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丰突然一个人回到公司,朱迪甚感奇怪,而且看到沈吟丰那一脸阴沉的样子更让她不可思议。这样倒是使她或多或少消除了她对沈吟丰那股怨气。
“回来了?”朱迪带着几分嘲讽的神情。
沈吟丰没有理会朱迪的发问,脱掉身上的风衣往椅背上一扔,便重重的将身体摔在椅子里。然后闭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显得沮丧而失落。
“怎么了?”朱迪走到沈吟丰的身边,柔声而又俏皮的说道。
沈吟丰一方面在为李泰跳楼身亡的事件感到困扰,现在李颖彤对他也产生了怀疑。其实,为了挽救京西铜冠,他是满怀信心、踌躇满志。但遇到目前的这种情况,他现在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一开始还以为李泰的去世可以消除了京西铜冠海外上市的阻碍。没想到,李颖彤对他的回避让他处在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
沈吟丰睁开眼睛,那深邃的目光似乎心不在焉地扫视着前方,然后说道:
“京西铜冠这个项目遇到了一些困难。”
“为什么?”朱迪立即问道。
“他们怀疑我与李泰的死有关。”
“那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去给他讲了一些公司海外上市的好处,我怎么会去害他呢?”
“那不得了,你怕什么,事实总是事实。”朱迪像往日一样抚慰着。
“问题是李颖彤现在都远离我了!沈吟丰说完,一丝悲凉掠过心头。
“大不了,这个项目不做了,况且中途夭折、半途而废的项目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何必这样沮丧?”朱迪理直气壮的说道,她觉得沈吟丰有些小题大做。
“再说了,我觉得还是不做的好,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值得吗?”
沈吟丰没有说话,他听出了朱迪口气里的快乐和轻松,叹了一口气,女人的感情很复杂,他一点都不想理会。
而对于沈吟丰,他太在乎这个项目,因为他太在乎李颖彤。现在不仅没有帮助她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反而增加了矛盾和误会,但是他也说不清楚。
无端的,他开始相信了命运,这是他很少有过的消极情绪。他觉得自己一直在错过,错过杨花飘风的春,又错过了枫叶瑟索的秋,直到漫天白雪,年华不再。在一次次的心酸感叹之后,才能终于了解――即使真挚,即使亲密,即使两个人都已是心有戚戚,有一些东西依然需要时间来成全和考验,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朱迪没有说话,她也觉察出了自己快乐轻松的情绪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在办公室那明亮的光线里,朱迪看到了沈吟丰眼睛的潮湿,其实她知道那刻沈吟丰在想什么,但是她不想说出来。这让朱迪感到很茫然,她很少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沈吟丰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湿过眼角,他一直是稳重温和的,他从来都会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是一座无言的山,是脊梁,是有着惊人能量和能力的英雄。
“jack,听我的,你完全不必这么沮丧,我们放弃这个项目是逼不得已,况且手上还有几个新的项目在等着我们,好吗?”朱迪认真的说道。
沈吟丰没有说话,他又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摇着头,他心里在想,他是不会轻易就放弃这个项目的。
“那好,既然你要坚持,我也没法帮你,charle今天晚上就会回来,手上的工作还没做完,那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忙去了。”
沈吟丰点着头。朱迪离开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望了沈吟丰一眼,看得出,她的眼神和表情充满着怜惜和深情。
或许是自古英雄多含冤。或备受磨难,或累遭浩劫,或九死一生,或千烧万锻,或信而被谤,或忠而见疑,或破釜沉舟,或慷慨赴难……无悲壮、悲凉、沉雄之境遇者,很难成其为英雄。
李颖彤拒接沈吟丰的电话,这无疑彻底将沈吟丰推下了他守望了9年的悬崖,他被摔得粉身碎骨,他又一次懂得了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崩溃,也明白了,一切,也许都结束了。
朱迪走后,沈吟丰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紧紧闭上的嘴唇颤抖着,眼泪象倾泄的水银,刺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穿透心底,直到撞击到那份久远的记忆。
沈吟丰坐不住了,感觉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他走到窗前,他望着窗外的雪,心里在说,颖彤啊,如果我有心结,你相不相信,那是为了你?从来没有对人这样铭心刻骨,但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这样强烈的牵动着我。你的面前,我失去我的骄傲。我心甘情愿为你素手执羹,为你轻扫尘拂,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一切的一切。你的一切,我是毫无保留一古脑的统统接受了,我就那么爱你,也许,正是爱之深,爱之切,我对你,反而没有什么把握。说实话,我心里不知道,你对于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到底有多重。我不会永远那么苦命吧——非要安静地走开,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舔自己的伤口?!
外面的雪洋洋洒洒,快过年了,和以往一样,沈吟丰知道,那是他一个人的新年。
有的时候,沈吟丰想,痛苦并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有的人只会酣畅淋漓的发泄,苦水倒尽,天地动容,博得一片同情声后,痛苦也就所剩无几了。而有的人却表现出隐忍、坚强的品性,轻易不肯流露出那一种痛。他们当承载的过程是人生一场难得的体验,咬紧牙关于痛定思痛中历练生命。并不是没有朋友分担,也不是羞于倾诉。只是他们心里明白,不是所有的痛,都可以像水一样倒出去的。
沈吟丰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朱迪走了进来,她把一杯刚从星巴客买来的咖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怎么,还在想你那个初恋的情人?”朱迪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沈吟丰走过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谢谢你的咖啡。”他岔开了话题。
“快下班了,今晚我请你吃饭。ok?”朱迪抬手看了看手表。
“ok!”沈吟丰答道。
“要不,今晚我们去喝酒,你们中国人不是好说借酒消愁嘛?你也消消你心里的忧愁。”
“我怕我会借酒消愁愁更愁。算了,那么多工作还没做完呢。”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沈吟丰拿起了电话。
“沈吟丰,我是林佩瑶,我刚从颖彤那儿回来,如果可以我想去你的办公室跟你谈谈。”
“好,我等你。”沈吟丰一听是林佩瑶而且是关于京西铜冠的事儿,他当然求之不得。
“谁呀,又是那个郭奕婷?”朱迪不满的问道。
“不,是香港惠榈矿产的林佩瑶,她上来谈京西铜冠的事情。”沈吟丰解释说。
“哦,那我回去了,你们谈吧。”朱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我们一起跟她谈吧,或许我们还有出路。”
朱迪又坐回在椅子上,等候客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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