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是勇者弗洛德·里斯的葬礼。
尸体只剩下了一张脸皮,而其生前身为奴隶,也没有什么可以殉葬的东西,也没有亲戚好友前来悼念,只剩下其原本的主人,奴隶主瑞尔和其养女瑞尔莎,还有一些王宫内的人员象征性的来到了墓园。
当然,确实有各式各样的“亲戚”过来“悼念”。但最后都被人给撵走了。
这三天时间里,索伟尔闭门不出,而现在拖着疲惫的身子来了墓园,但也一声不吭的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莎菲身子已经无恙,和她一起乔也得知这个消息,此时一同过来进行悼念。
维纳斯和卡拉赫一起待了三天,这时候两人都一袭黑衣过来。从纱帽的间隙中看进去,卡拉赫的眼睛非常红肿,看来这三天时间里哭了很多次。
而我则是回了阿努阿兰德,治愈自己陷入混乱的身子。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有宾客上台献花悼念了。
我已经来晚了,其他五位已经献上了自己的花。他们看着我,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女娲没有来,抗黑潮药对她来说似乎有非常大的毒性,她坚持回到阿努阿兰德就昏死过去了,万幸没有性命之虞。
站在殡仪台的主持人没有多说什么,我和旁边的三人一人一只白花,走上前献了花。
鞠了一躬,我就此绕了半圈回去了,一直走到其他五人的身旁。
我们几个人谁也没开第一声,一直到我们一同上了马车前往王城大厅。
“我怎么没见到国王?”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问了问同行的伙伴。
乔说:“他第一个献完花,直接就离开了。你来的时候应该能见到他的马车。”
我想了想,确实,来的时候见到了那辆装饰极其豪华,前后八名骑士相随的马车。
“我觉得很不舒服,就这样吧,我先离开了。”
索伟尔站起身,对我们抛这句话就走。
而卡拉赫听到这句话也是站起身,看样子也是想直接离开了。
“剩下的烽火台怎么办?”乔从板凳上跳下来,向着那两个走向大厅出口的人问。
“......”
索伟尔和卡拉赫停下了脚步半侧回头。
“过两天吧。”索伟尔还是离开了。
卡拉赫则是走了回来,坐回了维纳斯的旁边。
“你身体怎么样?没事了?”维纳斯拍了拍卡拉赫的肩头,然后转过脸来问我。
“可以了,恢复正常了。”
然后,又是一行人半天不说话。
莎菲轻轻点了两下桌子说:“莎菲昏迷的这几天升了两级,现在74了。”
乔则是接着说:“我也升级了,不止两级,现在61了,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经验是平摊的。也不一定,以后再论证吧。”维纳斯解释道。
“我69了。经验值已经够了,但是卡等级了。”我想了想,这两次烽火台之行,获得的经验值,也就是从哪些死亡的魔物身上吸收到的红色雾气确实不少。自己这个等级升的真的是很快。
待会儿我补早课,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体水平如何了。
“我也69了,不过只是刚刚升了级而已。”维纳斯和我一样是69级,但是其中的经验差距可是不小,相当于三个68级那么多。
“72。”卡拉赫吐出来一个数字便不再说话了。
“索伟尔的等级应该不会低,七十上下吧。他现在不愿意战斗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他和弗洛德之间理应是不会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或许是他将自己放在这个队长位置,确实的不想任何人死去吧。即便如此,我们五人也不能停下我们的脚步,早收复一个烽火台就能少死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那么......”
“我不想参加。”卡拉赫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发言,而在场几人都转而盯着她看。
即便如此她也不自觉,又说了一句:“我不想参加。”然后就从椅子上下去离开了。
“卡拉赫。”维纳斯也从板凳上离开,向我们点了点头之后跟卡拉赫一起离开了大厅。
大厅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这可怎么办?”乔往椅背上一靠。
“什么怎么办,接着谈呗。”莎菲倒是不那么急切。
“可是,就我们三个人,真谈出来什么结果也没什么用吧?三个人也不可能行动。”
说实在的,现在的我确实有点害怕再去点燃烽火台了。
最终,这个话题还是没能继续下去,三人一同离开了王室大厅。
勇者战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这个王国的大街小巷。现在的斯洛沃克城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繁华,现如今已经陷入了一种绝望的谣言与混乱之中。
我已经看到了不少背着大包小包准备逃难的人,但如果前线真的守不住,勇者又没有用途的话,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能有什么用呢?
“一个银币!不还价!这么多东西你不要我卖别人!”
“平时这点肉就卖半个银币,你怎么突然涨得这么离谱啊!”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家肉铺,一个三十多岁围着头巾的女人和五大三粗的肉铺老板激烈地争吵着。
“她不要我要了。”一个瘦削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用下巴指了指他们争论的那块肉。
“一看平时就不买菜,这点肉要得了一个银币?”那女人出口讥讽道。
“哼。”那男人摇了摇头说,“这顿饭吃了我们全家人就准备离开了。勇者又不靠谱,咱们马上马都得死,为这一点肉还生气不值当的。”
“哎,读书人就是明白人,这点理儿都不懂?妇人就是妇人。”肉铺老板看上去是自言自语,可嗓门却一点也不小。
“你说什么!”
“没说啥,来兄弟,这截子猪油也给你了啊,回去吃点大油舒服舒服。”
“行,谢了兄弟。”肉铺老板把肉放到了那男人的篮子里,而那男人则是把一枚硬币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伸手递到了老板的围裙口袋里。
“给我也来一截,就要这一截。”男人走了之后,女人指了一块肉。
“一银二十。”
“不是,这两块肉不一样三斤重么?怎么要我这么多钱?”
“不好意思,涨价了,刚涨的,我说的。”肉铺老板一把把手上的尖刀扎进了案板上,那女人立马不吭气了。
“勇者又不靠谱,咱们马上马都得死,为这一点肉还生气不值当的。”
我回想着刚才那男人说的那句话,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和平日里喧闹无比的王城相比,此时街上的人也不算少,但是人声小了不少,几乎所有人都在闷着头快步的走路,丝毫没有生气。
有点生气的,就只是那些坐在路边抠着脚破口大骂勇者废物的乞丐了。平日里这样大吵大叫肯定会被人拿东西砸一两下脸,可现在丝毫没人会管他们的疯言疯语。
十字路口。
继续直行可以上第一台阶然后回王城,往东走不一会儿就能到一级传送阵回到阿努阿兰德。
而如果往西走,有一条小吃街。
现在我实在没什么想做的事,还是再逛逛吧。之前去那条小吃街和维纳斯他们一起去过,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还是有吃起来很不错的小吃的。
十字路口的两侧,是平民区和贫民区的分界线,不仅仅是建筑的破旧程度差距极其明显,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丝毫不一样了。
我刚刚跨过的这条线,是扫大街的人扫出来的。平民区这边就会简单地清理一下大街上的垃圾。乱丢垃圾的东西并不常见,所以他们更多的是清理这个季节并不多的树叶。
而贫民窟就不一样了,地面因为久不打扫而很明显的留下了黑泥,落下的树叶即便沤烂也不会有人清理。
偶尔有人会出面打扫,也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的店铺的门口而已,最多清理三米的距离就再不会多打扫任何一点。
所以现在看来,这两边的路就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条两侧黑白反差明显的分界线。
我继续往前走着。
两侧的各种商铺都还开着门,但却没有了那种平日里显得吵闹的吆喝声音,有的只是显得平静的铜币撞击银币的声音。
很多穷人就是喜欢听这种声音,仿佛自己有很多钱一样。
偶尔两三个妇女围在一起,讨论的最多的是菜价,而其次就是勇者战死的消息。
“勇者死了一个了,我听说就点燃了俩烽火台来着。”一个满脸皱纹的女人还怕别人听到一样,用手背捂着一个方向。
“我听说是三个。”
“我听也是三个。”
“就是俩啦,大前天一个,大大大前天一个,没了。哎,就这就死人了。”
“是啊,这就死人了,真没用。”
“哎,我跟你们讲,别往外面瞎传啊。”那满脸皱纹的女人神神秘秘地说。
“一只肉松面包,拿好。”
我接过了肉松面包,靠在一旁张口咬了下去,以防止干站在这里显得太引人注目。
因为我的身份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此刻我穿的还是一件甩帽盖在头上的棕色斗篷。
那女人神秘兮兮,被另外两个女人用手肘戳了半天才张口说:“我跟你们讲啊,我听说,那个死的勇者,不是被恶魔给杀了的,是让那个精灵王子给,咔的!”
“噫,真的假的!”
“嘘!”那女人拦下了那两个女人发出大的声响。
我的目光从手中咬了一口的肉松面包上移开。
那女人面目狰狞的说:“那个精灵王子,讨厌人类谁都知道对吧?这你们都知道,然后就找时间杀了那个最弱的,还没权没势的人类。”
“不至于吧?这时候害人家有啥用啊。”
“哎,用可大用了。你知道人家国王,给了那些勇者多少东西么?猜猜,猜猜,别让我干说。”
“10个金币?”
“你瞧你那扣扣索索的样,十个金币就让人家卖命?”那褶子更加深了,我能想象此时那女人的眼睛也被鄙夷的表情挤得跟两条褶子一样。
“那就,100个?”
“哎,俩没见过世面的。再猜!”
“那就,1000个金币?”
那满脸褶子的女人“嘿嘿”地笑了起来。
“总共3000金币,七个人,平均分。”
“哦!!”这下,那两个女人都叫出声来了。
“所以懂了吧?人家堂堂一个精灵王子,跟个奴隶均分这么多的钱,是你,你开心?”
“那要是死了人,还能给这么多?”
“可不!你看着吧,这人死了之后啊,再舔着脸说一句,‘因为药品不够’,你说,这么多的钱不都得白白送进那精灵的口袋里啊?你们是不知道,我去过阿努阿兰德,哎呦,穷的呦,那些精灵都是住在树上的,哎。”
“哎哎哎,李姐等下,你这些菜怎么都掉地上了啊?”
“啊?哎呦!我的菜!哪个不长眼的!”
我懒得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这种话题我一路上已经听了很多了,版本奇多,只不过这么抹黑人的还是第一次听。
指尖的魔力退回了魔力源。
小吃街此时没有多少行人,店面也就一半还在开着,店里面也没什么人,毕竟现在不是饭点。
走到这里反而一点都不饿了,而且还觉得飘荡在这里的油味有些恶心人。
我记得,这里离赫罗维尔魔法工会不远,我不如去看看之前拜托卡拉赫,调查赫罗维尔魔法师用摄像机录像更衣室的事情。
这里距离西门并不算远,我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上去的楼梯。
我一张卡递给看守在门口的卫兵看,他们让我进去了。
但是那个表情已经没了多少尊敬。
我也无所谓,理了理兜帽就往里走。
魔法工会的所在地距离这边并不近,但是维纳斯给我的地址来看,卡拉赫家倒是离一层西门很近。
我都不用回忆起那个住址,我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维纳斯从一间商店中走出,手提着不少东西。
这几天维纳斯都是住在卡拉赫那边的,所以我跟着她走过去,就能到卡拉赫那边了。
为啥诸事都要动脑子。
正当我准备快步跟过去打招呼的时候,维纳斯停下了脚步,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了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之后又把什么东西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
尽管我视力很好,那也是建立在我特意聚焦的情况下的,放在平时只能说比普通人类稍微好一点而已。我们之间五十米的距离,我肯定是看不清的,只能注意到一个银色的板子被扔了出来。
维纳斯快步的离开了,拐进了一条小巷。
我脚步不快的走了过去,路过那垃圾桶的时候,某种好奇心突然作祟,让我不由得想要往那垃圾桶里往一眼看看维纳斯丢的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感觉跟个痴汉一样?
我停下了脚步,目光往垃圾桶里瞥了一眼。
这种垃圾桶没有盖子,所以我轻松的就看到了那唯一一个,躺在最上面,能符合维纳斯扔的东西的东西。
那确实是吃完的空药板。
背后还有字,尽管已经不完整了。
“辛...文...法....文拉法辛?”
一个药物名词浮上了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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