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联系不上钱瑜，寇文刀送完资料下班，才接到钱瑜的电话，只说家里出了点事情，必须得请假回去一趟。

寇文刀这才放心，别人家里的事自己也不好多问，直言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告别黄歆，寇文刀却没有回陈家，时间尚早，才不到9点，他打车来到了城北的一家小赌档，他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有黑拳可以打。

绕来绕去，还是得在城北挣点外快，市中心他又不熟，根本不敢贸然前去，万一一脚踩进了深水池子，就算他水性好淹不死，身上也得湿透，徒增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城北招惹了康和，寇文刀自然万般小心，生怕被人认出，根本不敢去那些钱多的场子。洪尘不能再赌，寇文刀自然不会找他帮忙，决定自己一人抗下这笔债。

城北向来就是个只要你有本事又敢拼，就不愁赚不到钱的地方。寇文刀到了这里，甚至有些如鱼得水般的畅快。找了家康和势力范围外的小赌档，打算先试试水，每天的钱也能有个几千块，但在那张五十万欠条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先从头攒起，能凑一点是一点吧，总好过坐以待毙。

最近的这一周，寇文刀早出晚归，身上还多了些淤青，好在衣服穿得厚实，遮得住。早上送陈筱萸上班，下班再送她回来。等到天色一暗，又悄悄地翻墙出去，午夜过后再回来，一身臭汗，兜里却鼓鼓囊囊的。

寇文刀还是有财迷的，毕竟一个深山小村里走出来的娃，在来宁城之前，也就逢年过节或者红白喜事，才偶尔能见到一张红票子。从小就知道钱来之不易，所以他一直对自己扣得要死，吃的穿得都恨不得省下来。而对于亲近的人，恨不得把钱都花在对方身上。

他的那间卧室，枕头下面垫得越来越高，一周下来竟也有个好几万。他有些欣慰，加上兜里剩的终于又勉强凑了个十分之一，康和并没有催促，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使什么坏？上次两人交手，寇文刀已经对康和有了个初步的认识，是个真小人。

时间紧迫，还是得抓紧。

不得不说天飨公司的这帮人效率还是挺高，活动方案从策划到组织安排再落地开始实施，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这几天寇文刀一直跟着周力在宁城来回跑，只为了看看实际情况如何。

效果还是蛮不错，门店周围的街道都有专人派发传单，折扣和满减活动也在一些美食网站和app上宣传，正好到了饭点，寇文刀和周力便决定照顾一下自己家公司的店，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帮着凑个场子也是件好事。

这家店寇文刀印象深刻，是亏损的最严重的一家店，名叫鱼仙。专卖河鲜，各种黔鱼鳜鱼鲈鱼乌鱼，甚至一些鱼的名字寇文刀听都没听过，按理来说生意不应该如此惨淡才对。

“力哥，一会儿你点吧，我对鱼不是很熟悉。”

“没事儿，今儿这一顿我请了，只要我们把这些店流水整上去，什么都好说......”

两人一进门就傻了眼，大厅空荡荡的，二三十张桌子没有一桌上客，服务员悠闲地玩着手机，丝毫没有招呼客人的准备。

周力有些不耐烦地开始点菜。

“来条鳜鱼。”

“没有。”

“那来条鲈鱼。”

“没有。”

“乌鱼总有吧？”

“哦哦，我去看看啊......”

膀大腰圆的周力气得直接拍了桌子，“把经理叫出来！”

瘦弱的服务员一看这人一米七几的个子，身上一堆肉，显然不是个好欺负的，连忙去叫经理。

足足等了有十几分钟，也不见人来回应，两人就这么被晾在了店里。

周力的脸色黑得像是焦炭，直接开始翻公司的人事信息，想直接给经理打电话。连寇文刀都有些生气，感情自己为了餐厅的生意操碎了心，却落得个皇帝不急太监急？

又等了十分钟，一个精瘦精瘦的中年男子着急忙慌地赶了进来，上来就给两人发烟，赔着笑就是一阵对不住。

周力眉头一挑，又是一拍桌子，“张伟，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刚刚接电话你是不是才睡醒？店里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b数吗？我马上就给陈总打电话，你给我等着！”

“别别别！力哥！别......”

张伟生了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两撇眉毛成了个八字形，哭爹喊娘地拦下周力，开始倒起了苦水。

据他说，本来店里的生意还行，只是到后来生意越来越差，干脆就没人上门，房租水电工资都是一大笔开销，只好裁了几个人，减少了各种鱼的储备，这下倒是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到店的人越来越少，菜品也没几样，到后来偶然上门的顾客，要么是被服务员的态度给恶心走，要么就是点菜时不欢而去。

寇文刀和周力听完之后神色稍稍缓和，现在宁城大部分人生活质量都上去了，开始注重饮食的质量，眼光也变得格外挑剔，但凡这家餐厅有一点做的不好，他们根本就不会再来第二次。

现在这个情况张伟的懒散虽然也有一定原因，但寇文刀和周力觉得主要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力哥，还有这位兄弟，现在的生意是真的不好做呀，我也是没办法......”

“别说了，赶紧去弄两条鱼来尝尝！”

周力原本被气的打消了吃饭的念头，但还是决定要见到菜才罢休，毕竟他在这个行业里混了多年，自然明白一家餐馆的灵魂就是菜品，如果连招牌菜都出了问题，那么这家店就已经病入骨髓，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才行。

张伟立马点头哈腰地脱了外套，去厨房里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一盘炒乌鱼片，一碗软烧乌鱼，一盆酸菜乌鱼汤端上了桌。

看来这个张伟还是有点本事，两人闻着味道便食指大动。

说到吃，那周力可是行家里手，嘴里不断地开始点评。

“嗯，这几道菜的卖相都很好，色泽鲜艳，能调动食欲，做的也很用心，汤里的葱花都切得很细......”

“再看味道.....啧啧啧，乌鱼片入口爽滑，细腻，回味甘甜，不错；红烧乌鱼香料放得很足，辣得也适当，再说这乌鱼汤，嗯，鲜美！”

菜没有什么问题，这一点狼吞虎咽的寇文刀早就明白，看来不是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这个问题也就更加棘手起来，这么好吃的一家店，为什么生意这么差呢？

“张经理，现在店里有多少服务员？”寇文刀风卷残云，两碗饭下肚，才开口问道。

张伟有些羞愧，“只有三个，就昨天还有一个说要辞职，今天就没来，唉，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在这么下去，恐怕就得关门了。”

吃罢午饭，寇文刀和周力心事重重的抽着烟，一事琢磨不出好的办法。

“力哥，我有个主意，要不要试一试？”寇文刀率先打破沉默，周力一听他有了办法，顿时眉开眼笑，让他直说。

两人一番商议，决定要做就得趁早，鱼鲜这家店的宣推工作，得换个方式才行。

快到晚饭的时间点，张伟在厨房抽着闷烟，砧板上放着一条待宰的鲈鱼，他几次提刀又都放下。

都现在了也没个客人，做给谁吃啊？员工餐？算上厨子拢共才5个人，钱多得花不完啊？

其实让周力他们接手，张伟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一家餐厅一旦出现颓势，很快就会倒闭关门，他是过来人，这种场面见得可不少。宣传推广，说得好听，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可是收效甚微。

张伟实在是搞不懂，那两人胸有成竹的让他多准备些鱼，这不是浪费嘛！

“张、张哥！来客人了！一来就是好几桌！”先前在店里玩手机的服务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仿佛遇见了天大的喜事儿，赶紧分享给张伟。

“什么？他们点菜了没？”张伟一个激灵，像是中了头奖，瞬间有了精神。

“点了，点了3条乌鱼一条黔鱼！”

“你先去忙，我抓紧做！给我精神点儿！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伺候好咯！”

张伟心里高兴，说话的声音都打了起来。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才把这几条鱼给成菜，又有服务生跑了进来。

“张哥！张哥！又来客人了！大厅里坐上了十桌！”

“什么？”张伟彻底呆住了，还真低估了周力和寇文刀，居然真的给办成了？这些挑剔的客人怎么一波接一波地来了？

他哪管那么多，他只是个厨子兼经理，餐馆有了食客，如鱼得水，他扯着嗓子喊道：“都给我麻溜儿的，别让客人等久咯！”

“哎！好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