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莫名其妙的分数,林深和盛岚霆都愣住了。
全部科目的分数都是零分,只有一科有分数,却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满分。
没记错的话,肖艺是年级第一,而她的数学成绩只有145分,这么说的话,这个叫顾凉的家伙数学单科比肖艺还猛。
说真的,这次的期中考试,从高一新生的角度来看,数学并不算简单,能上140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当年的杨生似乎也是考了满分的...可是他对顾凉这个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顾凉?
男的女的?
五班的啊…
林深问:“真是个奇葩,岚霆,你认识这个人吗?”
盛岚霆这个数学六十分的,莫名沮丧地摇摇头。
见状,林深一额头的黑线,“你这家伙沮丧个什么劲!?”
“突然感觉自己连最后一名都不如,我就是个垃圾...”
林深无语道:“拜托...人家很明显是学霸,只是因为特殊原因缺考了而已,好不好!?”
有时候,林深真的搞不懂盛岚霆这个家伙的思维,就跟缺根筋似的,不过这似乎也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简单而清澈的少年。
可有时候,林深又不愿意见到盛岚霆这样。
在这个世界上,温柔的人总是难以生存,因为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体贴。
……
成绩出了之后,期中考试这件事其实还没过。
年级前十的同学会在第十一周的校会上获得嘉奖,而年级最后十名的学生则会被训导主任礼厚学单独谈话。
刚刚走进训导主任办公室时,林深其实闻不到一丝的烟味,而当他来到礼厚学办公桌前,才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礼厚学是根老烟枪,平时每天至少两包,却从不在学生老师面前抽烟,所以只能每隔半小时往厕所跑。
人到四旬,仍未婚娶,家里人又住得比较远,礼厚学一年到晚几乎都是一个人独居在学校后面的教职工宿舍。
没记错的话,礼厚学还在教职工宿舍养了一只猫,据说是一只很丑的狸花猫,虽然平时见不到,不过有高三学长周末回来补课时,见到过礼厚学在校园内溜猫。
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关于礼厚学这个人的未来,林深还真记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在高二上学期的某一天突然不见了,听其他老师说,礼厚学是被调职去其他学校了。
简单来说,就是升官了呗。
当时,对于这位对自己颇为关照的老师的离去,杨生并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舍,在杨生眼里,永远只看到自己,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又对于绝大部分的华侨中学学生来讲,礼厚学这个脾气古怪的训导主任的调职,他们其实是更多的是开心...
而此时此刻,礼厚学一脸漠然地望着林深:“刚刚转学过来一个月就倒数第一,挺厉害的。”
“不是倒数第一,是第二。”林深反驳道。
“人家顾凉和你不一样,她是身体不适才缺考的...再说了,你以为倒数第二就很光荣吗?”
林深说:“并不是光荣,只是觉得学习成绩没那么重要...”
礼厚学当年是知青,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骨子里就是“知识改变命运”,听到林深这句话,他顿时怒不可遏:“荒谬!”
深知无法改变对方的看法,林深索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保持沉默。
一番劝说之后,见林深仍旧无动于衷,礼厚学猛力地拍了拍桌子,叹了口气,“算了,你出去吧,该说的老师都说完了,听进去多少是你的事了。”
这时,林深并没有出去,而是问礼厚学借了一支铅笔和一张纸,十分钟不到,他便是在纸上画了一幅很粗糙的画。
礼厚学原先并不在意这种小屁孩儿的玩意儿,却没有打断他,等他画完本想看他的笑话,而指导一番。
可当他见到那副画时,礼厚学眉头越锁越紧,最后几乎扭曲成一个“川”字,他问:“你这画什么意思?”
林深没说话,摇摇头,便是笑着离开,出门前一刻,他又回头说道:“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老师你自己体会吧。”
林深画的不是什么山河大作,只是后世在网络上流传了一段时间的一幅插画——三个人站在不同高度的书上看世界。
第一个人所站的书高度最矮,见到的是一个鸟语花香的美好世界;
第二个人所站的书高度中等,见到的是一个昏暗无光的残酷世界;
第三个人所站的书高度最高,见到却是一个磅礴唯美的唯美黄昏。
“小鬼头,居然敢在老师面前装高深...”
望着林深的背影骂骂咧咧,礼厚学再次拿起了桌面上的画,越看表情越凝重...
那家伙说读书没那么重要,难道是因为他不想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吗?就只想停留在这幅画的第一种人?
毕竟能到达第三种人的高度少之又少,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感悟生活的真谛。
生而为人,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谁又能独善其身?
天真的小孩?
骂着骂着,礼厚学又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见得太多青春少年从这儿走出去,又面目全非地回来。
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
人生的本质中的“本质”意思大概就是——本心变质...
......
旧城的十月真的很美。
尤其是在午后,临近傍晚,秋风扫落叶,橙红色的夕阳,如同正在燃烧一般的天际,校道上的枯枝桠不知何时才能开上花,不远处的同学三三两两赶往饭堂,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不知疲惫。
林深刚刚走出训导主任办公室,望着夕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最近越来越懒散,是不是应该恢复晨练的习惯呢?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芬芳飘过,林深情不自禁被吸引,他挠着后脑勺,偏过懒洋洋的脸,望着身旁的匆匆身影,喃喃道:“山茶花?”
似乎听到的林深的声音,那个身影悄然一怔,原地驻步了片刻,没回头,却出声了:“嗯,喜欢山茶花吗?”
“不太喜欢...”
是啊,不知不觉已经是十月了,又到了山茶花开的时间了...
林深的声音不大,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只是,她再驻步了十几秒,没有动作,没有说话,然后便是进去了行政楼。
后来,林深再次回首,望着逐渐消失夕阳之中的身影,瘦削高挑的身影套着夏装的校服,在凉风中空空荡荡的,如同随风飘扬的纸片一般,无所依靠,及腰的头发似乎染过,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并不唯美,应该说...凄美吗?
当时,林深只知道山茶花的开花,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山茶花的凋零。
山茶花,总是在晚秋天气稍凉时,静静地开在庭院、山间、百花之中。山茶不像其他花一样,整个花朵掉落下来,而是花瓣一片片地慢慢凋谢,直到生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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