停下来抬着头凝望着这道光芒。
这道光芒让他们体内高洁的血液在涌动,他们感受到了碧海之心的召唤——它将要带他们回家。
“嚢外~杖慕腊,杖慕腊,杖慕腊;嚢外~杖慕腊,杖慕腊,杖慕腊……。”
龙母闭着眼睛,反复念着龙族的语言。整个西海都安静下来,只有龙母对龙族的呼唤在空气中回旋,一声重过一声。
就在碧海之心发出的白光突然形成一道插入海面的蓝光时,龙母腾空一跃飞向着碧海之心急速飞去。
而于是同时,她身边飞出一道闪电般的黑光快速地超于她之前:
“不,尊儿!你停下!”
“母亲,保重!”尊龙说话间已化为一条蛟龙,并一口吞下了碧海之心。刹那间,尊龙的龙身变得透亮无比,那是碧海之心开始燃烧。
“母亲,龙族更需要你。只要回到深海的家园再调养千年,你依旧年轻美丽,你还可以带着龙族在哪里修复,繁衍,生生不息。”
龙族真正的生命可有数十万年,但深海之中冰冷异常,暗无天日。当年龙族一少年领袖想带领族人到陆地上生存,几经挫折和艰辛的努力后,终于能在西海诸岛生存。
后又在九黎先祖的帮助下慢慢适应陆地生活种种,但离开故土会水土不服,这是龙族的代价——在陆地上他们只能存活数千年。
这一两万年来,九黎神族和西海不死龙族以通婚的方式,中和两族一水一陆的血脉优势,互相取其之长补己之短,彼此双方的寿限都得到了改善和提高。
龙母如今虽已一千多岁,但只要回到深海故土之中,她之是一个年轻的龙族女子。所以,尊龙为了整个西海不死龙族的在将来能重回陆地,他必须让母亲回去。
“西海龙族皆听我令!”尊龙那透亮的龙身仰天而起,绕着西海上空盘旋三圈,用他浑厚的龙声念起:“嚢外~杖慕腊,杖慕腊,杖慕腊;嚢外~杖慕腊,杖慕腊,杖慕腊……。”
龙母望着自己的儿子泪流满面,与他一起合念:“杖慕腊,杖慕腊,杖慕腊……”
人群中,一条青龙飞出,第二条黑龙飞出,第三条白龙飞出……。越来越多的西海不死龙族人在领袖的召唤下一个个化为原身。
尊龙再次仰天长啸一声后,一头扎头扎入海中。说是迟,那时快,眨眼功夫,这地面上的不死族瞬间纷纷化回龙身追随着那道透亮的白光钻入海底。
龙母化为龙身的那一刻,久久地回望西海的某个方向,长啸一声后,缓缓落入海底。她这是在向一个孩子告别。
黑夜中的尊简小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却怎么也憋不住,不争气地从他眼眶中滑落。他知道,祖母那一声长啸是在向他道别;他还知道不死龙族一旦放下人形重新化为龙身,等于自毁元神,势必大伤。如若想再化人身,至少的重修数千年。
一夜之间,尊简甚至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海一夜之间就没了。这世间只剩下自己和妹妹。不,还有姑姑!他要去找姑姑。
“姑姑!姑姑!”洞里那靠山壁入睡的孩子,眉头紧锁。在他不安的梦里反复重演着那一夜悲剧的发生,化回龙神的族人们向天长鸣,回望着他藏身的那片小树林,然后一个个扎入西海之中,仿佛他们不曾来过。
除了尊简,有没人会记得他们的模样。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尊简从悲伤的梦境中醒来,抬着眼睛向洞外望去,外边依旧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他俯身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肩膀微微颤抖着。
尊简知道,从那晚起,这个世上所有疼爱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得自己坚强起来。即便是这一刻,他也不要让世界看见他在哭泣。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洞外的树林,斑斑点点地投射在洞口,还有几只山鸟在林间叽叽喳喳飞来飞去之时,尊简再次从醒来。他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向洞口走去。
这一天,天气晴朗,昨夜的一切现在看来了无痕迹。“如果只是一场梦,该多好。”尊简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轻轻说了声:“出。”
一个蓝色锦袋出现在手中,尊简拿出里面的星图,抛出,星图便挂在距离他五步之外的空中,随着尊简的走动而自动跳动调整距离,一直处于小主人的最佳的视野范围之内。
星图自出世以来,就一直被西海大巫所掌握,参悟。千万年来它已和西海龙族有了一定的感应,对凡是有巫技潜质的龙体更是敏感而友好。简尊不知道,这是星图有史以来第一次能如此敏感地感应到他的存在。
这一路走来尊简爬山涉水,当他向上攀岩时,星图会左右移动,方便他随时看到方向;当他每次下山连蹦带跳时,星图也会蹭蹭地跳动着紧随他的步伐。
“星图,你是不是有眼睛能看见我呢?”尊简笑着对星图自言自语。
“星图,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可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姑姑,按日程算,我们应该在五十三日之前就到了梓州啊。为什么我们还在不停地走呢?”
“星图,为什么姑姑的位置一直在变?姑姑怎么了?”
……。
尊简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九黎已经撤出了他们生活了数千前的梓州之地,迈出了这个苦难民族悲惨的迁徙之路。
星图一直在调整九黎圣女的所在位置,尊简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还是心无旁骛地跟着星图走,从不疑心有他。
只要星图在,他就会找到姑姑,找到九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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