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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江湖少年》第十七章 二十年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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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盘龙剑下落的消息,龙黄卷的脸上除了一脸震惊,再无别的表情,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呆住了,只有太师椅的手把被他一掌捏碎。

铁石眼看龙黄卷呆在原地,开口说道:“龙帝师,龙帝师?”

龙黄卷这才被铁石的呼叫声惊醒,看着铁石,喃喃道:“铁门主,此事,您可开不得玩笑,您此话当真?”

铁石郑重说道:“这还能有假?我铁石什么时候看错过兵器?”

龙黄卷听了铁石的话,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铁石的面前,扶着铁石的肩膀急切道:“您看见过盘龙剑?它在哪?他在哪?”

铁石的肩膀被龙黄卷的大手握的很疼,赶紧说道:“龙帝师,关门,关门!”

“好好好!关门!关门!来人!闭宅!任何人不得出入!此间屋子,方圆十丈不得有人!违者家法伺候!”龙黄卷快步跑了出去,在院子当中大喊。

一声令下,龙家的人快速忙碌了起来,原本还在游荡的龙家之人,全都进了屋子,府邸所有对外的门全都关上了,有专门的人把手。龙家屋顶上,跳上去很多龙家的门客,注视着龙家的院子,龙黄卷亲自查看房间周围有没有人偷听,接着吩咐人看好周围,不得有任何人进出。

安排好一切之后,龙黄卷这才进了屋子,紧闭房门,走到铁石面前道:“铁大师,请务必告诉我盘龙剑的下落!”

龙黄卷的语气陈恳,那种恳求的态度非常强烈,就差给铁石跪下了。

铁石转头看向谢长生,冲着谢长生点点头,谢长生会意,这才接下背后背着的盘龙剑,解开布条,露出了盘龙剑的剑把。

龙黄卷也转头看向谢长生,眼看着谢长生一点点解开包裹着盘龙剑的布条,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紧盯谢长生的手。

直到龙黄卷看见剑把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二十年了,龙黄卷苦苦等待了二十年,这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终于在这一天,得以解脱了。

“盘龙剑!是盘龙剑!”龙黄卷流着眼泪看着盘龙剑的剑把,这把剑他太熟悉了,就算是离别了二十年,但是一看到剑把的一瞬间,龙黄卷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谢长生将布条全部解开,双手捧着盘龙剑递到龙黄卷身前道:“龙家主,幸不辱命,物归原主!”

龙黄卷颤抖着双手,一点点蹭到盘龙剑前方,一把抓住了盘龙剑。

“盘龙剑,盘龙剑,你终于是回来了,我能对列祖列宗交待了!”龙黄卷带着哭腔说道。

四五十岁的江湖男儿,竟然在这一天,哭的不成样子。

谢长生看着如此模样的龙黄卷,他不会明白,盘龙剑,在龙黄卷,在龙家人的心中,意味着什么。

龙黄卷抱着盘龙剑苦了好一会,这才擦了擦眼泪,将盘龙剑小心翼翼放在屋中一个剑台上。

接着,龙黄卷转过身对谢长生笑着说道:“呵呵,这位小友,你手里有盘龙剑,我相信一定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让你带来的吧?这傻小子,二十年前不告而别,到今天才知道送剑回来,他在哪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还是我跑一趟吧,估计他是带着盘龙剑溜了二十年,没脸回来了,还得我这个做大哥的去带他回来,给他个台阶。”

龙黄卷现在的表情轻松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脸严肃,眼中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期待。

谢长生看见龙黄卷的眼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到底是骗他还是不骗他。

眼看着谢长生如此纠结,铁石开口了:“长生,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你是龙青灯的徒弟吗?”

“啊?”谢长生一听,铁石冲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心中这才定住,自己答应龙青灯前辈,不会泄露他的踪迹,坚定道:“龙帝师,在下就是您的弟弟,龙青灯的弟子,家师在一个月前,染上了重病,撒手人寰了。在下这才带着盘龙剑来了龙家。”

龙黄卷听了谢长生的话,大笑道:“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我弟弟的体格子我清楚的很,他可不像是生病的人,小时候被我欺负我也没看见他生病,绝对不会的,是不是他让你骗我的?不想让我知道他在哪?是也不是?哈哈。”

龙黄卷笑的很大声,笑到了极致,笑到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谢长生再次郑重说道:“家师确实已经归去了,临走前,书信一封在此,让在下递给您。”

谢长生说完,拿出一封属性,这是龙青灯让自己交给龙黄卷的。

“绝对不会!”龙黄卷突然大声呵斥谢长生。

接着,龙黄卷的脸庞皱在了一起,十分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龙黄卷尽量控制住着自己不要哭,憋的很难受,摇头晃脑,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长生拿着龙青灯的书信,在这一瞬间,谢长生好像告诉痛苦的龙黄卷,龙青灯没有死,但是受人之托,谢长生不能私自改变龙青灯的决定。

龙黄卷蹲在地上,手伸到站在他身前的谢长生面前,无奈道:“把信给我看看。”

谢长生把书信递给龙黄卷,龙黄卷拆开书信,一字字的观看。

眼泪滴在书信上,将书信打湿,龙黄卷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房间安静的很。

龙黄卷读完书信,书信中央的部分,也被泪水浸湿,书信从中央破开,龙黄卷的泪水顺着破开的部分滴在了地上。

紧紧拿着书信,龙黄卷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抱着脑袋,身子不停的颤抖。

过了一会,龙黄卷终于是停止了颤抖,深深吸了几口气。

谢长生看着龙黄卷如此模样,从刚刚找回盘龙剑的大喜到了现在知道失去弟弟的大悲,人生最极端的两个情绪在这一瞬间都被龙黄卷品尝过了。

谢长生的心里也是一痛,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现在看见龙黄卷如此模样,他的心里也感觉到明白了一些东西。

龙黄卷坐在了地上,旁若无人开口说道:“二十年前,小灯独自一人出了家,当年的我,高兴的很,我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够和我争夺家主的位置了,我知道,如果小灯在家,龙家家主的位子,一定不是我的,他比我出色多了。”

“打小他就比我好,做什么事情都比我好,我的心里非常嫉妒他,暗地里,我对他坐了很多坏事,我总是想要让他出丑,让他失败一次。但是却始终没有成功过,小灯他也从来没有怪过我,我也一直都在欺负他,排挤他,但是他却始终拿我当大哥,有什么事情也都先和我说。”

“二十年前,是我使坏,逼他出了家,带着盘龙剑离开了家。一开始我挺高兴的,小灯终于走了,但是一年不回来,两年不回来,江湖中也再也没有了小灯的消息,我的心里开始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用了全部的手段去寻找小灯,我差不多走遍了重故国的各个府城,我寻遍了小灯的好友,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小灯去了哪里。”

“我很后悔,我为什么非要嫉妒小灯,想想他对我多好,什么事情都让着我,我却始终不满意,总要在他身上得到更多。二十年来,我成为了家主,成为了帝师,成为了人人敬仰的龙黄卷,但是我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小灯,我想找到他,如果能找到他,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却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小灯的心里其实很弱小,跟个孩子一样,每一次我伤害他,他都不计较,只会一个人偷偷的哭泣,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当时的我却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是让他比我好!我才是大哥!”

“可笑!可笑!天下人都觉得我龙黄卷是个仗义疏财,义薄云天的帝师!有谁知道,我就是个畜生!我害死了我唯一的弟弟!我的亲弟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小灯!哥哥害了你啊!”

说到最后,龙黄卷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似乎要把这些年压在他心里的苦楚全都喊出来。

谢长生三人看着龙黄卷,他们也不知道龙黄卷还有这样的秘密,而且龙青灯似乎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他哥哥的事情,外人只知道龙家兄弟,同生共死,亲密无间,人家全都羡慕龙家生了一对麒麟儿,谁曾想到,龙家当年的兄弟二人,竟然是这般模样。

谢长生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为什么龙青灯不愿意再回来,原来是因为这些,当年龙青灯本来就是被自己的哥哥逼出家门,心如死灰,又被自己的爹谢逸仙击败,家人不在,他不败的骄傲也败了,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扛得住,龙青灯能够找一个小村就此隐居下去,已经证明,龙青灯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龙黄卷坐在地上不停的哭泣,龙黄卷心中的痛苦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一个后悔的人,却连一点点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还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弟弟。

最终还是铁石站起来安慰道:“龙帝师,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世人知道,龙家的盘龙剑又回来了,当年龙青灯的名头,也该在江湖上再响上他两声了!”

铁石说完之后,沉默许久,用手指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龙黄卷站了起来,语气异常坚定:“不错!龙家又回来了!二十年来,沧海桑田,我龙家经历了太多,如今盘龙剑回来了,青灯也回来了!我要让那些人,再一次记起青灯当年给他们的教训!我不如我弟弟,但是我的儿子不比我弟弟差,我会让他成为第二个龙青灯,我要让他们记起当年青灯不败的传说!我要让青灯的名头再一次响彻重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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