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周围全是陡峭的山地，狂风怒号，割破人娇嫩的肌肤，好似一不小心便会被这风刮下去。

抬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脉，盘虬卧龙的堆积在一块，底下被炊烟所遮盖，像是万丈深渊，看不见其终端，而凶猛的秃鹫盘旋在半空中，那坚硬的喙像是夺命的使者——远方仅剩遥远。

“嗷呜——”阴狠毒辣的狼在山顶呼唤着伙伴，那嚎叫的回声连绵不断的在此方圆响着。

满身灰皮色的同伴陆陆续续的从休息中出来，他们对峙着，凶狠的眼神竟是闪过幽幽的红光，它们鼻端处发出不服的呲呲声，一时之间十里之内不敢前。

昼伏夜出，狼的本性。

谁也没看见，丛林深处闪烁的幽蓝色的光，那被裹着的襁褓，孩子睁开了与他们一样的血红的眼睛！

-

“你为什么要救本太子啊？”

“喂喂，你不会是个哑巴吧？干嘛不理我？”

“哼，你救了本殿下，殿下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等出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普天之下皆是父皇的，本殿下见你也没见过那么多大世面，就赏你千金白银，田地百亩！”

太子的鼻子哼哼的出气，高傲的抬起了下巴，不过他此时的破衣裳却是没给他的话语增添信服。

正在给巨狼顺毛的黑衣少年停了手中的事，柔顺的贴在耳际的发丝微微动了动。

-

光源十年，武帝昏庸，各个地方割据势力不断增大，南京城门被破，百姓哀声一片，起义连连，讨伐在各个地区爆发。

在那样空空茫茫的地方，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依稀可见他们少年时的英姿飒爽。

“背水一战，孤胜之渺茫啊……”

雍容华贵的男人逆着光，负手看这大好春光。

落于他后一头的男人见了，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好似这漫漫长征不值一提：

“明宫此战必胜。”

“哈……知我者，莫若大将军一人啊！果真如是说！”

“等孤凯旋归来！”他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忧愁，朗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着他背影离去，少年将军深深地注视着，好半晌，他对着太子的身影鞠了个礼。

他的眼里皆是动容。

明宫，此战必胜。

-

时光如白驹过隙，他对着锈迹斑斑的城门，好半天才似回过神来，轻颤颤的把手落在了脸上那玄铁的面具上。

他撑着城门，无力般的双手垂落，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此刻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鬓角的华发爬上，却挡不住那英俊帅气的脸。

然而，令人深感可怖的是，他被玄铁面具遮住的半张脸竟是被毁的面目全非。

那是应天一战，面临死局时，他反应过来暗藏敌人，让人遣送明宫走，而他替明宫挡下了大火，那场无荒之灾却使他的半张脸毁于一旦。

久居高位的人问起，他只道是久矣污斑，不宜示人。

他微微仰起头，眼里似乎在氤氲什么，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沉默良久，良久。

那年风雨齐下，两人相依对立，秉烛夜谈，齐齐朗笑出声，世人皆是说长安城少年将军与太子关系非君与臣，若兄弟一般，相互扶持，相互走过黑暗。

而孰知，一切皆得人亡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