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咪儿长呼了一口气，略略有些激动地说道：“阁下，这……这也太残忍了。”

“残忍？”

“对，太……残酷了。”

菲咪儿面色苍白，扭头不敢观望正自惨嚎的死亡骑士：“我们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阿厄契斯微皱起眉头，眼神中现出些许不满，然而转瞬间压下，他侧对一旁静立的可可使了一个眼色。

可可点了点头，走近菲咪儿执起了她的双手，带着她走向矿洞转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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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咪儿。”

“嗯？”

菲咪儿望向这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女子，觉她原本显得粗犷的声线柔和了许多。

“我记得你是最近从平民中训练提升起来的圣骑士吧，经由了文秘培训而成为阿厄契斯的副官……似乎你并没有参加往昔那些艰难的战争。”

牵着菲咪儿地纤手。可可放缓了脚步。

“是地。我是在阿瓦隆平原长大地。那场瘟疫天灾……并没有直接肆虐在我们家乡。而且我那时年幼。也没有过多地印象。”

菲咪儿轻声说道：“若不是亡灵地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即便是这荒僻之极地海边渔民村落也无法独善其身……我想我是不会参军地。”

“嗯。时代如此……命运如此。”

可可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地；作为大领主地副官。你要学习地还有很多……要习惯地也有很多啊……”

“可是！”菲咪儿语气激动：“我们不能这么对待俘虏啊！圣光教导我们要博爱仁慈……杀死敌人并没有错，但既然对手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尤多中尉怎么能这么折磨他呢？！”

“唉……”

可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提抚起菲咪儿的双手：“菲咪儿……你还不够了解亡灵天灾，它们的手段……更要残忍于我们十倍，而且亡灵大部分都丧失了**触觉，经受酷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痛苦。”

“只有……只有我们的人……”

说到这里，可可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落到了亡灵天灾的手里，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真……真的吗？”

菲咪儿的语气有些犹豫。

仿佛回忆起了不堪的往昔，可可叹息道：“菲咪儿，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记着，千万不要活着落到亡灵天灾的手里，即便是死……也最好要让自己尸骨无存……”

即便是死，也要争取让自己尸骨无存？

菲咪儿打了一个寒颤。

“你啊……”

心知菲咪儿是从未经历过残酷战乱的稚人，可可叹息片刻，终于决定让她有些概念。

“我给你说段往事吧……”

菲咪儿睁大了皎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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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是大6历二十三年。

也就是七年前。

距离洛丹伦亡国已经过去了两年，但肆虐的天灾瘟疫一天比一天更加浓烈可怕，亡灵天灾军团仍然驻扎着大量军队在此，到处都是燃烧的废墟与游荡的无脑丧尸……

对于我们洛丹伦子民来说，那就是末日啊……

幸存的王国残军，连同流民武装，聚众起誓，成立了充盈着悲嚎与绝望的‘血色十字军’，试图保护自己继续生存下去。

虽然我们人很少，只有不到两万，而在瘟疫之地上至少还存在二三十万亡灵天灾的正规军团和数百万的无脑丧尸与骷髅……没有食物，没有饮水，四周的一切都已经被瘟疫感染，但我们并没有绝望。

……因为我们有‘灰烬使者’。

大领主莫格莱尼，一个传奇……血色十字军的最高领袖，手持神兵‘灰烬使者’，即便是被亡灵天灾重重围困，他也能带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他几乎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但是，在护送最后一批民众撤出‘斯坦索姆’城的战役中，连战无不胜的‘灰烬使者’也陨落了……

菲咪儿，你不知道……当时的‘血色十字军’，是多么的绝望……

你永远都体会不到……

最后的传奇，仿佛日落，流逝在地平线的最远边际，而接下来的，便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但是，我们总要继续生存的。

只剩下绝望的‘血色十字军’，在漫天飘落的灰色大雪中一路南下，被尾随的亡灵天灾大军追堵到了瑟拉丹山脉东北部的‘提尔之手’要塞前。

面前高耸的城墙上，满布着亡灵天灾的骷髅军团，那通灵塔的霜冻光芒在大雪中是如此的让人心寒。

连绵三日的大雪，虽然将身后亡灵天灾军团主力堵截住了，但没有食物和御寒物品的我们，在雪地是撑不过一周的……不，哪怕是四五天也挨不下去。

没有攻城器械，提尔之手要塞的坚固城墙彻底让我们陷入了绝望之中。

那个晚上，我虽然是睡在还算温暖的帐篷中，但我彻夜难眠，自内心地颤抖着。黑暗中，我一直在想，或许……或许我们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第二天。

十字军的将领们出了攻城的命令。

你无法想象那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战士们动了绝望的冲锋，没有攻城梯的他们将一根根连夜采伐的原木架在了城墙上，以血肉为距离一寸寸向城墙上移动……

攻击距离不够，法师们直接冲到了城墙下向上面甩出了赤红火球，然后被遍布城墙的通灵塔相继命中引爆了全身魔力，炸成一滩血肉……

城墙几度被血色十字军的勇士们攻占，但随即又被亡灵天灾们打了下去。

敌我双方伤亡极其惨烈，在提尔之手要塞内督战的三名巫妖，其中两位被十字军勇士以百倍的代价将生命留在了城墙上，剩下来的那个巫妖甚至不敢再上城墙督战，而是躲在通灵塔内操纵远程攻击……那一战，血色十字军成立盟誓时的十三位将领，牺牲了五名……

惨烈的攻城战持续了两天。

我们已是精疲力尽，而提尔之手要塞内的亡灵天灾也损失了过六成的兵力，它们自知可能守不住城了，竟然……竟然……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