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点，先前点点飘飞的雪花都不见踪影，只有留下一地温柔的月色。

还有偶尔响起的某人不和谐的打嗝声。

被当做小猪一样喂食的傅寒月内心有些郁闷，暗暗瞪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脚步走得也慢了些。

似乎感受到了身旁人的情绪，霍明珩墨色的双眸中有清浅笑意流淌。

“吃得多代表身体好。睡前做会瑜伽放松下，可以消食。”

傅寒月突然想起之前和霍奶奶聊天时候就想询问的一件事，“我刚刚听到霍奶奶说，霍大哥你现在在n大医学院读研？”

其实傅寒月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放弃留在b大的机会？明明，霍奶奶说他在b大成绩很优秀。

两家相隔不远，傅寒月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电梯的影子。霍明珩就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却只是凝望着手指无意识攥着袖口的傅寒月，没有说话。

正当傅寒月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霍明珩略为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因为这是我的心之所至吧。”

直到回到自己客厅，傅寒月还是有些恍惚，她实在不理解他所说的“心之所至”的意思，难道江南之美可以超越帝都的繁华吗？

索性不去想了。

只是，直到傅寒月想去浴室泡个热水澡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霍大哥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

算了，明天还给他吧。

~~~

雪色初霁。

傅寒月今天起的稍早了些，洗漱了下就准备帮忙做早饭，倒是让同样早起的傅女士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难得寒假，怎么不多睡会？”

傅太太看了一眼某人手边在做的早餐。

嗯，卖相还可以，还算有点贤惠~

“唔，昨天晚上吃得有点多，有点睡不着。”

想起昨晚的事情，傅寒月准备和爸妈说下霍大哥他们回j市的事情。

“妈妈，昨天....”

刚说了两字，傅寒月就被傅女士的询问惊得差点没握住锅铲。

“寒月在学校有没有男朋友了？”

心底暗叹了口气，傅寒月继续煎着荷包蛋，随口问道，“妈，怎么我每次回家你都要问这个事情？”

“哎，你都大二了，正是该有男朋友的时候啊，我大二的时候，已经和你老爸恋爱了五年了哦~”

这种语气里的得意是怎么回事？？

傅寒月嘴角忍不住抽搐。

“老妈，你和爸爸的早恋史我已经听了五百遍啦。”

“嘿，你这孩子，你只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傅寒月：“......没。”

傅女士眼中反而难掩兴奋，“那你今天趁今天天气不错，去水云间吃个午饭，下午再去万盛看看电影怎么样？”

“停停停....”傅寒月头上一阵黑线飘过，“天气好和去水云间和万盛有什么关系？”

好在傅寒月也算学霸一枚，前后对话联系了下，很快就才吃了大概，“你别告诉我，是要我去相亲！”

傅女士脸上笑意更甜，“只是让你去吃个饭，况且对方还是我以前同学家的儿子，今年大四，长得又帅。你就当去见个朋友，聊聊天，相处相处....”

五味杂陈都不足以表达傅寒月的心情。

“你不会已经和对方说了，我会去水云间吧？”

傅女士弱弱地回复：“嗯.....”

傅寒月：.........

傅先生出来吃女儿做的爱心早餐的时候，也慢慢地发觉了傅寒月的气压，比昨天低了不少。

悄悄问了傅女士，傅先生知道了前因后果后，轻问，“寒月是不是有心上人？”

傅先生看着女儿摇头，话语又柔和了几分，“其实，你妈自作主张的确不对，但是她也是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除了我和你妈以外，疼你爱你的人。毕竟我们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明明是普天之下所有父亲都会对女儿说的话，傅寒月还是突然间有些觉得鼻酸。

傅先生轻轻拍了拍傅寒月的肩膀，“我先去店里咯，你要是不想去就让你妈早点打个电话和对方说一下。我女儿这么漂亮，有的是人追~”

傅寒月被自家老爸口中的嘚瑟逗笑了，“哪有这么夸自己女儿的。”

漫不经心地咬了口三明治，傅寒月道，“好吧，今天天气挺好的，我去水云间吃顿大餐。”

在一旁听了好一会的傅女士，听到女儿同意了，就兴冲冲地拉起傅寒月的手往自己的卧室走，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套自己珍藏了许久的苏绣回锦粉蔷薇旗袍。

“这是当年你老爸知道我喜欢旗袍，为了追我亲自找苏绣大师为我定做的，怎么样，漂亮吧？”

傅寒月看了看点点头，确实很美。并非华丽团簇的盛放蔷薇，白色云锦上，只有一枝初绽的粉色蔷薇，从腰际蔓延到领口的珍珠扣边缘，简约又不失清丽。

“那就送给你穿吧。”

“啊？这是你和老爸的定情物之一吧？”

“还不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腰围变大吗？”

一想到当年自己的身材比女儿还好，傅女士就不住心塞。

傅寒月：“........”

在被傅女士押着打扮了大半个小时后，傅寒月终于可以坐在自家轩逸里歇会的时候，才想起好像，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无奈只得问正在开车的傅女士，“那个，妈妈，他叫什么名字？”

“顾盼生姿的顾，江水汤汤的江。”

“哦。”

然后，一路无话。

~

水云间。

傅寒月跟着服务员走进古色古香包厢时，站立在窗边的男子听到声响时，转过了身。

原本并不怎么愿意来的顾江，在见到傅寒月的那一刻，突然庆幸自没有缺席。

但傅寒月其实没什么感觉。

正当她犹豫着第一句话说什么的时候，顾江已经伸出了手，“寒月，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顾江。”

傅寒月扬起一抹微笑，慢慢地将手放在顾江手里，“你好，我是傅寒月。”

说完便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顾江轻轻地在傅寒月的手心划了一下。

“寒月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傅寒月笑意淡了几分，使了一点力，抽回了手。

“我有点饿了，先吃饭吧。”

“哦，好。”

不一会儿，看着顾江似乎有种要点满汉全席的节奏，傅寒月赶忙对顾江道，“不用再点了，太多了吃不完。”

很浪费唉。

顾江有些悻悻地停止点菜，转而问道，“寒月你应该可以喝点红酒的吧？”说罢也不待寒月回答，便问服务员要了一瓶霞多丽。

傅寒月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还是喝点果汁吧，酒喝多了会伤身。”

顾江闻言，脸上扬起了如窗外暖阳一般的笑容，衬得他更俊朗了些。

“好。”

菜很快上齐，傅寒月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后，慢慢开始吃起来，一边回答着顾江的问题。

“寒月，你在哪个学校念书？”

“c大。”

“奥，你如果是在s大，就能和我一个学校了。”

傅寒月默默吃菜。

“寒月，你平常喜欢做些什么？”

“看看书，做做菜吧。”

“现在像你这样喜欢看食谱研究做菜的女生不多哦，你好贤惠。”

“呃....我不看食谱，做菜是我爸教我的，我一般空闲时候爱看外文书。”

“那寒月你英语肯定很好喽，我英语四级才刚过，要是早点遇见你，就能让你帮我了。”末了，还带着几分惋惜。

傅寒月已经放下了筷子，看着面前一盘盘价格不菲的菜，却越发觉得还没昨晚的黑枣玫瑰年糕，温情有致。

这样想着，她不用微笑了起来，双加也因室内空调的吹拂而染上了淡淡的红，越发显得眉目如画。

顾江虽然听了傅寒月的建议没有喝多少红酒，此刻却觉得他自己好像醉了。

饭后，顾江果然像傅母说的那样，邀请傅寒月去万盛看电影。由于是手机订票，顾江先去打印电影票。

“寒月，你要什么味道的爆米花？”

“原味的吧。”说着傅寒月便拿出了包包中的卡给了服务员，“你呢，要点什么？”

本来想阻止傅寒月付钱的话语到了唇边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影院的灯光本就昏暗一些，投射在傅寒月眼中，却更显得她双眸清亮。

此刻她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顾江觉得心跳都慢了一拍。

“不用了。”

傅寒月的声音在空气中划过，“好。”

~

影院的黑暗常常会使气氛染上暧昧，顾江也很想在黑暗中再摸一下傅寒月柔若无骨地小手之类的，但是，咳，傅寒月看电影时有些过分专心了。顾江思索着和傅寒月聊天的话题，但口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看了一眼短信内容，顾江脑海中的旖旎被打散不少。

事关实习报告，顾江只得靠近傅寒月同她解释要先离开。只是，她耳畔的淡香却突然让顾江犹豫起来。

傅寒月在顾江一靠近时，就发觉了。

不着痕迹地稍稍往一旁后移了些，她摘下3d眼镜，无声地询问着顾江。

顾江有些抱歉地说了了原因，傅寒月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再见。”

“嗯，再见。”傅寒月用她一贯的语调说。

顾江离开后，傅寒月一个人把电影继续看完，悠扬的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特意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热评。

不过，她被微信图标右上角的99+有些吓到了。

忽略傅女士两小时之前发的，“如果玩的开心，晚点回来也没关系哦~”这种不知道怎么回复的，傅寒月瞄了一眼，都是宿舍另外三只发的信息。

内容大抵多是，父母对我的爱化成了小肚子上的肉肉之类的信息，只是，翻到后面，画风就有些不对了。

蓝雨：亲爱滴寒月怎么不冒泡了？

虞岫心：可能在冬眠吧~可能寄一箱零食给她会醒吧~

蓝雨：艾特一下孟大小姐。

孟清滢：喵喵喵？为什么要艾特我？

虞岫心：参见大人。（拜拜的企鹅）

蓝雨：参见女王~（拜拜的企鹅）

孟清滢：也许傅小猪在约会呢~~

蓝雨：“约会？她男票不和岫心一样都是图书馆吗？”

虞岫心：.......

孟清滢：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闹。（微笑）

蓝雨：知道你有青梅竹马未婚夫，╭(╯^╰)╮哼

虞岫心：赞同。

蓝雨：我赌五毛钱，傅小猪在冬眠。

虞岫心：我赌五十吧。

孟清滢：那我堵五百大洋，寒月在约会~

蓝雨＆虞岫心：.......

然后是一连串的@

虞岫心：@傅寒月

蓝雨：@傅小猪

孟清滢：@傅寒月

......

队形整齐无比，排列了挺长，傅寒月总算懂了99＋是怎么来的了。

想了半天，傅寒月爬进群里回了一句，“那个，孟大美人，我不要五百块大洋，我可以要五百块的零食吗？”

蓝雨：“哎呀，你舍得爬出你的被窝啦？来来来，孟大美人，我也要五百零食~”

虞岫心：那我俗气一点吧，我只要五百大洋（微笑）。

孟清滢：.....

孟清滢：寒月~你现在在哪里(⊙o⊙)哇？

傅寒月此时已经走到了万盛二楼，在一家香薰店里看上新的香薰。便回道，“在看香薰。”

微信彼端的孟大小姐随意问了句，“今天的冰雪奇缘好不好看？”

“还不错吧。”

隔了五秒，伪.小猪.傅寒月才想到刚刚回了什么，但是想撤回也来不及了。

孟清滢:微笑.jpg.

蓝雨：g.o.d，你在约会看电影？

虞岫心：狗粮好多。╭(╯^╰)╮

傅寒月：岫心抱抱，我没有约会，是家里安排的相亲。

越描越黑。傅寒月想找回自己的智商。

蓝雨：爆个照看看（勾勾手）

孟清滢：有我家的帅吗？

虞岫心：孟大美人你够了哦，知道你家原少帅得惨绝人寰（嫌弃）

孟清滢优雅回复：感谢虞大校花夸奖，不过呢，我觉得穆学长也不逞多让哦~

虞岫心：我匿了...

傅寒月：我没有照片啊，话说穆学长是不是就是岫心暗恋的那位？

蓝雨：你丫的现在才知道？，话说都是因为你，我的五百大洋没了（锤子）

傅寒月：......

冬季的天空总是暗得特别快，午饭没吃多少的傅寒月已经饿了，很快就近找了一家料理店喂饱小肚子。

等下了出租车，傅寒月拎着给爸妈买的香薰精油和衣服往家走时，远远地，便见到了路灯下清俊挺拔的侧影，将这夜色，都渲染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