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

清漪呆愣愣的看着那个在天空之中不停飞舞的身影，她从未看过何人渡劫竟会这般恣意洒脱。清漪修行千万年，她虽是这世间的祥瑞化身，可几次渡劫下来也让她身心疲惫。从前她陪伴在袁天罡身侧，却也从未见过袁天罡渡劫之时的这般风姿。

只见那袁天罡浮于空中，他如今的样子果真如同一只妖修一般，背脊之上，竟用妖力支撑出一只极硕大的翅膀，他浮在半空，那些妖雷在他身体两侧炸开，他用极快的速度躲避着这些妖雷的攻击，若躲不过的，他便使出妖力将那妖雷凌空劈断。

天空之中的火光大作，那些妖雷迸发出的光芒更让清漪看傻了眼。原本漆黑一片的林子，此时被那些光火照得通亮，根本分不清如今是白昼还是黑夜。清漪遥遥望着天空之中腾飞而起的袁天罡，目光变得愈发痴缠起来，多少年前，她始终伴在袁天罡左右，头一回便是被他施术时的翩然风姿吸引。如今袁天罡虽占了袁灵均的身子，可在清漪眼中，他们两道身影不断的重合，让她始终忆起当年的模样。方才那李凌恒说，这世间只有他自己与清漪相配。清漪心中甚是不屑，不消说如今，便是上一世他身为李淳风那般人物之时，他也无法与袁天罡的惊才绝艳相提并论。更何况如今他还不抵从前身为李淳风之时，她又怎会与他再有牵扯？

她错了。

从前她原以为与李淳风一起，会引得袁天罡注意自己。可如今看来，自己从前所为竟是那般蠢笨。她苦笑一声，看着那凌空飞起的袁天罡，心中百转千肠，似有万般苦楚无法言及。他果真是天选之子，单凭他渡劫之时的轻松畅意，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乌云终于停了下来。

袁天罡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妖修元婴，果真结成了他的模样。他与袁灵均若不细看，眉眼间到底有几分相似，两个元婴悬于体内，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一般无二。他走到清漪跟前，轻咳了一声。清漪终究收回了方才那痴缠、迷恋的目光。她柔声道：“天罡，你，你如今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你与这孩子果真要不死不休了么？”

袁天罡目光微沉，他叹息一声道：“我不知托生之时出了什么错，兴许是当年我分裂魂魄，这才导致魂魄不稳，错入了这孩子体内。只是如今，这天道烙印不单在这孩子身上，我二人灵魂之中皆有一半的天道烙印，往后天选之子与祸世妖邪必有一争，我二人也定然只能择其一了。”

“择其一？那，那这孩子该如何？你二人皆用这一身体，又该如何相斗？你如今不过是一魂一魄罢了，我，我该如何帮你？”清漪声音颤抖，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这样的抉择。

袁天罡摇摇头，他脸上透出几分疲惫，“如今我不过是残魂断魄，渡劫于我而言还是太过勉强了，我要休息一些时日，待会这孩子醒了，你便将你清楚的都告诉他罢。”说罢，袁天罡又一如之前那般，昏了过去。

清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模样也有几分痴傻。她万没想到，如今会袁天罡与袁灵均只能活下一人。袁天罡叫她告知袁灵均，可她又该如何开口？清漪心头微颤，她又该如何说？是叫袁灵均放弃生命，还是让他与袁天罡再起争端？

也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疲累，还是因为两个灵魂的转换本就没那么简单。袁灵均始终躺在原处不动。反倒是张武，竟慢慢转醒。他一醒来，便看到清漪哭丧个脸，一副呆傻的模样，便知道定然出了什么事。他只得抗住身体上传来的痛意，慢慢走到清漪跟前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非，莫非是阿均渡劫不顺？”

清漪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向张武，终于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棵稻草一般，死死地钳住张武的手，她惊惶的问道：“如今可怎么办？你，你可知道，阿均与他只能活下来一人，他让我将此事告诉阿均，我，我该如何说？阿均才不过二十几岁，这一生又终日活在他留下的任务之中，我又怎能告诉他，他要为了他那师祖而死？”

张武闻言，一下子便猜到了清漪所言，他脸色微变，想来袁灵均昏了过去，又是因为袁天罡了。千年前发生的事，他皆忘了个干净，若让他告诉袁灵均，为了大义，袁灵均不得不死，这话他又如何说得出口？张武转过头看向袁灵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眉头紧锁，脸色惨白，身上的那些长毛纷纷褪去，可却因方才那汗毛的膨胀，竟将毛孔也撑大了几分，如今长毛褪去，那毛孔之中隐隐可看到下面的血肉，甚至连不少毛孔也渗出一些血丝来。他身上的衣裳皆已成了布条，平日里那模样俊逸的清贵公子一样的人物，如今却落得这般惨状。

张武回忆起他与袁灵均相识至今的样子，袁灵均只有幼时无忧，若不是他强行将妖力输给袁灵均，袁灵均也不会踏上这修仙之途。仿佛从那日开始袁灵均的生活便变得极为辛苦，这一路，他与袁灵均历经多少生死之劫，如今得了道法传承，袁灵均的魂魄之上又有了天道烙印，为何他又要将身子让给袁天罡？难道袁灵均这一声皆为了袁天罡而活么？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讲来，阿均他如今不是天选之子么，为何还会死？那袁天罡残魂断魄聚拢再投胎为人便是，为何还偏要占了阿均的身子？”张武原以为再为袁天罡寻一个身子便是，若袁灵均能活下去，他来做这个恶人又何妨。

可清漪却摇摇头，她终究撑不住一般，落下泪来。她梨花带雨的哽咽道：“不行的，他们，他们终究只能活下一个……阿均的天道烙印，与袁天罡的天道烙印一样，他们每人只占了半个天道烙印，日后只能二者择其一，他们魂魄融合在一起，才能活下去。所以……所以……”

“所以你便要阿均去死？”张武直接走到清漪跟前，一把拉扯住清漪的衣裳，狠狠将她推倒在地上，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感。他声音冰冷，好似要结成冰一般。

清漪摇摇头，她痛苦道：“我自然不愿让阿均去死！若有旁的法子，我希望他二人皆无碍。可如今只能如此，若不是阿均，便是袁天罡啊，我又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够了！”张武厉声道，“你与那袁天罡一样，怎可这般自私？那袁天罡本就是天选之子，这些皆是他的责任，若是当初他计算得当，何必还要让阿均这般危险？你们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何曾想过阿均！阿均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们可曾问过他愿或不愿，便将这些强压在他的身上！这一路，他为了让师门不要断了传承，再苦再累也生生忍下，袁天罡的功法藏得那样隐秘，可阿均他还不是寻到了！现在，你们又让阿均交出自己的身子给那袁天罡，你们莫不是疯了？天下大义如何，这世间百姓安稳又如何，我与阿均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若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不过就是茂县一介商贾。这天下大义与我们又有何干！”

张武一把背起袁灵均，他如今也顾不得背后的伤痛，他看也不看清漪，怒声道：“你们去救你们的世，我和阿均不过只想活着罢了！若你们还想要了阿均的身子，也要看我给不给你们！”

说罢，他背着袁灵均便要向师门大山的方向走去。可这时，林子的不远处忽然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动，张武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便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亮，那光球越来越大，直接在那边爆裂开来。这震天的轰鸣声让昏睡过去的袁灵均也抬起了双眼，他看向那处，脸色微变，他压抑着自己身体的剧痛，挣扎道：“是……慧恩……慧恩，慧恩他……”

张武看到袁灵均这幅模样，还惦记着旁人，他心中有气，可一听到袁灵均剧烈的咳嗽声，又叹息一声，低声道：“阿均，莫要管旁的，咱们回道观去。”

可袁灵均却依旧想要挣扎着从张武背上下来。清漪见袁灵均清醒了过来，赶忙走了上来，她见袁灵均险些从张武背上栽下来，慌忙将袁灵均扶稳。可张武又怎会再让清漪与袁灵均接触，他怒声道：“你放开阿均，你这脏手，莫要再碰他！”

袁灵均虽刚刚苏醒，可看到张武这幅模样，也知晓定然出了事，他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可张武却冷哼一声，背着他默默的向道观的方向走去。清漪赶忙跟上张武的步子，她不忍看袁灵均年纪轻轻便去了，可若袁灵均不去，便是袁天罡了。她又如何忍心看袁天罡道死身消，再无轮回可能？

她低声道：“阿均，若你师祖他……”

可清漪的话音未落，他们身后却忽然传来慧恩的声音：“这位女施主，那人让你来选择，你也该让袁大哥选择才对。”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