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多想这个时候在阿莲的身边，她就可以提醒阿莲，告诉她身后有危险。

那尸人拿了一柄长刀慢慢靠近阿莲，手臂僵直。

刀落的时候力度很大，像是本能，阿莲被活生生劈开，谁也没有目睹这一场惨案的发生，只有周周。

她死在无人知晓的寒冬，像凋落在水面的浮萍。

李昱不知道即使是在最后也是阿莲舍命去救的他，杨衡回了王城之后，很快就被调往赶去西越的前线，没能把遇到阿莲这事说给李昱听。

他听说是赵婉君在她爹府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整个人哭到脱水，她爹才无奈进宫面圣，要了援兵去救他，他听后很是感动。

他还听赵婉君说阿莲在他出兵的前一天就从府里逃了，他不知道阿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约莫是恨他薄情寡义。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直到了一年后杨衡从战场回来，打了胜仗，想来感谢李昱，偶然说起那时在梁山见过阿莲，李昱才猛地意识到阿莲可能已经死在了梁山。

从那以后他便四处打听五行八卦，人鬼转生，指望能再见阿莲最后一眼，现下终究是摸到了自己的头上。

但眼下周周却开始纠结，她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阿莲生前这么惨，要再让她把这细枝末节，爱恨情仇记起来，她这个朋友的确不太厚道，可她又吃了李昱的精气，总得办些事儿。

她没有打算把李昱不知道那部分事情告诉他，总归自己不是青青，没有那么热心又爱管闲事。只好说：

“我没法带你去骊山，李兄。”

李昱问她：“这是为何？”

周周眼珠子一转：“你是肉体凡胎，若是真去了骊山，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要魂飞魄散了。”

李昱想了想，说道：“可你先前说…”

周周连忙打断他：“不过我可以让你在梁山和她见一面。”

李昱不解：“梁山？为何是梁山？”

周周不打算多说，踱步走到窗前坐下：“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收钱办事儿，不能带你去骊山也是为了你着想。”

李昱低头思忖了一番，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周周很惊恐：“什么意思？”

“你们这些鬼和神仙不应该有些移形换位的神通？去梁山路远，你带我去不是更方便？”李昱说道。

周周讪笑：“我法术不精，你一个活人，我怕到时候没用好只把你脑袋移过去了，身体留在这边，白白赔了条性命，岂不是罪过。”

李昱：“…”

他从床边站起来，朝着周周抱拳鞠躬：“那就麻烦周周姑娘引我跟阿莲见一面，三天后，梁山思无崖。”

周周说道：“好说，好说。”

李昱走后，周周便想着李妈妈应该是不会再给她找客人了，毕竟当头牌的，总该高贵一些，一天接一个客人才是。

她找李妈妈说了一声之后，便掐诀回了骊山。

阿莲正好就坐在大树上啃着兔子头，一双眼睛看着远处发光的“明宫”。

周周轻飘飘地在她身边坐下，叫了她一声：“阿莲。”

她别过头来看自己，递过来一个兔子头。

周周婉拒，问他：“阿莲，你想不想投胎转世？”

“我想啊，做鬼有什么好的。”阿莲嘟囔道。

“那做鬼要让你重新经历一次痛苦呢？”

阿莲做出思考的表情，周周觉得她不是真的在思考，以她的智商水平做不出这么有深度的事情，她可能只是在发呆。

周周拍了拍她：“那痛苦是你生前经历的事情，也许你再记起来的时候会非常伤心。”

阿莲低着头，依旧在啃着吃的：“会有多伤心呢？”

月色怡人，周周扭头看着她，像是能把她和生前的样子对上，清秀，活泼。

她说：“老祖把我的记忆封印了一些，我听青青说我刚来的时候，总是喊着要出去。阿莲，我不想记起之前的事，但是你能带我出去看一趟么？”

周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问她：“那你想去哪呢？”

阿莲说：“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