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文刀开车回到康德集团，已经是下午2点半，刚上楼就碰到了正要去开会的陈筱萸，还有一个寇文刀根本不想见到的人，何芳。

“你跑哪去了？”何芳今天也是来开会的，陈德辉不在，她再也压不住心中对寇文刀的厌烦，面目可憎。

“修车。”

“修车修这么久？我可是听筱萸说你一早就出去了？”何芳眼睛一眯，像是看到了一只臭虫。“翅膀硬了？开始在外面鬼混了？要是被我逮到你不守规矩，看我怎么收拾你！”

寇文刀拳头捏得很紧，何芳的嘴巴比陈筱萸厉害的多，而且她的心肠，早已坚硬如铁。

“滚去干活！这儿不养闲人！”何芳趾高气扬地带着陈筱萸上楼开会。

寇文刀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想要当场扇她耳光的冲动，本就心情沉重，差点被何芳这趟火上浇油给彻底引燃。耐着性子回到副总办公室，想着看哪本书打发一下时间。

“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帮忙！”黄歆正在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交。

临近月底，一大堆的账目要做，成摞的数据要统计，而领导们自然要忙着开会总结，制定下个月的计划，大把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去做，黄歆早就忙得焦头烂额。她告诉寇文刀，何总给他这个司机兼助理也安排了许多事情，要是这两天做不完，多半会被那个母夜叉给开除。

好吧，这个何芳，还真是阴魂不散。

办公室里有两台电脑，黄歆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随着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一份详细规整的报表很快就完成。

哎————

黄歆伸了个懒腰，这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每到月底，她的工作十分繁重，经常熬夜，年级轻轻的，脸上就有了雀斑，还经常腰虽背痛。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黄歆忍着笑问道。

只见寇文刀神色凝重，似乎还有些紧张。两根食指伸得笔直的在键盘上慢悠悠的点着，和她刚学电脑的爷爷一模一样。虽说在天海城，小李教了他一些电脑的操作，但是头一次做表格，哪有这么顺手。

寇文刀面色尴尬，“记录数据啊......”

“你这么录，这一张表就得弄半个钟头，这还有厚厚一摞呢！”黄歆拍了拍那一沓单子，这句实话让寇文刀有些头疼。

“你这样，不要用鼠标去换行，用这个键就行了，右手放在小键盘上，反正都是一些数字，这样要快很多！录完一张最好检查一遍，然后点这儿会生成统计图......”

寇文刀点头道谢，他一个职场小白，这些提高效率的技巧，没有个把月的工作经验根本琢磨不出来。

多亏了黄歆，寇文刀越做越顺手，他的右手灵活开始跳动，越来越快，逐渐地再也不用刻意地去看键盘，视线专注地停留在表单上，一行行逐渐落下，在翻页。

整个副总办公室里再无人说话，只有不断传来的键盘声。那一沓表单不断过，眼看着就要见底。

呼————

寇文刀长出了一口气，从专注的状态中退了出来，觉得精神都有些恍惚，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也不知道那些天天加班996的人是如何撑过来的。

一阵高跟鞋声越来越近，陈筱萸总算开完了冗长的会议，一脸疲态地回到了办公室。

“起开！”轻踹寇文刀让他让开，陈筱萸瘫坐在老板椅上，鲜艳的指甲敲击着桌面。

“报表做完了没？”

“...”寇文刀不吱声，陈筱萸撇了一眼屏幕又问道，“数据总该录完了吧？”

“嗯，快了。”

陈筱萸不再理会寇文刀，琢磨着之前会议上的事情。陈筱萸最不喜欢的就是开会，觉得效率低，今天这一下午，简直像是茶话会，根本没有讨论出什么突破性的方案。

耐着性子开完了会，大大小小的事情让她无比烦闷，开公司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陈筱萸心中清楚，只有等到她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差不多就能跳出天飨公司，在康德集团里挥斥方遒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何芳抱着膀子走了进来，看到正在忙活的寇文刀，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下午才做这么点？要你有什么用？我就是请个民工，也比你动作快！花的钱还少！”

寇文刀打字的手猛然一停，面对何芳的挑衅，他实在是感到憋屈。

面对一个闷葫芦，丝毫不能解气，干脆再也不理他。何芳细致安排了一堆事情给黄歆，拉着陈筱萸就出了办公室，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寇文刀。

“你、你得罪了何总？”黄歆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先前何芳给她额外安排了许多工作，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再看何芳对寇文刀的态度，唉，明显是要刁难他。

寇文刀一阵苦笑，“算是吧。”

黄歆虽然料到了这么个答案，一时还是难以接受，“唉......你说你也真是的，她好歹也是这间公司的老板，你得罪了她，以后还怎么混啊，你看......这么多事情要做，唉，这把我也给拉下水了......”

寇文刀这才得知，何芳交代了一堆项目表格给黄歆和寇文刀，本来时间就紧迫，现在看来，不熬夜加班是不行了。

上学的时候，寇文刀写作就还行，洋洋洒洒的写满作文纸的格子，十分轻松。但面对报表，他却犯了难，动辄就要几千上万字，还必须得结合数据，思路清晰，有条理，不会让办公室那帮人看得打瞌睡。

他想起了老任常说的一句话，那一行行的字，如同登山，就是在爬格子，你爬得越快，爬的越高，收获也就越多。就像是秋收下地，你种的是麦子，收的自然也是麦子。过程与结果，你都骗不了自己。

夜幕降临，整个公司只有寥寥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寇文刀费了一番功夫，才勉强做完了第一个报表。

“嗯，好像还行，勉勉强强。”黄歆帮他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他第一次做，难免显得有些生涩。

黄歆嘴里嚼着口香糖，挥手道，“走吧，休息会儿，去吃个饭。”

早已过了饭点，这时候街上的人并不多，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对付一下。

吃着面，黄歆不断打量着寇文刀。这个司机兼助理，怎么完全像是个小白的样子，按道理，陈总这样的千金小姐，她的司机怎么的也该是个会来事儿的吧。他倒好，没有一点奴性不说，经常黑着个脸，就跟陈家欠他钱似的，能不被刁难嘛。

唉，这可苦了我这个秘书，本来这位陈大小姐，生的在了一户大家庭，又有一副好皮囊，只需要活的潇洒漂亮，挥挥手就有无数的才子为她折腰，不说万里挑一，几千个人中间选一个听话顺眼又有本事的，这辈子也就不愁什么了。

而她偏偏却要来自家公司帮忙，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个小白，全靠着本姑奶奶仗义，忙里忙外，鞍前马后，这才让她有了起色。现在公司的大小业务早就门儿清，自己竟然沦落成了摆件，虽说她当上了副总也没忘了自己，但是这人比人呐，真得是得气死。

人家家世好，脸蛋好，身材好，原本还能在工作上找回些自信，却不料陈总越发的老练成熟，直教黄歆有些自惭形秽。

“诶对了，你不是宁城本地人吧。”黄歆喝了一口面汤，随口问道。

“嗯，我家在一个小山村，落后的很，连宁城的郊区都比不上，你可能都没听说过那个地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寇文刀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三两面，觉得不过瘾，又叫了一碗。

“宁城人都比较市侩，哪有不巴结陈总的，你这个脾气和行事作风，摆明了就是个刁民......”寇文刀狼吞虎咽的吃饭模样，特别是他的贱笑，让黄歆

寇文刀嘿嘿一笑，“我可从来没觉得有钱就了不起，虽然宁城的大人物肯定都有些过人的本事，但是我从小就觉得，但凡能够挺直腰杆得活着，就是天大的本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一把拉扯大自己的老人，广明村那帮子村民，对于爷俩的关系，没少在背后说闲话。而他仿佛听不见一样，不论是张家田间地头的刁难，李家指着鼻子的叫骂，他的腰杆始终不曾有丝毫弯曲。

这大概就是他教寇文刀练武时常说的一种品质，叫做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