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位于街角转弯处的咖啡厅。

寂静与优雅，是这里要表达的主题。无论是偏黯淡的光晕，还是典雅的装饰，都无不昭示着这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冬天是属于咖啡的季节？”

整洁的桌面上，摆着两杯热气四溢的热咖啡。两个青年对立而坐，都是一身黑衣，眼神透露着异于人类的神采。

“池南，那你为什么不尝尝？”说话的，是一个眉目看起透着温顺的男性青年，看外貌也就约二十多岁。

“我可真是服了你，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有喝咖啡的闲情雅致？”池南说着，有些不解：“罗伊城，有时候，我真很不明白你。”

“别这样说。”罗伊城说着，话题一转：“这次行动应该不简单吧。藏在这城市的灵体之王，也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觊觎。”

“哦？”池南闻言，语气轻蔑：“我倒想看看是什么大麻烦。”

“别这么说，这里毕竟是半南带……”罗伊城正色说：“我们虽然跟九溟关系不浅，也还是小心为好。”

“多余的顾虑而已。”池南淡淡地说：“我们跟半南带两霸中的九溟交好。就算是暗庭来人，又有什么顾忌？”

罗伊城闻言摇头：“我只是怕你到时……”

“放心，我自有分寸。”池南听着，眼睛里有着冰冷的光泽闪烁着，说：“刚刚的话，我已经发现了那只灵体之王。而它，也察觉到我了。”

“不急。”罗伊城则是神色平静，说：“话说，你不喝一口么？”

罗伊城说着，握住了杯柄，轻抿了一小口，再是运用极阴灵力，将刚刚咽下去的咖啡消化。

“不了。”池南淡淡地说：“我没你那种怪癖，从不尝试多余的事。”

池南说着，抓住了咖啡杯，再是反过来倒在了自己另外一只手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带着滚烫的温度溢满了他的手，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手背上，有着幽蓝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那杯倒下去的咖啡，瞬间焚烧了个彻底。但诡异地是，桌面与他手背却没有任何烧焦的痕迹。

罗伊城对这一幕置若罔闻，他只是看着透明的窗外。雪正徐徐降下，将万物掩盖了起来，如同厚实的衣裳。

……

这是另外一条街道，此刻雪的降落，已经小了些许。

林应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季晓天，有些疑惑地问：“这次行动，你有多大的把握？”

“灵体之王，肯定是我们的，这点毋庸置疑。”季晓天相当自信。

“你确定吗？”林应想了想，说：“我听说，这次木江市从外头聚集了不小的强力食灵。”

“嗯，有九溟的第一领主、暗庭的第二领主。”季晓天一一细数，“还有上次的段氏段正、赤氏赤霄等等年轻一代的翘楚，甚至是在外面城市观望的散修除灵师，以及木江市当地你认识的食灵团体，最后……还有不属于半南带的势力。”

林应听后，眼瞳却是微微一缩，“你的情报，掌握的可真是全面。”

“这不是关键，你要相信我，灵体之王，一定会落在你的手上。”季晓天用绝对地语气说。

这番话，林应有些怀疑，这季晓天哪来的自信？站在他身后的人，真的就这样神通广大？

不过，林应清楚季晓天那守口如瓶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自己也无法强迫。

但是，林应仍然有个想问的问题：“季晓天，如果我成了上位食灵，会不会开启什么能力？”

天然食灵，会继承父母延续的能力。季晓天知识面宽广，林应也忍不住请教一下。

况且，林应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不会触及到季晓天的隐私。

“这个问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而得来的，仍然是这个回答。

林应怔了怔，也是面不改色，再是转口问：“我看你信心十足，是真有把握替我收服灵体之王吗？”

“自然的。”季晓天回答。

“你有什么倚仗？”林应对当前的局势心里有数，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想想，我连制服灵体之王的‘工具’都给你准备好了。”季晓天说着，神秘一笑：“会让你徒劳无功吗？”

……

黎耽带着小依走了段路程，发现没有异常后，才放下心来。他对身旁的小依问：“小依，我们是不是感觉出错了？”

“不会的。”小依想起刚才，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说出了更令黎耽惶恐的话来：“那个食灵的气息非常强大，只怕……已经超过了上位食灵。”

末位、生胃、运灵、上位，这四个层次后，还有更高级的层次。

像那种存在，都不屑于踏足木江市这种灵体稀缺的城市。他们的眼光，都放在了未知的‘灵缝’里，放在了半南带的舞台上。

黎耽一听，有些无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实在太弱小，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

小依思来想去，最终才叹息一声，作出了自己的决定：“黎耽，我得走了。即使走不出这个木江市，也要走远些。否则，会威胁到你的安危。”

“什么叫会威胁我的安危？”黎耽一怔，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解。

“你同样有里眼，那会让除灵师们动心。而一些食灵发现你，也会因为你日后的潜力而产生想法。那样的话，那还不如我去吸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事到如今，小依也明白，这个木江市已经宛如铁笼，她是插翅难逃。

“不要吧……”黎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恳求的意思在里头。

这段时间里，为了改变小依的观念，黎耽可谓是无微不至。然而，他自己也陷了进去。

黎耽终究是感性的人，会意气用事，许多时候，理智往往束缚不了他。

“你在我身边，只会连累我。而且我也说了，就算落到哪个食灵的手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小依神色平和地说。

“可是……”

“抱我下。”小依出声阻止，再突然张开了双手。

“啊……哦，好。”黎耽说着，也是按照小依的话做，将没多少重量的她轻松举了起来，与自己身高持平。

小依则将头靠了过来，在他侧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才笑嘻嘻地说：“我不会有任何危险，这点你放心。”

“你这家伙……”黎耽被她弄得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我真的该走了……”小依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这些天跟你相处，我发现，其实人类还是很不错的，不论生活上还是情感上。可惜，我这个身份是命运给的，谁也无能为力。”

灵体之王，注定是食灵的必争之物，战略意义重大。

“我不会再去憎恨人类，我也不会再去幻想建立起一个灵体的国度。我只希望你别因我受伤，这样就很好了。”

黎耽听着，眼里突然有着泪水的痕迹。

这一刻，黎耽突然不想再松手。对他来说，一旦认定的事，想要放弃是非常困难的。

黎耽用坚定地语气说：“我会跟你一起面对。不到最后关头，什么都不好说。”

“你……”小依一听，情绪也有些低落，极力劝解：“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太过弱小，只能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所以，放手吧……”

小依见惯了黑暗的场面。她清楚，灵体吞食人类，是因为它们比人类强。而反过来，灵体会被食灵吞食，是因为它们要弱于食灵。

都说古时除灵师肩负着守护苍生的职责，可如今的现状，是食灵主宰着人类的城市。这仅仅是因为，食灵整体的力量，要强于各方除灵师宗族。

都弱肉强食，既然如此，谁还会去在意……弱者一方的感受呢？

“不放，我不想放。”黎耽接受不了。小依已经对人类无害了，她答应自己不会再去伤害无辜人，可是、可是……为什么还会这样？

“你怎么就不明白？”小依也有些焦急。

“我、我……”

“好了，有些事只能接受。”小依说着，再是稍微用了点力气，便挣脱开了黎耽的双手，笑着问：“你看，你连我都制服不了，还谈什么面对不面对，懂了吧？”

黎耽再度陷入了无声的沉默。他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无力、以及对上天的不公。

小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出声安慰：“好了好了，你要相信自己，等你成长起来，可以再来找我。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我从没出现过就好了。”

“我发现你好残忍。”黎耽这个开口。

“啊？我怎么残忍了？”小依被黎耽说得一愣。

“你跟那个林应一个德性。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黎耽抱怨：“这世界哪有那样绝望？哪有那样黑暗？为什么你就是……”

“对不起……”小依听着的过程，颜色各异的眼睛里，有着清晰的泪花。

继而，小依转过了身，迅速虚化，瞬间冲破了建筑的阻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了原地。

但空气中，却依旧回响着她那声‘对不起’。

就一记如同无形的重锤，敲在了黎耽的心口，使他痛苦不堪。

在短暂的思考后，黎耽也不再迟疑，顺着小依的气息寻觅了过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