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晓雯颓废地趴在课桌上，左半边脸贴着桌面，半张着嘴，发的声音犹如出人临死前呼出的最后一口气。而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神色，眼神呆滞盯着前方，却感觉像是看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同学在身旁走来走去，说话声此起彼伏。然而虽然距离如此至今，已经接近濒死状态的晓雯身边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将毫无生气的她和除她以外生机勃勃的世界隔绝开来。

咕~

表示她和现实世界还存在着唯一一丝联系的声音从肚子里传出来，但它越是多响一声，晓雯的精神就更加虚弱一分，离现实世界的距离又多走远了一步。

对于一顿饭都不能落下，而且在空闲时间还要吃上很多零食的吃货来说，中午饭没吃饱而下午饭直接没得吃这种情况是致命的。

本来冯凝是答应去看过阿尔芙的状况之后就去吃晚饭，然而没成想听阿尔芙的故事听入了迷，居然忘记确认时间，等到想起来的时候离上晚自习还有5分钟。

对苦逼的高中生而言，不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情，都绝对不想和最终boss班主任对着杠，于是就演变成和早上一样匆匆忙忙离开屋子、跑过街道、进入校门、穿过操场，最终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师门的情况。

晓雯等于是在空腹的状态下又进行一场狂奔，来到座位上之后就“咚”地一声倒在桌子上，保持濒死状态度过第一节课。

其实能撑这么久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到现在，似乎终于快迎来极限。

一开始她还能看清一些周围的情况，比如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同学，还有稍远一点的墙壁和窗户，以及窗户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天空。耳朵还能听见笔在纸上窸窸窣窣的写字声，和同学们偶尔交头接耳发出的细小说话声。

但经过一节课之后，来到现在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视线已经变得非常模糊，声音也听不见了，连离得最近的同学和桌子的身影都变成蓝色和黄色的一片模糊景象。唯一能确认到的就是天花板上的电灯所发出的白色光芒，这光芒一开始还是圆形的光球，之后就渐渐地扩散，整个世界都变成纯白一片。

就好像来到了天堂。

“天堂......”

呢喃出这两个字，晓雯有一种灵魂脱离肉体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地，所有的触感离自己远去，再也没有任何的痛苦和煎熬。

正在向上飞，离那片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要进入那里面去......

嗯？

晓雯突然有一股力量阻止着自己的前进，它正在拼命地将自己向后拉，企图把自己拉回到那个充满痛苦和煎熬的地方。

她尝试着挣脱，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前进一步，那股力量反而越拽越紧，某些知觉回到意识中来。

是嗅觉。

味道......

晓雯本能性地去嗅，两次吸鼻子之后，她闻到了。

食物的味道！

再次屈服于本能，张开嘴就往前咬。

“呀！”

一声惊呼，有什么东西迅速地离开，但还是成功地把食物咬在嘴里。

嚼啊嚼。

是面包，蓬松、干燥，有点甜甜的味道。晓雯把它咽下去，这一瞬间就突然复活，猛地睁开双眼，眼睛闪烁着金光。

她看见另外一块小面包在面前晃来晃去，张嘴就又要咬，但这次还没等扑上去，小面包就飞过来，晓雯则精准地在半空中接下来。

又一个进肚子，晓雯活了过来。

刚才是从濒死状态恢复动物本能，而现在是从动物本能上升到人性的认知。

也看清了给自己喂食的冯凝，和她手里还剩下的一袋小面包。

“冯凝......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晓雯感动得眼睛里含着泪花，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是是是，我是天使，快接受上天的恩惠吧。”

冯凝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面包，打开外包装，扔向晓雯。

她也是看晓雯一直饿肚子实在是太可怜才会趁着课间时间去给她买面包来，而且她也知道晓雯之所以会这么饿，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心里还有一点点地歉疚感。

“谢谢冯凝大人！”

晓雯欣然接下飞在半空中的面包，满心欢喜地嚼起来，等到咽下去之后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喂，不要把我当成狗来抛食啊！”

“谁让你刚才要咬我。”

“那个是不可抗力，人在饿到虚脱的时候只会跟着本能走，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啦！但现在我已经完完全全恢复到人的状态，出了吗面包之外绝对什么都不吃的！”

“哦，既然已经恢复过来你就自己吃吧。”

正巧表示休息时间结束的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冯凝把大袋面包扔在桌子上，回自己座位去了。

*****

“复～活！”

晚自习结束之后，晓雯站在教学楼外面高举双手大喊出来。在课堂上偷偷吃完冯凝给买的一大袋小面包之后，晓雯现在可算是精神充沛。

月亮像一个圆盘高挂在天空中，在晓雯眼里显得明亮又干净。

“真想不到，你居然能把那么大一袋面包全都给吃完，也算你厉害。”

冯凝跟在后面走出来，对她吐槽。

“对于被饿了两顿饭的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量。对了，面包钱我就不还你了，毕竟是你害我挨饿，这点赔罪礼我就收下，然后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吧。”

“好好好。”对于向来厚脸皮的晓雯，冯凝也只能无奈地认命。“回去之后做好准备，大概12点左右我会去跟你汇合。”

“诶，今晚你要来吗？”

“那是当然，你忘了昨天我们是逃出来的吗？不能放任那么大一个裂缝存在，得去把它关上才行。”

“那意思就是说今天晚上还要去打一架……”

晓雯露出颓废的表情，说实话虽然肚子没那么饿了，但身体还是疲惫的，本来还希望能回去好好睡一觉补充一下精神。

“如果被怪物跑出来在大街上穿出乱窜的话会引起大骚动的，今晚我们必须去把那里的敌人都解决掉，然后关闭裂缝，知道吗？”

冯凝两手捏成拳头钻着晓雯的太阳穴，晓雯疼得求饶。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睁着眼睛等你来。”

冯凝把手收回去，拍拍晓雯后背，当做是鼓励。

“那就好，快去吧，等室友都睡了我就会过去。”

一想到室友冯凝又头痛，中午被看见的那一幕还会被误会着吗？

唉……管它的，先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