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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楹梦》第四十章 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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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芳花才回到沉香殿,带回了卫山家人被挟持的具体情报,营救计划很快就安排下来。由景杉领着一队侍卫,菱花、芳花随行前去。这也是水月的安排,如此安排当然还有另一个目的——芳花与卫山家乡尹地与菱花景杉要找的华将军的家乡充南离得很近,次行的目的一来是安排营救卫山的家人,二来他们回来之时也可以顺道拜访一下归隐的华老将军。

出发当日除了因为被天阳禁止出宫而躲在房里怄气的镜花,水月和怜花则将众人送到了宫门口,才回去的。

由于尹地里王城还是有些远的,所以大家都配备了马匹。菱花走到个子相对矮小的一名侍卫身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别装了,你这样上马,等下又要挨踢了。”

“啊?为什么?话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啊?”回过头来的是女扮男装的镜花。

菱花翻了个白眼。“这天底下谁会像你一样,扯着马背上的鬃毛上马的,你这一拉它还不疼的把你踹下去啊。”

菱花所说的事情,是之前有一次天阳心情不错,带着公主与其他人去围场狩猎。公主与菱花从小就学过马术,骑马狩猎自然不在话下。芳花虽不熟练但也好歹会骑一些。

唯有怜花与镜花不会骑马,只能在一旁看着。怜花倒是无所谓,但是镜花可不干了,看到大家骑着马飞驰出去的样子,她的中二病又犯了,也想骑着骏马飞驰。但又不愿意上天阳所骑的那匹马,被他占便宜。

于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的溜到一匹马身边想要骑上去。奈何那匹马也实在是高大,而这个世界的镜花只有十几岁,个子不矮却也不算是高大,爬上马背都成了她的一个大难题。

折腾了半天的她竟然死命的扯着马背上的鬃毛双脚蹬着马肚子想要爬上去,结果可想而知马匹被她惊得发狂跳了起来,她自己也被甩了下去,还差点被马的后腿踹在了脑门上……

那次事件以后,出宫和骑马这两件事情就已经列入天阳脑中绝对禁止镜花做的黑名单之中了。而这下可好,这丫头乔装打扮跟着侍卫们混了出来可谓是将禁忌犯了个够。

“怎么办要将她送回去吗?”景杉问。

“哎,别啊。你们这一来一回肯定耽误时间的,救人要紧,黄金二十四小时!嗯?还是四十八小时?又好像是七十二小时?或者还不止……总而言之我们要尽快出发救人,就别为我耽误了。”

“是啊,时间紧迫。”芳花心系卫山家人的安慰也是无心再耽搁时间了。

“好吧,反正瑰儿也跟着了。”菱花点了点头,看向景杉。

“嗯?瑰儿在哪?”镜花惊讶,自己这不是偷溜出来的嘛,玫瑰怎么会跟着?

结果真的白影一闪,一身裙装的玫瑰也现身了。

“你一直跟着我的吗?”镜花惊讶。

“当然。”玫瑰微笑着。

“靠,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呢,结果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吗。”镜花郁闷。

幸好因为随行人员里有女眷,所以本就安排了马车的。此时镜花、芳花、菱花以及女装的玫瑰四人刚好乘坐马车,其余人骑着马便朝着尹地出发了……

沉香殿镜花房中,小福穿着镜花的衣服躲在房内瑟瑟发抖。门口守着的自然是让所有人都害怕不已的人物——大王天阳。“镜花,你再不开门,孤可就命人将门砸开了!”

“别……”刚发了一个音小福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真是见了鬼了,自己怎么可能模仿的来镜花的声音,这一说话不就穿帮了吗?!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快开门让孤瞧瞧!”

“不……”小福简直就想哭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被那镜花拖来当了替死鬼啊。

“来人,将门砸开!”天阳可没这个耐心和镜花在这磨时间。

“父王,且慢,镜花只是在气头上和您闹闹别扭罢了,您要不先回去,晚些时候或许她就想开了自己开门了。”水月早上无意中看到镜花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跟着几人一起溜出去的,虽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在里面扮镜花,但此时如果穿帮了也是麻烦的,于是赶紧来救场。

“呵,她那股子的倔强劲孤如何不知,不过今天孤偏就要降了她这个小倔猫!”天阳也不知今天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了,面对闹脾气不肯见他的镜花,想起往日种种,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结果可想而知,破门而入后的众人发现躲在房里的根本不是镜花。而是被她拉来做替死鬼的小福,而小福更是被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镜花呢?!”水月和怜花装作不知情况一脸惊讶的瞪着小福问。

“呃……她……她扮作侍卫跟着菱花他们离开了。”小福只好实话实说。

“父王,抱歉是儿臣没有管教好宫里的人。您可别太生气。”看到天阳在一边一声不响,水月生怕自己的父王再被刺激出个什么毛病来,忙扶着天阳安慰。

“呵呵,这个镜花……”天阳摇着头苦笑了一下,接着又是坏坏的一笑,“等她回来,孤非把她关在天恩殿内,让她永远都别想出来了。”

……

已经驶离王城的马车上,镜花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么你冷吗?”菱花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

“没有……”镜花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就是刚才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寒意,可能是我幻觉吧。”

这几日,镜花待在马车上忍不住时不时的把头探出马车外看看外面的景色。但并不如想象中那般一派美好的田园风光,而是干枯的大地,龟裂的田地以及倒在路边的难民们。

“怎么会这个样子?”镜花有点惊讶,她待在王宫中,去到最远的也就是离王城不远的金岭山了,从没有再往外跑过,如今看到外面如此荒凉凄惨的样子自然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去年水灾,今年干旱,前不久西面还地震过……这几年天灾频现,可不就成了这个样子了?”菱花之前和景杉出来过一次。知道的情况比一直待在宫里的镜花知道的也算是多了一些,“国库空虚,根本无力救治这些灾民,如今为了讨生计卖儿卖女的人可多了。”

“可王城里不是大家过的都挺富裕的吗?还有其他几个诸侯国似乎也挺有钱的,为何不拿来救助他们呢?”

“救助?王城中住的都是一些富商贵族们,自然日子过得不错,可是你要让他们拿出粮食救灾?根本不可能!至于那些诸侯王……现在大家都各有打算……”芳花自从卫山死后性格变得深沉了许多,有点像看破一切的王后那般,不复从前那种天真小女儿的姿态。

镜花感觉自己傻透了,甚至觉得自己和那个“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有得一比了。是啊,如今国内形势动乱,诸侯王们巴不得发生难民暴乱他们好借机出兵掠夺土地呢,如何会管这些难民的死活?至于王城里的那些富商贵族们,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外面的那些难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如何会放在眼里?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难道大琴的天下真的要守不住了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充其量就是一个读过点书的女孩,真能在这个世界里力挽狂澜,挽救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国家吗?

镜花第一次有些动摇了,虽然之前曾夸下海口称自己要扶持水月登上女王大位。但是如今这个局面自己又该怎么办才好呢?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大学的时候学什么文学,就应该多选修政治课或者农学什么的才是……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到达了一个小村子。由于天灾闹饥荒,村里的村民们早就离开村子,外出谋生去了。所以这是个荒村,众人下马安置休息,镜花等几人也终于得以出马车活动活动筋骨。

景杉找了一户相对大一些的空屋,差人整理了一下,让菱花等三位姑娘住在里面休息。自己则带着这群侍卫大老爷们住在旁边的一间小屋里。玫瑰虽是女装,但他毕竟也是个男子,不方便和镜花她们一起,但也不方便混在那群不知情况的侍卫里……

还是镜花想了个办法,她们几个所呆的屋子比较宽敞,几人找了个帘子在门口隔出了一个小间,给玫瑰居住,而她们三个则挤在靠里面那间大点房间。

晚饭后景杉在屋门口与芳花确认着明天出发行进的路线与时间。镜花在玫瑰的陪同下在四周走走看看。其他侍卫们也已回屋休息去了。

如今还是盛夏,一路赶路下来就算是坐着马车未免也是一身的臭汗味。爱干净的几个姑娘自然是不愿意将就的,所幸从别的小屋里翻到了一个小木桶可以容下一人洗澡的。菱花趁着两人不在,准备先洗个澡的,谁知刚脱完就听到身后一扇很小的小窗外有些细微的声响。

该不会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偷看本姑娘洗澡吧?!看我不戳瞎你的狗眼!如此想着菱花猛地一转身右手两根手指已准确的刺向窗外。但却刺了一个空。咦?是我多心了吗?菱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一些脸红。正准备将手抽回,却冷不丁的被一只干枯漆黑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接着一个干瘪犹如僵尸一般的死人脸出现在了窗外!“哇——”

门口的景杉与芳花确认完行程正准备也回屋休息,却突然听到屋内菱花的惨叫声。担心菱花安危的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芳花跟在后面,进去才想起菱花刚才是在洗澡的,但为时已晚……

菱花受了惊吓正六神无主,景杉冲进来后她也是条件反射的往人家的怀里钻。

“菱儿你没……”景杉刚想询问菱花是否有事,但眼前的“景色”却让他说不下去了,心上人一丝不挂的缩在自己怀里是个什么情况?这简直是要让自己“暴走”的状况吧?

“啪——”还没从视觉冲击中清醒过来的景杉冷不丁的就挨了一巴掌。“色狼!”原是菱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景杉这样抱着,羞得满脸通红,抓起一边的衣物将自己裹起来的同时顺便给了景杉一巴掌。

“天呐!景杉你兽性大发了吗?就算你再喜欢菱花也不能趁着人家洗澡的时候偷袭人家啊!”稍晚闻声赶回的镜花站在门口,她只目睹到了菱花从景杉怀里逃开并给了他一巴掌的情景,不由得脑洞大开以为是景杉想要偷袭菱花了。

“我没有……”景杉简直百口莫辩,只好求救般的将目光投在了目睹全过程的芳花身上。

“瑰儿,先让其他兄弟们回去吧,人多影响不好。”芳花的意思原本是菱花现在衣服还没穿上,男人太多不方便,但此时这话说的却又让人觉得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

后面人闻声赶来的人都被玫瑰拦在了门外,告诉他们虚惊一场以后让他们回去了。

几人坐在玫瑰所住的小间内解释着刚才的情况,而菱花也换好了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景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躲到镜花身后去了。

“对不住啊,我还以为你要那什么菱花了呢。”镜花一个劲的道歉,内心中不由的暗骂:都怪天阳!成天色眯眯的,现在把我的思想也带的不纯洁了!一定是这个样子!

“没关系,也是我鲁莽了。菱儿对不起。”景杉也向菱花道歉。其实刚才如果没有旁人的话,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能控制住自己不“暴走”呢。

“没……没什么……”菱花难得羞得连话都说不清的,镜花忍不住在那里偷笑。

“菱花,你刚才为何事大叫?”只有芳花还算在状况内,记得此事的根源是菱花大叫所引起的。

“哦!对了有鬼!”菱花这才想起了正事,“刚才我正准备洗澡,突然听到窗外有声响然后就发现窗外有个鬼……就是他!”

说了一半菱花突然指着门外大喊一声,吓得镜花差点摔倒在地上。而一旁的玫瑰、景杉反应更是很快的冲了出去,将所谓的“鬼”抓了回来。那是一名骨瘦如柴的男孩子,大约十多岁的样子。

“咦?孩子你是从哪来的?”小男孩皮肤漆黑,应该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关系,整个人瘦的简直跟个竹竿似的。

“各位贵人哥哥、姐姐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爷爷和村民们吧。”小男孩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哎哟,你别磕了。我们可受不起,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爷爷和村民们怎么了?”镜花将男孩从地上扶起问。

原来男孩叫小柱,是这个村里的幸存者。虽然这里不像其他几个地方那样闹旱灾,但这几年的其他的几场天灾还是影响到这里,使得这个村子也是颗粒无收,贫困不堪。村里有能力的人都出去逃难去了。留下的这些都是些家中没有壮力的老弱妇孺们。困在村子里出不去,都已经饿得快要等死了。

之前遇到过邪教组织黑日教前来村里抓妇女儿童。那个黑日教滥杀无辜,落到他们手里的妇女儿童基本上没有一个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村里人也怕得不得了,见到镜花等人进村以为又是黑日教来抓人便纷纷躲了起来。

晚上镜花等人在院子里生火做饭发出阵阵香味,对于这些饿了好多时间,只能啃树皮,抓老鼠吃的村民们来说简直就是无比的诱惑。但是又害怕这是黑日教抓人的陷阱,所以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想到小柱是这个村里身手最为敏捷机灵的孩子,就让他来探个虚实,看看是什么情况,不料却偏偏撞见了菱花在洗澡。

“那些村民们在哪里?能否带我去见见他们?”镜花心最软,听到这里的村民们因为害怕连家都不敢回都躲到了村外,而且快要饿死了就有些不忍心。

“嗯,他们就在村外不远处,姐姐我带你们过去,你们能否给我们一些吃的?”小柱点了点头,他甘愿冒险过来就是为了村民们弄点吃的,而镜花几人看上去都是十分面善的姑娘家,所以他也很爽快的答应带几个人去见村里人。

“这里会不会有诈?”玫瑰有些犹豫,以他的出身,对于江湖上这些事情不得不以一种警觉的态度对待。

“哎哟,大家都饿成那个样子了,还诈什么呀,景杉去拿点干粮什么的,芳花拿上你的小药箱。菱花我们之前在王城里买了些点心呢?一起带上,我们去探望一下这里的村民们。都占用了人家的屋子了还不给钱那是鬼子的行为!”镜花安排着。

众人跟着小柱来到了村里另一头的小屋子里,果真屋里缩着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几个老人和不到十来岁的小孩儿们。个个瘦的皮包骨头非常惊恐的盯着小柱带回来的这几个人。

“大家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些点心给你们吃。”镜花慢慢靠近,表明了自己没有敌意后,将手中的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精致的点心。

原本还缩在角落里发抖的人们见了镜花手里的吃的,便拼了命的扑了上来将她手里的高点一抢而空,此时哪怕这些糕点是有毒的他们也死而无憾了,因为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大家别抢,这里还有些热粥,分给你们。”景杉带着几个兄弟抬着刚才煮的多余的汤粥的大锅走了过来,给村民们分粥。

而芳花则为屋里几个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小孩们把脉治疗,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几人才忙活好回到小屋里稍微睡了一会儿。没睡多久景杉便进来喊她们起来了,今天天黑前得赶到另一个城镇,他们才有时间能在明天天黑前到达尹地。

临行前村民们感激众人的善心,纷纷前来送行。镜花也不放心他们,又吩咐景杉给他们留了一些干粮,而她和菱花、芳花几人还把身上所带的首饰送了一些给村民们供他们去换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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