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眉头一皱，站在原地。就在刚才，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但只是一闪而逝，刚刚出现就在心底消失了。

李言觉得奇怪，便释放出意念之力扫描整座商城，甚至扩散到了万里之外，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情况。

“怎么了？”苗小烟发现李言站着不动，并且脸色不对，问道。

李言收敛意念，看了一眼苗小烟，摇头道：“没事。”李言想着可能是宇宙本源的复苏，让他心底的危机感更加强盛了吧。也只有这个能够解释。

“你还要买什么？”李言问道。

“哦，我想帮那些灵物再买一些食物。”苗小烟微笑道。

“好，买吧。”李言说道。

“那你等一下。”

李言点点头。

苗小烟继续去买东西，而李言就傻傻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视着诸多物品，却不知道该买什么。他双手插袖，沉默了好一会，才走到一个货架前，拿起一种物品观看。

这是一种水果干一样的东西，不过并不是普通水果，而是特殊场地培育的潮心果，本来是能够净化心灵、提纯精神力，不过现在却变成供人享用的美食。

李言捏着小空间盘，看了一眼旁边购物的苗小烟，问道：“小烟，女孩一般都喜欢什么，我还想再帮梦梦买一些。”

苗小烟嘴角带笑，一刷卡，拿走了五十块小空间盘，随口回道：“你跟了她这么久，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言本是随口一问，但听到苗小烟这么说，立即就僵住了。

他怔了一会，紧捏了一下小空间盘，随后眼神闪烁，左右看了一眼，似乎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轻叹了口气，将装着果干的小空间盘扔回去，随后双手插进衣兜，低下头，沉默。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了解……

苗小烟正在帮药山的一些灵物购买吃食，过了一会，等她转身对李言说“走吧”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李言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

夜晚，李言回到赤霄殿，在住所区的草地里慢行。

他本来很快就能回到神宫，却偏偏飞得很慢，有些不想那么早回去。

他一个人走在草地里，四野没有任何人，甚至连生物都没有，空荡荡的。赤霄殿早在娲祖的命令下成为了一座空殿。

李言穿着一身黑衣，衣服上没有任何装饰，但如今的气质并非是冷漠，而是一种深沉。

他沉默地前进，看着前方亮着灯光的院落，不知为何，又停下了脚步，随后犹豫一会，转过身，离开了住所，向着离开的路走去。

他双手插在衣兜中，低着头，嘴里抽着劣质的烟卷，黑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还是在想那句话吧。

过了一会，他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转身，又走到了院落前方，连忙停脚，皱着眉头站了一会，又转身，向着离开的路走去。

来来回回徘徊数次，李言才走到了院落前，想要直接飞入，但又犹豫起来，站立一会，将嘴中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又走到了院落百米之外，在一处草地上坐着。

他双手插进衣兜，皱着眉头看了一会月光，才从空间戒指中拿出那些吃食，堆放在草地上，自己一个一个地拿起来看一看，最后捏着一个小空间盘望着前方，单手插兜，又在沉默地思考。

半个小时后，李言站起身来，将那些东西收起，飞入了院落中。

往门口看去，一如往昔，施梦梦果然在那里等着他，不过不同于以前，她在地上画着一块块小格子，然后在上面跳来跳去的，自己一个人玩得似乎挺欢快的，那秀美的蓝发也随着她的跳动而轻轻甩起。

李言没有开口，不想打扰她，准备看一会，但谁知她竟然率先发现李言，等李言脚落地就停了下来，侧身对李言笑道：“言哥哥，你回来啦。”

她的最后一字是‘啦’，而不是‘了’。

李言微微笑了笑，伸开双臂，她立马小跑过来，被李言抱入怀中。她的头发很长，李言一抱她，摸得一手都是头发。

两只水蓝的大眼睛抬起，与李言对视，看到这双眼睛，再不好的心情也会稍转。

“我今天去了一个好地方。”李言说道。

她微笑着注视李言，对于李言去哪，她向来是不问的，只要还回来就好。

李言皱了皱眉，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去哪了吗？”

施梦梦蓝眸一眨，唇瓣似乎翘了一下，笑问道：“去哪了？”

李言并不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环抱她的手缓缓捏紧了空间戒指，问道：“梦梦，你都喜欢吃什么？”

施梦梦微微一怔，脑袋也微微抬起，似乎对李言问这个问题感到很诧异，蓝眸一眨一眨地看着李言，发觉李言的神色很认真后，才细细地想着。

过了一会，她蓝眸微微弯起，又开始笑，似乎是有答案了，李言连忙问道：“是什么？”

“红烧肉、酸辣白菜、土豆丝、牛肉、黄瓜……”她说了很多。

李言怔住了，有些傻傻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问道：“这不都是我喜欢吃的吗？”

施梦梦咬了下粉唇，小脸红扑扑的，对着李言娇憨一笑，美丽的蓝眸笑成弯弯的月牙儿。

李言眼神不停闪烁，紧紧地捏着那枚空间戒指，却是什么都拿不出来。

他仰起头，忽然道：“我饿了。”

“我去做饭。”施梦梦温婉地笑着，声音也十分好听，水蓝的大眼睛看了李言几眼，吸了吸小鼻子，小跑回去。

她一转身，李言就低下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除了沉默也没有太多表情，就是不停地捏着手指上的那枚空间戒指。

施梦梦进到屋，李言还在那里站着，过了十分钟，才缓慢移动起来，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去哪待着，就双手插兜，低着头，在院落中沉默地转悠……

施梦梦欢快地做着晚饭，也就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会感到一些愉快。因为这是她唯一像人的地方，也是唯一会的东西。之前就说过了，她很小就开始照顾母亲，十一二岁就开始了世界末日，最后母亲离去，她一个人流浪，所能知道、会的并不多。

其实有时候，她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比如说荡秋天，她并没有玩过多少次。

比如说游乐园，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海洋馆、动物园、植物园……许多地方她都没有去过。甚至，就连花园、公园都没有去过几次。在她的记忆中，都是晚上乖乖回家，待在家里看书，再者就是去医院，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了。

她很羡慕班级里的那些小孩，每次周末完毕，周一上学，都能听到他们议论这一周和父母去了哪些地方，吃了那些东西，买了什么好玩的。

或者，每到下午放学，都能够听到别的小朋友说“啊，爸爸今天下午要带我去肯德基。”

“我妈妈晚上要带我去麦当劳。”

“我爷爷奶奶从今天从家里来，我全家晚上要去吃海鲜……”

肯德基？麦当劳？那是什么呢？好像见过一些店面，也见过一些电视里的，应该就是那个吧？听起来好像很好吃一样。

海鲜？会有很多鱼吧？

可是，爷爷奶奶是什么呢？

爷爷奶奶，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她背着小书包回家，晚上天下着雨，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有位老爷爷抱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用身体给她挡雨。她想，这应该就是爷爷吧，真的好好啊。

孤独的人，总是吸引着另外孤独的人，这是上天给予他们唯一的救赎。

……

施梦梦的动作很快，似乎是真怕李言饿着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端上桌子。

她盛好米饭，小跑出去，却发现李言并没有在院落中。她感到奇怪，搜寻着李言的影子，最后在一处角落的草地看到李言。

李言穿着一身黑衣，黑发黑眸，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深沉。他蹲在那里，一只手插进衣兜，一只手夹着香烟，背对着施梦梦，身体似乎都融入了夜色的黑暗。若不是月光落下，还真不一定能够让人看清他的身影。

施梦梦蹙了蹙秀眉，脚步放轻走了过去，见到李言沉默地蹲在那抽烟，似乎是心情不太好，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言哥哥，怎么了？不高兴吗？”

李言回头看了施梦梦一眼，烟头猩红了一下，摇摇头。

施梦梦吸了一下唇瓣，随后展露笑容，对李言说道：“言哥哥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哦。”

李言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似乎融入黑暗，但在一刻后亮了出来。他没有说话，一只手抚起施梦梦的秀发，搁在手中摸着，随后用脸颊蹭了蹭，感受秀发的柔顺。

他整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施梦梦静站一会，忽然走到李言背后，从背后搂住李言，将下巴放在李言的脑袋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弯着明眸，甜甜地笑道：“好啦，别想那么多，我们去吃饭吧，言哥哥要是有什么困难的事情，梦梦可以帮忙哦。”

她甜甜地笑着，用手摸了摸李言的黑发，随后侧着头，温柔地注视着李言。

李言皱着的眉头展开了一些，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该怎么关心。他想了想，抱住施梦梦，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亲，果见施梦梦笑了起来，似乎是有些开心。

李言想，这也是一种方式吧。

“走，吃饭。”施梦梦拉着李言的手，还俏皮地捏了捏李言的脸颊。

李言牵着她的手，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忽然用力地捏住她的小手。

她有所感应，转头对李言展开笑颜。

夜晚，总是那么的孤冷寂寥。每个人对于夜晚都有不一样的理解，而月亮，却是最能理解夜晚的存在，每当夜幕降临，月亮都会出现，至少让夜晚不感到孤独。

天上的月光此刻就是那么的明亮，印证着孤独的人，今晚将不再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