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嘴角一勾,微微笑道:“你不肯说,我只能自己看了。”说着就在床沿边坐下来,看见眼前干瘦的女子缩成一团,如惊弓之鸟一般,他真的有种冲动,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说……我说!你别乱来!”秦桔儿卷起袖子,伸出双手,“你看,就是这里啊!”
受伤的不重,只是擦伤,但无名氏却看得仔仔细细的,似乎盯着伤口他就可以看到,她的痛觉。
他缓缓起身到桌边端起那只盘子复又坐下。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这次不是香的,是一种很恶心很恶心,难以形容的味道,秦桔儿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望着水晶研钵里的灰色粘稠物,“这是什么?好恶心!”
“龟玉膏”无名氏用食指沾了沾龟玉膏,“手拿过来。”
“啊!我不要涂这个,好恶心!”秦桔儿还是一脸嫌弃,这是什么药啊!比狗皮膏药还要恶心。
“拿来。”无名氏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这龟玉膏可是独门伤药,多少人求之不得,因为制作工艺复杂,保存时间短,他都不常调制。
她居然还一脸嫌弃,无名氏心中少不得有些哀怨,便直接将她的手拿过来。
“嘶……你轻点!这是手,不是爪子!不要像扯鸡腿一样扯过去好不好!”秦桔儿嘟着嘴,一脸正气的谴责某人。
“我明明就很轻……”无名氏这句话脱口而出吓到了他自己,他居然在跟这个女人解释,一向都很少解释很少争辩的他,真的有了在意的人。他拉她真的很轻,她居然这样说,他当然要为自己辩白,什么爪子鸡腿,明明就是她贪吃。
好吧,刚才她是乱叫的,根本不痛,只是她以为会痛,就先叫了安慰自己一下。
无名氏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灰色的东西往她手上抹。
“嘶……”
无名氏一顿,她又叫什么。这龟玉膏的神奇之处不仅仅是对伤口的愈合效果明显,更是在上药时不会给伤者造成什么痛感,应该只有春风拂过一般的清凉温婉之感才对。难道是因为给她配药,紧张,手抖了?不可能!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
秦桔儿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嘶’错了,不痛……”
不知不觉中,无名氏竟也染上了她的笑容,嘴角微勾,眼底都是深深的笑意,甚是好看……
该死,又被她勾,引了。
他的笑仿佛在一瞬间就揪住她的心,她这是怎么了。看着他的眸,清澈如水,笑意蔓延,她好像被吸进了那一汪清水中一般,似乎多看一眼就要溺在其中再也无法逃脱,心底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一缕的生长,生长……该死,又被他勾,引了。
“还有哪里?”他的声音拉回了二人的思绪,再怎么心不在焉也好,绝不会影响他作为一个神医的专业水准发挥,涂完了手上的伤口,当然是涂下一处。
“这里!”秦桔儿伸直双腿,很自然地掀起衣服,将膝盖露出来,同样是擦伤,都怪那只破马,她手上脚上脸上的擦伤都是拜它所赐!
“怎么弄的?”无名氏随口一问。
“摔的。”秦桔儿随口一答,避重就轻,她就是摔的嘛!只不过,她讲了部分真相,而真相——她踢马不成反被马踢飞摔伤。这不该让第二个人知道!
涂完了膝盖,无名氏起身,往床上挪,在她身边坐下,“把头伸过来。”
“啊!”秦桔儿一惊,她可没有摔坏脑子,头就不用上药了吧。她似乎忘记自己摔的时候头正好磕进了自己挖的沙坑,额头和鼻子都擦伤了。
修长的食指朝她鼻尖轻轻一点,留下一抹灰,样子甚是逗趣,他失笑……
秦桔儿却恼了,凃这些恶心的东西在她脸上也罢了,居然还嘲笑她!她张嘴就咬,无名氏灵活一闪,迅速收回手指,又蘸了一大坨药,在她眼前晃,笑得诡异:“桔儿,这样更好吃,吃吧。”
“哦……”好恶心,秦桔儿扭过头,愤怒的目光扫视着笑得活像狐狸的他。
收回笑容,无名氏一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往上微微一抬,额上的刘海很听话的分开,露出额头。他将药轻轻在她额头上抹匀。
秦桔儿不太喜欢这个好似被人调戏的姿势,一脸不爽,还时不时扭动挣扎一下,就更加像是被调戏了。
“别动,你再动我就不敢保证我不会手抖把药抹到你嘴里。”
“你敢!”除了凶狠讨伐的目光,秦桔儿只有乖乖的保持着这个动作,她相信他是敢的。
额头抹得差不多了,无名氏目光一转,忽见秦桔儿衣服扯得乱七八糟,左肩都露在外面,红紫勒痕刺目,这似乎比手上的擦伤还要严重。
“你看什么!”秦桔儿话音未落,无名氏早已掀开她的衣裳,右肩也露了出来。
秦桔儿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捂住前胸,然后再呵斥一句“住手”,为时晚矣……
只见右肩的红痕从锁骨处一直延伸到后肩背部,更深更宽,除了一条已压得皮下出血而且皮肤局部磨破的大痕之外,周围的细小痕迹难计其数。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但是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很不舒服,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治他自己吗?
“怎么弄的?”无名氏的眸中寒色乍现。
秦桔儿便也不再挣扎,做人还是不要太矫情,他是医生,检查伤势而已,想法放纯洁一点。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今天苏宝儿晕倒,我拖不动她,就找了个车拖她,可能是拉车的时候绳子勒的。”秦桔儿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番,其实……还是很难痛得!她没有说罢了。
肩也涂过药了,“还有吗?”无名氏淡淡一问。
有!当然有!最严重的屁股!虽然我乃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此等丢脸事叫我如何启齿啊!啊!啊!啊!在无名氏面前已经够丢脸了,不能更丢脸,故违心道:“没了没了!”
无名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就是觉得她有事瞒着他呢。
结果,她一动,“嘶……哦……”,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让我看看!”就知道她还有伤,看她刚刚走路一瘸一拐的,想必是伤到腰了。
“不不不……不用了”那种尴尬的位置,怎么给你看!衣服是从上面脱呢还是从下面脱呢!她穿的可是连衣裙,只有一件的那种,而且还没穿肚兜!
“你最好自己给我看,不然……”无名氏故意一顿,复又挑眉笑道:“我还要找……”
“啊!不要!”什么叫他还要找,做人不可以变态无耻下流至此!
绝对是秦桔儿小肚鸡肠了,无名氏说这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确是她自己把伤口弄出来最好,不然,他的确要找啊。
“唉!好了!”反正她的屁股,哦不,后腰,是真的伤的有点重,她自己是一动就hold不住了,就让他看一看好了,不就是背吗!我不在乎!
秦桔儿转过身坐在床上,背对无名氏,青色衣裳缓缓滑落……他平静如常,一眼就看见了左边腰部以下的那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紫於痕,心中一惊,这么严重都想瞒着他吗?
他一手按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极其小心的抚上她的腰尾骨,仿佛探索一般,动作极尽轻柔。
他手上的温度还是让她内心一阵狂跳,他的抚摸,好似一片羽毛,抚过她的背,却也拂动她的心……
仔细摸过之后,他松了一口气,没伤到骨头,但这力度不小,怕是要好好养几天了。依旧是极小心地在伤口上抹药,这时他发现,她真的很瘦,以前是凭感觉——抱她的时候就好像抱着一堆骨头,现在亲眼看见,方知她瘦的连背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辨。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他的手越来越热,掌心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烧到他心中……即便如此,他所做的也只有披上她方才解下的衣裳……
“你确定你是摔的?”她果然还是有事瞒着他,当他是白痴吗?摔能摔成这样?能摔出一个马蹄印?
“你明知故问嘛!哪有人能摔出个马蹄印啊!白痴!很明显我是被马踢然后摔的……”秦桔儿说得理直气壮。
这回她倒是够坦荡,脱过衣服之后就是不一样。
“云踪虽然是匹悍马,但它素来不轻易招惹人,你竟能和它结怨,实属人才。”无名氏浅笑道。
“云踪?什么鬼东西,还有名字!”秦桔儿万分不齿,“悍马?分明是一匹老鼠马!跟它那个臭主人一样没良心,果真是马如其人,哦不!是人如其马!”
“夏银夜又惹到你了?”看秦桔儿一副受了各种欺负的样子,她便来了兴致多问几句。
“都怪顾云天不肯去找夏银夜害我去,然后冤家路窄遇到那匹臭马!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话说你是如何同那两个奇葩和平共处的呢?”秦桔儿大肆吐槽,兴致颇高。哦,忘了,无名氏也是奇葩。
“又扯到顾云天?奇葩?”无名氏觉得甚好笑,心中也想发问,秦桔儿,宋怜儿,苏宝儿三人莫非不是“奇葩”?
“算了!都怪你!”每次秦桔儿不知道该怪谁的时候,她就会随便找个人怪,无名氏躺枪……
“怪我?”他冤枉啊……先是马,再是夏银夜,再是顾云天,最后居然变成他!秦桔儿!
“还有那条老鼠马!我与此马之仇不共戴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二十年不晚!哼!我跟它没完!”秦桔儿又许下了一大堆豪言壮志。
“二十年?马都老死了。”无名氏笑道。
“还用你说吗!”秦桔儿大吼道,“要是我打得过它,我现在就去了!”唉……太激动,心痛……
无名氏不忍打击她,就算过二十年,你也打不过这云踪,看来它老死之日,就是你大仇得报之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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