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演技真好
惠惠的“嗜睡症”又犯了,这次她睡了足足两日才醒过来。
这已经是第……一二三……第四次了。
嗜睡症有这么频繁吗?
嗜睡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症状来着?一个月突然晕几天?
惠惠醒来之后便靠着床头沉思,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了嗜睡症。
一次两次倒还好,可她这都连续多少次了?每次太医都说是嗜睡症发作而已。
真是嗜睡症?
惠惠开始回忆给自己看过病的太医,宫里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几张新面孔的太医给自己把脉,朱温总说太医们都是新进宫的,宫里的人也大多都会每隔一段时间便做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
惠惠以前对此深信不疑,但这次却有些不同。
因为,她这次昏迷的两日中,偶尔意识会清醒过来,也能听见外面人的说话声音。
在前三次的经验中,她从没有听见过,前三次她都是一觉睡死,哪怕别人搁她耳朵边擂鼓她都听不见,可这次却不同,她不仅听见了,听得还格外清晰。
“药呢?药还没拿来?”
“这都第四次了!还剩最后一次,解药为何还不拿来?”
“惠惠已经当上了皇帝,如了他们的愿……”
“一定要以真面目登基才肯给解药?”
“皇上……”
……
惠惠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她在梦里明明听见有人喊皇上,还有一道熟悉的焦急的声音。
那声“皇上”,究竟喊的是谁?
惠惠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道禁忌线,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她有些迫不及待。
“德用!德用!”
德用连忙抱着一堆花盆跑进来,这些日子正好换季,他方才正和绿芜等人收拾庭院。
“主子,您叫奴才有什么吩咐?”
惠惠盯着他,猝不及防问道:“朱温在哪儿?”
德用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登时一咯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干一笑:“哈哈哈,主子,您在开什么玩笑?皇上在哪儿我们做奴才的怎么可能知道?”
惠惠冷笑一声:“你不知道?”
少女的眼睛格外冷厉,盯着人时就像是要看见人的心脏深处,扎得他心口疼。
德用匆匆低下头,错开她的目光,哆嗦着道:“主子,您可别为难奴才了,奴才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去哪儿了啊!”
惠惠两道视线像雷电般炸在他脑门上,险些没把他脑门炸糊了。
德用心说当奴才的可真是太惨了,再说了,他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在哪儿,他只知道皇上应该就在附近,但具体在哪儿他真不知道。
主子做事儿,哪有和下人讲的道理?
惠惠沉默良久,才道:“你真不知道?”
“奴才真的不知道。”德用无比诚恳地回答。
惠惠一把掀了被子,连靴子都没穿就直接往大门口走。
德用赶紧跟在后头喊:“主子,主子,哎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好歹穿上鞋子再出门啊主子!”
“去找陆白!”惠惠头也不回地说。
……
演武场。
身着兵甲的禁卫军们正手持长刀立在演武场中央,认认真真地听着上面那人的讲话。
“要快!你们这个速度还是不行,若是当真碰上敌人,没有两招就得被打趴下!”
陆白今日得空,特地过来指导一番手底下的禁卫军们,这些吃皇家饭的禁卫军们,几乎都没怎么实战过,比不上军营里实战无数的士兵们,禁卫军们需要更严厉的训练。
陆白先前已经从军营调来数十名教官每日训练这些人,他今日正好也过来看看训练结果如何,结果让他不是特别满意。
不过他没有直说,只是简单提点了一两句罢了。
禁卫军们挺直脊背,一个个表情肃穆,看得出来这些人态度还是足够认真的。
陆白又简单说了几句,让人继续实战,他在这里继续看看。
这时,下面上来一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愣了一下,将任务交给付教官,叮嘱几句后便从台子上一跃而下。
惠惠正在客厅里等他,即便是易容也能看出来她今天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阴沉得像是能掐出水。
陆白进门的动作微微一顿,德用竭尽全力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面上十分焦急。
不过陆白看不懂。
他抬脚进门,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演武场了?”
惠惠看了眼德用,德用还在试图通过眼神向陆白传递消息,奈何总是失败,他们俩人的脑电波根本传递不到一块儿。
被惠惠看了那一眼,德用立刻老实下来,老实之后也懂了惠惠的意思,他犹犹豫豫地往外挪步,挪三步看陆白一眼,再挪三步再看一眼,活像哪家的怨妇舍不得自己的丈夫似的。
陆白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惠惠再次轻飘飘看向德用,轻飘飘说:“德用,你要是想去净身房再净一次身,朕倒是没意见。”
德用一听这话,立刻夹紧屁股,想也没想就飞奔而出。
后面有鬼啊娘!
待屋子里没有旁人了,惠惠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美目直勾勾凝向陆白。
“陆大哥,你知道的,我一向信任你。”
陆白面色微微沉,他点点头。
惠惠又道:“所以,有时候你说的话我都是极相信的,我也从不曾想过,你会联合其他人一起欺骗我。”
陆白默了默,这话他不大敢应,毕竟最近就有件事他瞒着她呢。
陆白自然看出来惠惠今日来此必定有要事要说,只是不曾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事竟然那般重要。
“陆大哥,你果真有事瞒我。”惠惠将手放到双膝上,是一种很乖的坐姿,以前她见到陆白都会忍不住凑过去和他亲近亲近,可今日,她却控制住了自己,她说,“陆大哥,朱温在哪儿?”
陆白和她静静对视,惠惠的目光执拗,半分也没有退让。
——她已经猜到他们在骗她了。陆白想。
“皇上……我们正在尽力寻找。”陆白控制住吐露真相的冲动,垂下眸子,尽量保持镇定。
“真的吗?”惠惠问,“如果你骗我,你的鼻子是会变长的,鼻子变长了可就不好看了。”
陆白:“……”这种哄小孩的说法真的能信吗?
“皇上……现在大概正在哪个地方看书吧。”陆白半真半假地说,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说到书,我记得皇上先前让我去民间搜罗些话本子,正好我府中昨日刚到了些,我这便让人给你送去?”
惠惠闻言,皱了皱眉,嘟囔:“我现在还能看话本子吗?让丞相他们知道不得骂死我……”
“户大人家中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这几日告假在家一直没去上朝吗?”陆白道。
他一说这件事,惠惠倒是像被提醒了,她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对了陆大哥,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户薇失踪的事吗?你派人寻过没有?听说她都失踪两个多月了,你有没有寻到她的踪迹?”
陆白摇摇头:“隔了几个月才开始寻找,要想这么快找到,不太容易。”
惠惠刚挺起的肩膀又垮了下去。
陆白安抚了她几句,顺利将她送了回去。
惠惠回到皇宫才发现自己好像被陆白忽悠了。
明明她是去问他朱温的事儿,怎么最后莫名其妙就被送了回来?!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惠惠气得脑门冒烟,正好德用这会儿撞到枪口上,惠惠一脚把他踹去净身房,怒道:“再净一次去!!!”
德用:“???”不是,他又怎么这位主儿了啊!他冤枉啊!
话说回来,他一个太监,要如何再净一次身啊!这不是为难净身房的太监们吗?
……
惠惠气闷地将自己锁在御书房整整一下午,直到扎尔可达找上门来,她这才稍稍打起一些精神。
扎尔可达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出去玩儿。
惠惠趴在案几上,有气无力道:“哪有时间玩儿啊,朕还有好些奏折没批完呢。”
扎尔可达也趴在案几另一头,跟着她叹气:“唉,说的也是,这要是以前,我们估计都在外面玩好久了。”
惠惠深表赞同地点头:“可不是吗?京城最近新开了家点心铺子,听说生意特别好,我早就想去尝尝看了。”
扎尔可达坐起身,奇道:“你不喜欢九宝酥的点心了啊?我早上才让人去九宝酥订了两份甜点。”
惠惠摆摆手:“也不是不喜欢………”
她突然一顿,眼睛慢慢睁大,缓缓转头盯着扎尔可达。
扎尔可达被她盯得浑身汗毛直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九宝酥的甜点,不好吃啊!”
惠惠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眯起眼,语调极其平静:“朕喜欢吃九宝酥?”
扎尔可达毫不犹豫点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朕何时说的?”
“就上次我来中原,咱们一块儿出去玩,正好路过九宝酥的铺子,你非要拉着我们进去尝尝……”说到这里,扎尔可达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缓缓张大嘴巴。
惠惠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扎尔可达像一下子坐上扎满钢针的凳子,腾一下原地蹦了起来,一弹三丈远,结结巴巴,心虚说:“那什么……我,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
“站住!”
惠惠怒喝一声,比他速度还快,三步并两步冲到他前面碰一声摔上了门,回头,阴森森看着他。
“终于露出破绽了吧?你果然早就知道我不是朱温,所以,你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扎尔可达:“……”这该如何解释?
“你也知道朱温在哪儿吧?”
扎尔可达依旧不吭声,他其实是在衡量说出真相和不说出真相带来的两种结果,哪一种更惨烈。
惠惠关上门,面色极为冷静,一步步走近他:“我今天早上一直在想,你怎么会突然来大奉,来得还那么匆忙,正常情况下,一个国家的皇上要出使另一个国家,怎么会这般匆忙?”
——她说的对,他本来就是被迫赶鸭子上架而已。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和朱温关系根本就没有这么好!你们绝不可能一见面就互相拥抱!”
——那不是故意借此机会占一下便宜吗?
“早上见了陆大哥回来之后我就想明白了,其实你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全都在瞒着我——扎尔可达,你和我说实话,你究竟为何千里迢迢赶来大奉?是不是因为朱温?朱温现在在哪儿?”
说到最后,惠惠的声音已经抑制不住上扬了,女儿家尖利的嗓音悉数展现。
扎尔可达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避开她的目光:“惠惠,你不要再问了,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大家都是为你好就行了。”
“为我好?为我好,你们就可以联合起来欺骗我吗?为我好,就得把整个大奉扔给我吗?为我好,在我明知道你们都在欺骗我的情况下,还要瞒着我不肯说实话?”
惠惠急得眼睛都红了,浅黑色的瞳孔里泛着淡淡的水光,倔强而又令人怜惜,让人实在不敢轻易同她对视。
扎尔可达被她逼问得心脏抽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朱温那边的计划会不会被打乱,若是计划乱了,会不会危及到惠惠的生命?可若是不说,惠惠现在这个样子,他又着实不忍心。
最后,在惠惠一句“行,你不肯说,我去宫里找人,一个一个问,就不信问不出来”,扎尔可达投降了。
“我说,”他抓住惠惠的胳膊,抓了抓编成辫子的头发,无奈极了,“我说还不行吗?你不是要找朱温吗?他现在……”
惠惠充满希望地看着他,眼中的泪花摇摇欲坠。
扎尔可达艰难地说:“在……冷宫。”
惠惠:”……”
……
惠惠是真的没想到朱温居然一直留在宫中,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选择藏身在冷宫这种地方!
惠惠听到答案之后第一反应是气愤,气朱温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她却不知道,气愤过后便是浓浓的心疼,心疼他堂堂皇帝,竟委屈自己藏身于偏僻冷宫之中。
而且,这个冷宫和她之前住的冷宫大不相同,如果说她先前居住的冷宫是人间,那么这所冷宫,便是十八层地狱!
差别就是这么大!
惠惠抹了把眼泪,急不可待踹开冷宫的大门,拎着菜刀气势汹汹冲了进去。
扎尔可达和陆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她菜刀什么时候拿的?
——我不知道啊。
两人悚然一惊,赶紧地跟上去,生怕迟了就要闹出人命。
他们本以为里面会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再不济也要加点打斗声,可靠近了才发现,里面竟然半点多余的声儿也没有。
就连普通的对话声也没有。
扎尔可达看了眼陆白,陆白偏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扎尔可达扯了扯嘴角——你们中原人可真是鸡贼啊,提前通风报信犯规了吧?
进门之后,屋子里除了惠惠便没有其他的人了,朱温不在。
惠惠就站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前,背对着大门,瘦弱的身子挺得笔直,在陆白和扎尔可达进门后,她的背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塌了下来。
她的手垂在身侧,指尖夹着的一封信随之掉落在地。
陆白轻声喊:“惠惠?”
扎尔可达看了看地上那封信,又看了看已经转过身的惠惠。
惠惠憋住了眼泪,只不过眼眶红得要命,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疼。
惠惠像是没听见,失魂落魄往门口走。
经过他们身边时,扎尔可达和陆白一人一边抓住她的一条胳膊。
惠惠谁都没看,低着头,站在原地,过了会儿,她才哑着声音说:“他走了。”
两人无言以对。
惠惠又道:“我的菜刀白拿了,它还没开过光,今天本来打算给它开开光的,我答应了厨房大娘的,厨房大娘还说今天可以用这把菜刀杀鸡的。”
陆白:“……”
扎尔可达:“……”
原来这才是重点吗?
惠惠像是才想起来,转身走了回去,拿起桌上的菜刀,像抱着一个珍惜的宝贝,慢吞吞地走出了大门。
这孩子……该不会被刺激大发了吧?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陆白捡起信,两人都看了一遍。
“让惠惠继续做皇帝,他就在暗处默默支持她?”扎尔可达说,“你们皇上现在在哪个暗处守护惠惠啊?”
陆白将信折了两折:“我也不清楚。”
扎尔可达背起手,瞅着他:“你不知道?那过来通风报信的人应该知道吧?”
陆白抬头看他,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温温和和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
岳书衍晚上过来汇报任务时,发现惠惠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了几句。
或许是心里憋的东西太多了,被他这么一问,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打开某种机关,惠惠满心的倾诉欲望凶猛地溢了出来。
她将今天遭遇的一系列事毫不隐瞒地全告诉了岳书衍,岳书衍听得格外认真,偶尔眼中会闪过莫名其妙的光,惠惠没有发现。
听完,岳书衍冷静地给她分析了一遍。
“福使大人,也许皇上他们说的的确没错,或许他们真的有什么苦衷不能告诉你,所以才会采取下下之策。”
“那也不能只瞒着我一个人吧?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力量吗?”惠惠拍着大腿吐槽。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岳书衍沉吟片刻,小心翼翼道,“福使大人,真的很想见皇上?”
“那不废话吗?”惠惠翻了个白眼,头发都快被抓光了,她撸下来好几根头发丝,伸到岳书衍面前,气愤道,“再不把朱温找回来,我真的要变成秃子了!”
岳书衍看着她手指头上可怜的几根头发丝,一时无语,然后他回过神,颇有些神秘地说:“既然如此,臣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把皇上引出来……”
惠惠噌一下抬头:“什么办法?!”
岳书衍道:“行刺!”
……
“真的可行吗?”
惠惠抓抓身上的普通的衣裳,凑近同样穿着普通衣服的岳书衍,小声说:“这样真的能引出朱温吗?”
岳书衍安抚她:“福使大人相信臣,既然皇上说会在暗处默默守护你,那么若是当你遇到危险,皇上一定会坐不住,他肯定会出来保护你!”
惠惠想想也有道理,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里似乎有过这种情节。
在岳书衍的指挥下,惠惠换上私服,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四人低调地进行微服私访。
惠惠是格外相信岳书衍的,毕竟皇宫里能和她说说真心话的只有岳书衍一个人。
因此,当岳书衍带着她走到郊区,并且路前面蹦出来一群大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时,惠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你们应该换个台词,比如说把“留下买路财”换成“留下买路命”,这样听起来更威武霸气啊!
惠惠忍了忍,没忍住,亲自教他们改台词。
被迫伪装成土匪的刺客们:“……”你有病吧!
他们和岳书衍对视一眼,纷纷亮出家伙要将惠惠挟持住!
惠惠以为他们都是被雇佣来办事儿的,自然毫不抵抗地接受了他们的威胁,甚至还配合他们把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放了放,小声叮嘱道:“你们做的像一点,这样看起来更可信。”
刺客们:“……”
惠惠假装被他们抓住,硬生生从眼里挤出两滴眼泪,泫然欲泣道:“大哥,你们想要什么?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准备好的,你们注意点刀子,千万别不小心手滑啊!”
刺客们特别上道:“少废话!我们只要你的命!”
惠惠配合地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来人抓刺客啊!”
岳书衍也被人挟持住,跟着叫了几声,然而周围除了鸟虫鸣叫就再也没有其他了,更别说朱温的影子。
惠惠压低声音同土匪头子交谈:“是不是咱们做的还不够真?要不然你们稍微,我是说稍微,给我弄出一丢丢的伤——我的亲娘!你们来真的啊!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
惠惠脖子当真被抹出一道红痕,血迹沾染了雪白的刀刃,森森寒夜,鲜红的血液终于刺激到隐藏在暗处那人。
土匪头子眼观四周,沉声道:“朱温,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若是再不出来,这个小丫头,我们可就带走了!”
惠惠被他勒得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忙用力拍打他的手让他放松点。
“我说,你们哪儿请来的?可真够敬业的,演技太好了,等会儿回去给你们更多的银子……”
后面的话慢慢收了回去。
因为她看见了朱温。
男人依旧是一袭黑袍,从侧面高大的树后缓缓踱步而出,身量瘦长挺拔,鸦羽般的长发清爽利落地束在脑后,面冠如玉,眸似霜雪。
他开口了。
“放开她。”嗓音冷沉如幽谷深处的寒潭。
惠惠费尽心思,终于如愿见到了他,她有些没回过神,愣愣站在原地,恍若隔年,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
为什么感觉一段日子不见,他……他好像变得更帅了?
惠惠为自己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而感到一瞬间的羞愧,随即她只恨不得破口大骂。
“朱温!你终于出来了!你终于肯出来了!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弄出来我昨天一夜都没睡着!”惠惠骂完,感觉不过瘾,拍拍土匪头子的手,“喂,大哥,你可以松手了,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快去找那边那个人领银子吧。”
她说完就想扒开他的手往朱温那边跑。
“惠惠不要——”朱温神色骤变。
土匪头子一把推开惠惠,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鱼儿可算上钩了!上!杀了他!”
惠惠被推得一头栽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爬起来,听见纷乱的嘈杂,她抬头,看见原先雇佣来的十来个大汉正人手一把大刀,呈圆圈状将朱温牢牢围在了正中间。
这是怎么回事?!
惠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看向岳书衍,岂料岳书衍正好整以暇站在原地。
惠惠看过去时,他正抬起手,倏地往朱温所在的方向一指,脸上的阴戾毕露无疑,咬着牙齿,怨恨地命令道:
“杀了那个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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