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路程有些远,苏易妍几人回到谢府时已经月上中天。
苏夫人知道女儿今天要回来,只强撑着不肯睡,非要等女儿回来。只是到底年龄大了,身体又虚弱,坐在椅子上一直昏昏沉沉的。
张妈见她这样,只得劝说让她先睡一会儿,待小姐回来一定叫醒她,苏夫人才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浅眠。
苏易妍带着众人回来时,张妈向她汇报了这件事。
苏易妍略一思索,道:“你且先去休息吧,母亲那里有我和二姐,你暂且不用管了。”
见张妈走远,苏易妍就带着腊梅假扮的自己向苏夫人的房间走去。
待进了房,果然见苏夫人已经睡着,只是睡的极不安稳,眉头紧锁。
苏易妍和腊梅在屏风后换了衣服后,便一个人走到了苏夫人的床前,轻声唤道:“母亲,母亲……”
苏夫人睡得极浅,听得这声立马就醒了过来,只是脑子还有些朦朦胧胧,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思念的二女儿就在自己身边,立时就哽咽道:“妍儿。”
苏易妍见母亲这样,也忍不住流下泪来,道:“都是女儿不孝,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竟刚刚才知道。母亲消瘦至此,女儿也不能在母亲床前尽孝,实在是无以自容啊。”
苏夫人伸出手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苏易妍见了,忙扶她坐好,在她身后垫上了靠枕。
苏夫人拉着苏易妍的手道:“我儿不必惭愧,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自有你弟弟操持,他如今也长大了,也该去独当一面,家中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苏易妍道:“母亲说的是,弟弟高中探花,将来也是前途无量,母亲以后尽可享福了。只是母亲也要多宽心,咱们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母亲可千万要养好身体。”
苏夫人拍着苏易妍的手,道:“是啊,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为娘只是担心你啊。你弟弟与我商议了,如今咱们借住在被人家的屋檐下,实在不好让你也住在这里。思来想去也只有让你去钦州外祖家,好在你大姐也在那里,你们俩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苏易妍低着头道:“回来的时候三弟已经和我说过这事了,女儿没有异议,愿意去外祖家。母亲不必忧心于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苏夫人点头道:“为娘知道你自小就懂事,很少让我操心,只是你从小就没离开过我,如今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为娘实在是舍不得你啊。”说着又哽咽起来。
苏易妍忙宽慰她:“如今不是情况特殊嘛,待过段时间,我还可以回来看母亲呀。或者母亲身体好了,也可以道钦州来看我和大姐。咱们一家人总还会再团聚的。”
苏夫人知道女儿就要走了,老这么哭哭啼啼的到底不好,就擦干了眼泪,母女俩好好说了会体己话。
苏易妍见母亲状态好些,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母亲,我已与三弟商量好了,明日出发时就不带春杏了。”
苏夫人道:“你身边总共也只有这两个丫头,怎么能不一起带去呢?”
苏易妍解释道:“母亲,我此去是去大姐家,带得人多了也不太好,这两个丫头里腊梅最是妥帖,我带她一个也就够了。再者,母亲这里只有张妈一个,张妈年纪也大了,也需要有个人帮手。而且三弟那边都是些小厮,到底不如丫鬟心细,不如就留下春杏,也好顺便帮三弟做些杂事。”
苏夫人听她说的有理,也就应了,道:“只是这样就委屈了你了。”
苏易妍笑了笑:“只要母亲过得好,女儿哪有什么委屈。”
又说了几句,苏夫人渐渐有些精神不济,只是舍不得女儿,不肯睡觉。苏易妍知道母亲的想法,也不强迫她,慢慢陪她说这话。不一会儿,苏夫人渐渐睡着了。
苏易妍就带着腊梅离开了苏夫人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苏夫人还未起身,杨管家和腊梅便动身出门。
苏易妍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打算送她们到城门口。
马车刚出了门,竟遇到了谢琦,他也是一副刚打算出门的样子。
今日是休沐,不用去上朝,谢琦没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青色的便服,骑在他那匹枣红色的马匹身上,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谢琦见车帘掀开,露出苏易妍的脸庞来,笑道:“顺之兄,好早啊。”
苏易妍回道:“稚圭兄也好早啊。今日不是休沐吗?稚圭兄怎么不在家中休息。”
谢琦看着她道:“城郊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办,实在不敢偷懒啊。顺之兄这是要做什么?看你这,像是要出远门?”
苏易妍道:“是家姐要出趟远门,我去送一送,到了城门口我就回来。”
谢琦其实昨日就知道这件事了,此时还是做出一副刚知道的样子,道:“这样啊,如此我们倒是顺路,不如一起走吧。”
苏易妍当然不想和他一起,虽然到城门口这一段并不远,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因而说道:“我们这马的脚程慢,赶不上稚圭兄的好马。不如稚圭兄还是先行一步,不用等我们了。”
谢琦看了她一眼,道:“无妨,我也没什么急事,慢慢走就是了。”说着就调转了马头,慢慢地走了起来。
苏易妍无奈,只得让杨管家跟上去。
因着车内有女眷,一路上,谢琦只是慢慢地走在前面,并没有刻意停下来和苏易妍讲话。
天光微亮,马车也到了城门口。
苏易妍拿出一封信,交给腊梅,说道:“你到了那边,就将这封信交给大姐,其他也无需多说,大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腊梅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到了离别的时刻,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接过那封信,道:“是。奴婢……”
苏易妍打断她的话,道:“以后别这么称呼自己了,你原就比我大一些,我是真的把你当做姐姐看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等这段过去,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我身边的。”
腊梅道:“多谢少爷。”
待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苏易妍就下了马车,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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