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哑然，连无极都明白的道理，他竟然忽视了，光有空口白牙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手里没有足够的筹码，就是一个庄稼汉都不会听他的。

“空手套白狼是一件很难的事，人大多是趋利避害，何况那些精明过人的大臣，最会见风使舵了。

我们那里有一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手握雄兵，才有和别人谈判的资本。”

卫漓点了点头，这些年他只和翊王学了兵法韬略和运筹帷幄以及用人之道的本事，根本没有发展自己的势力，对于无极的话如醍醐灌顶般的感受，连连点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句话反过来说就适合卫漓了，万事不备只有东风。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什么都没有。但你别忘了，九州大陆的历史上白手起家的帝王可不止一位。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只要从最底层做起，一步一步发展自己的势力，用不了几年，北夏那个躲在老娘背后的皇帝就要让贤了。”

无极端起碗和卫漓干了一杯：“当然，我嘴上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不过相信卫将军雄才大略又有识人之明，一定能成功的。”

卫漓豪气的喝酒，胸中豁然开朗：“你说的不错，从上面不行，就从下面下手。北夏子民和大越子民一样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到处是劫掠的盗匪和无家可归的流民，其实大家想要的不过是填饱肚子。我知道怎么做了。”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卫漓心情好了很多。

无极很无奈，这种大道理28世纪的人谁都会说，但谁都不会去实际操作，他这样一番慷慨陈词是不是坑了人家？

不过卫漓受用的样子，无极暗搓搓的接受了对方的道谢。

管他呢，反正把理论付诸实践的又不是他。

筹措银子、粮草和人也不是他，犯难的事又不用他去解决。

...

夜幕降临，兵部尚书靳佩修独自在院中散步，望着满天的繁星思忖着近几日朝堂的风向，似乎很多人都在讨好翊王，太子有个正当壮年又大权在握的皇叔真是麻烦。

暗处夏邑悠闲的躲在树上，一双深沉的眼睛瞟向靳佩修，手里拿着刚刚从他书房偷来的账本，过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回了卧房。

“靳大人”夏邑悄无声息的跟进来，武功不低的靳佩修竟然没有发现，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

语气里夹杂着不甘和愤恨还有几分警惕：“阁下好本事，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夏邑关上门，抖了抖手里的账本：“你去向皇帝举报翊王的侍妾苏沫欺君之罪，她明明是药灵谷毒医医正，却骗皇上说自己不会医术。”

靳佩修摇头：“此事皇上早就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追究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只需在早朝的时候弹劾举报，皇上碍于自己的面子，一定会追究她的欺君之罪的，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不照办，这本账册很快就会出现在皇上的御案上。你看着办。”

夏邑阴阳怪气的说完，丝毫不顾及靳佩修气的发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双手。

“你是什么人？看你这头发，根本不像大越国的人，说，你到底是谁，我为何要听你的？”靳佩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夏邑被问的不耐烦：“若是不照办，后果你知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翊王到很晚才从太妃处回来，心里惦记苏小沫，直接去了迎春苑就寝。

隔日一早，翊王陪苏小沫用完早膳，去书房处理公文，没多久就得知长平长公主和定北侯陈翰来了。

翊王暗叫一声“糟了”，怎么这么巧，长平好久没来了，他把母妃气病的事要瞒不住了。

果然，长平带着陈翰一到清风苑，就觉察出气氛不对，每次必回出来迎接的郑嬷嬷不见了踪影，太妃身边伺候的婢女全都换了。

不过郑嬷嬷偶尔也会出门办事，婢女犯错被换下去也不稀罕。

长平虽感觉不对，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便没有深究。

卧房里太妃经过薛道的救治，刚刚醒来。

“母妃”长平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接过王芷云手里的药碗，亲自喂药。

“外祖母”陈翰行礼问安，“您身子好些了吗？”

太妃想起儿子的“恶心”依旧心潮起伏，气的双手发抖：“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天了，你们再不来，我就去见你们父皇去了。”

“外祖母说的哪里话，您身体硬朗，这点小病哪里能把您怎么样呢。”陈翰一如既往的开玩笑，但他发现，今日外祖母似乎隐隐藏着怒火。

王妃靳莞琪和施罗敷、王芷云都在一旁侍疾，太妃看到这些人心里烦的很，遣退了众人，委屈的老泪纵横。

长平陈翰母子两人被太妃吓了一跳，两人一同凑到太妃面前，长平一颗心就揪的紧紧的：“母妃，到底怎么了？”

太妃一手指着屋子里，一手擦着眼泪：“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长平想起人员变动的异常，隐隐担忧，是不是弟弟的杰作：“郑嬷嬷呢？傅慧呢？怎么您的屋子里人全都给换了呢？”

“都是为了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扬儿为了她，打杀了郑嬷嬷，将郑嬷嬷的一双儿女都给处置了，连傅管家也都处置了，他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怎么突然就闹到这种地步！长平也知道太妃不喜欢苏小沫，但弟弟夜君扬却将这个女人放在心尖上。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把母妃欺负成这个样子吧？

百善孝为先，做儿子的就不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女人，让一让母亲么？

太妃一番血泪控诉，将儿子和苏小沫的恶行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长平气的浑身发抖，提起裙摆就带着儿子去了书房。

走到半路，想想不对，应该去找苏小沫那个贱人，要不是她，一向事母至孝的弟弟怎么会和母妃翻脸？

对，一定是那个女人从中挑拨！

拐弯就去了迎春苑。

苏小沫正在优哉游哉的喝茶，骄阳下的院子里就出现了长平和陈翰的身影，气势汹汹的推开拦路的婢女，直接冲了过来。

“苏氏，你就是个妖孽！”

不管对方说什么，苏小沫都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不慌不忙的向长平行了礼，一双闪着精芒的眸子盯着她的小腹，略略凸起，快要显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