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孟明一眼瞧见自家篱院中以满是乡人,足足三四十。心中疑惑为何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随怀疑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顿时焦急起来,正要发问。
却在这时,自人群里转出一人,一指孟明喝道:“你这小子,当真混账!”
这人体型微胖,三四十岁,虽喝声很大,却无怒意,反倒满脸笑容。
孟明愣了,不知自己怎么了,不过随即看到他在笑,又见众人也是如此,隐有笑意。心知这是在与自己戏闹,微笑道:“陆叔此言怎解?”
陆胖子又道:“我且问你,早间你是否去砍树伐木了?”
“是啊!可是我砍得是村外野树啊!”
“好,我再问你。你砍树可是为了建房所用?”
“呵呵,行了!你莫在戏耍他了。”陆胖子第二句问完,身旁一人打断说着。复又望向孟明,责备道:“也不怪你陆叔说你,你要建房何故不与叔叔伯伯们招呼一声?”
“甚是,甚是,若不是我家婆娘早间送李子过来,从你娘口中得知此事,我们还全都不知到呢!”
一时众人里响起好几个声音。
孟明挠头笑着:“我只是打算在建一间小屋,费不得多少时日,故就不想劳烦大家了。”
村中之人多比较团结,谁家有点事情,左邻右舍都会帮上一把,也不要钱,管餐吃的就好,这以成了一种习惯了。
但像孟明这般,一次来了三四十人的情况当真是头一回。而之所以这次特殊,也主要是孟明心热,平常农忙时谁家缺个人手他都会帮上一次。故村中多有人受过他的恩惠,大伙也都记在心里。
这次孟明家突要建房,村人中不知道的也就罢了,但凡知道了此刻都来了。
孟明说完,又一个声音响起:“建什么小屋,依某看莫不如将这老房子拆了,我们大伙帮你造个大的。”
“如此最妙,孟明小子你莫不会舍不得一口酒吧!反正你葛大叔这几日就赖你家了,看我都把米带来了。你要不给酒吃我就不走了。”
这自称是葛大叔的一出声,众人便让出一条缝来,孟明瞧着,他居然已经在院子里建了口临时的大锅。
孟明无语,又觉得很感动,村人的热情让他也生出豪迈之意,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今日诸位叔叔伯伯若不叫我吃去桌下便算不得好汉!”
陆胖子道:“哎!万万不可,我们都知道你会抓鱼,老陆我可馋你的鱼馋了好久了,叫你喝爬了谁与我抓鱼去?”
“放屁!好你个陆胖子,安的什么心,如今这天气你还叫我孟明小侄去抓鱼,你是要吃断头饭吗?”
陆胖子听到有人挤兑,也不生气,反而一拍脑门,恍然道:“哟!你瞧我这脑子!孟小子,鱼不抓了,莫在冻坏了身子。对了,你这秃子说啥呢,某不就是一时未想到,倒叫你这秃皮歪眼的数落了,今晚酒桌上,看某收拾你。”
“嘿!谁怕谁,你个胖子到时莫要讨饶才好。”
两人伴着嘴,却并不动气。众人在一旁听着哄堂大笑。
孟明微笑:“无碍的,少时我去抓上一条来与大伙下酒,到时我不下水想其他办法也是能抓到的。”
“此话当真,那倒最妙不过了。”陆胖子是真馋了,一听孟明还有其他法子,顿时激动起来。
司灵与桃儿在屋内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偷眼瞧着。
早间她们二人本与孟母闲谈,后家中来了人,因女子不宜抛头露面,故二人便回了屋。却在此刻听着外面乱哄哄的一团,便偷偷瞧了一眼。
“桃儿姐,孟大哥的人缘真好呀!”司灵感叹道。
“是啊!”只回一句,桃儿便暗自思忖起来,这孟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自己怎么越发看不透了?
与此同时,天际不可目视处,站着一老者,一身黑袍在风中激荡,这人正是姜克。
此时笑意如浓墨,微微点头:“此子如此得民心,当真难得。此番老夫便叫此子收下,吾天灵宗必得一大助力,造化,大造化。”
说罢,哈哈大笑!
村人在孟明家的小院又谈笑一阵,这便准备做饭,吃了后好推房重建。人虽多,合力之下做个饭倒也不费功夫。
吃罢,孟明要去河中抓鱼,拿上工具便出了门去。
“孟大哥,等等我们!”
未行一段,身后司灵唤声响起。
孟明转头望去,见着司灵与桃儿追了过来,停下脚步。待的二女过来问道:“你们何故跟来?何不在家休息?”
桃儿道:“村人要推房子,我二人无处可待,便来了。”
司灵道:“就是,就是,女儿家不好抛投露面,家里无法待了,自然只有过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那便同我去河边吧!孟大哥与你们抓鱼吃。”
“好啊!好啊!是抓那金色的鱼吧,那鱼好鲜的。”司灵拍手说着。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去了村中大河。
行至河边孟明瞧着河水有些犯难,几日雨罢,河水涨了不少,且浑浊。若是此时下去捕鱼,当格外的难。
犹豫片刻,又思母亲也以许多日未吃过这鱼了,上次留下的一条为了救人也让桃儿和司灵妹妹吃了。心思至此,不在犹豫,这便开始脱外衣。
司灵道:“孟大哥,你要下河?”
孟明道:“善!”
司灵道:“那怎么行!此刻我在岸上已觉寒凉,若是水中,岂不要被冻死。”
桃儿也道:“司灵妹妹说的不错,孟大哥,万不可下河,咱们在岸上抓吧!你方才不是说用长竹绑住网子也可抓到的么。”
孟明笑道:“无碍的,方才所言不过安慰村人,这四足金鲤实非亲自下河不可抓的。”
桃儿急了:“那也不可,既抓不到便不抓了,回去我与乡人们带你解释。”
说着跑去河边伸手在水中招了一回:“啊,好凉!此番下去必冻坏了身子。”
司灵见着桃儿探过水温,忙绕至孟明身前,张开双臂:“孟大哥,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下河的。”
孟明无奈至极,寒冬腊月他都下河补过鱼,何况此刻时节,虽会凉些,但自己又岂是这般好冻出病的。
“呵呵呵,孟明小子当真好福气啊!”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随见一长鬓白眉,一席黑袍的老者自天空缓缓落下,衣裙激荡,仙风道骨。
孟明看清后,震惊不已,错愕半晌行了一礼:“姜……姜伯伯!”
“呵呵呵!正是老夫。”
“姜伯伯,你……你会飞?”孟明第一次见着一个活人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心中震撼自不必说。虽说他也听别人说过修士是可以飞的,但亲眼目睹,给他带来的冲击力还是很大。
司灵桃儿退至孟明身后,见着来人是个修士,心中有些害怕,莫非是单家的人寻来了?随又见孟明认得,且唤他姜伯伯,便安心一些,小声问道:“孟大哥,你认识他?”
孟明点头:“上回我去集上卖鱼,姜伯伯不光全要了,还请我吃了餐饭。”
姜克见着孟明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似乎有些害怕自己,随笑道:“你二人无需害怕,老夫是来找你们夫君有事的。”
司灵和桃儿闻言脸刷的就红了,什么夫君?不过见着面前姓姜的老伯言语和善,倒不害怕了。
孟明见着姜克误会了,忙要解释,却又被姜克打断。
“孟明小子,老夫乃是一名修士,有心想要将你收入门下,不知你可愿意!”
孟明又愣了,要收我为徒?为何要收我为徒?不过复又想到母亲对自己的期望颇高,如今有如此大的机缘,又岂有不愿之礼!
倏而,伏身磕头:“承蒙师傅再造之恩,徒儿当永世不忘!”
姜克见着忙一抬手,一股灵气涌出叫孟明托了起了:“老夫可无能教你,老夫此番过来是要带宗主收的入室弟子,莫要跪错了。”
“宗主?入室弟子?”嘀咕一句,孟明有些不知所措。为何这与他听闻中的不太一样?传言中想要修法,那可是要叫学费的,而且是先学三年文论,后方可修法。并且要资质绝顶之人方可得宗主,门主之类的长教指点。
“呵呵,孟明小子,到时你自会明白,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有句话要问你。”姜克见着孟明表情,已知他肯定迷糊了,随说道!
“姜……师……先生请问!”孟明见着不是姜克收自己为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了。
“先生?”姜克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称呼,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尊称不都是叫尊者的吗?怎么把自己叫成教书先生了?不过复又想到孟明是村中长大的,或许对修士届不太了解才这么叫的,又觉得有趣,哈哈笑道:“哈哈哈,那老夫便问你,在老夫之前你可遇到过其他先生给过你一颗丹丸一类的东西?”
“啊?其他先生?丹丸?这……这倒未曾有过。”
姜克又愣,没有?那此子怎么是后天灵体之身?如此便奇怪了。不过转而又开心起来,即是没有其他尊者先发现他,那自己带宗主收徒倒无需顾忌什么。至于他为何是后天灵体,日后再问,且先叫他收下才是正事。
“即是如此,那你便回去收拾一番,即刻与我走吧!我送你回宗,由宗主亲自教你!”
“现在就去!这……”孟明为难,家中母亲还需人来照料,现在他当真走不得。
“有何难处吗?”
“回先生的话,常言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我……”
姜克恍然,经这几日的观察,他知道孟明心孝,此番听着此子所言,怕是带不走他了。复又想着他母亲已是垂垂老妇,想也没几年可活了,心下又宽了一些。
手掌一番,多出一块白玉牌:“即是如此,老夫也不为难与你。你将这块玉牌收好,日后觉得时机成熟,便去县中周家寻我。——倘若老夫那时以走了的话,你便持着此物去东都郡太湖县,进城后向东走,有座天灵峰。去得峰顶便是吾天灵宗,届时你只需取出玉牌与宗中弟子说要见老夫便可。”
说着,姜克就欲掷出玉牌,忽猛的停下,心中想到,此去东都郡对普通人来说路途甚远,若是路上碰着妖兽反被杀了,那岂不是痛失一良才。虽这种可能性极小,不过还是不得不防。随收回玉牌倾注了一股灵气进去,又道:“若是路上遇到危险,你便将这玉牌摔碎,当可救你一命。”
做罢,这才将白玉牌抛给了孟明。
司灵一听途中还有危险当即不干了,挺出一步道:“万一遇到两次危险如何,那孟大哥岂非就得死了?”
“呵呵!放心吧!玉牌一碎,老夫即刻便知,届时不论他身处何地,不需半个时辰老夫便到。”
“原来如此!——对了,那何不在让孟大哥去时直接摔碎玉牌,反正你半个时辰就来了,届时你在带他走岂非万无一失!”
“哼!你这丫头倒是会疼人。他若连这点勇气也无,那还修甚么法?”
孟明见着姜克怒了忙拉回司灵,藏至身后:“先生休恼,我这妹妹心直口快,稚气未脱。先生勿要与她一般见识,若要责罚,我愿带她受了!”
其实姜克哪里生气,只是修士一路,非大毅力大恒心者不可成。并且修法修的是自己绝非师傅,故万不可存丝毫依赖心理。也因如此,他方才言语间语气才会重了一些,却是未动真怒。
“罢了,适才我听得你要捕鱼,可是要抓那四足金鲤?”姜克摆摆手道。
“善!在下正是要抓那鱼。”孟明道。
姜克望了一眼身旁的湖,见是一坛死水。微一蹙眉,这里面怎么可能会生四足金鲤?不过此子似乎是算是忠厚老实,应该不会说谎。罢了,待老夫一试便知。心思至此,姜克道:“即是如此,老夫便送你一份薄礼。”
说罢,拂袖一挥。但见平静的河面顿时涌出一个漩涡,直冲天际。下一瞬,漩涡里便甩出鱼来,如下雨一般,却诡异的全落到了孟明脚下。
“孟明,从今往后你便是吾天灵宗门下,不可另投他门,切记,切记。”
孟明还望着眼前一幕发怔,忽天际传来姜克的声音,一转头,此刻这里哪还有他的半个影子。
姜克走了,孟明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跪,磕了三个响头道:“承蒙先生再造之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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