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秦桔儿在街上晃了会,觉得十分无聊,想着上次与宋怜儿闹不愉快现在还没和好,便不知不觉走到了宣王府,今日心里郁闷,也没什么兴致与看门的侍卫拌嘴,只在门口静静等着他们去通传,然后由一个丫鬟领路,呆呆的进了宣王府。一路上无精打采,失了魂似的,像个牵线木偶,直到丫鬟停下,说了声:“秦小姐,忠信园到了,王妃就在里面。”她才稍稍回过神来,走进去。
只见苏宝儿今日特别闲,居然在和她的大仇家老鼠马联络感情,白皙的手掌在漆黑的马毛上一顿爱抚,令她看着更心塞,老鼠马也有和顺乖巧的时候,难道是她人品太差?
“秦桔儿,你怎么来了?”苏宝儿走过来,笑道:“我刚刚吓了一跳,还以为忠信园门口长了一条苦瓜呢!”
“哼!”秦桔儿走到树下,一屁股坐在树根上,“呜呜呜……我的人生遇到了瓶颈!”
“你至于吗??苏宝儿不以为意,权当她在无病呻吟。
“至于!”秦桔儿忽然提高了两个声调,大喊:“你知道吗!无名氏他……他有个爹叫无所谓,跟他长一样,而且我跟他讨厌的女人张一样,然后认错了……还有,天上掉下个烂桃花……”
秦桔儿一顿轰炸,苏宝儿觉得简直是信息量爆炸,秦桔儿情绪异常激动,手足并用,唾沫横飞,苏宝儿站在离她三米的远的安全地带,听她一顿狂吐槽,大致总结出了主要内容,不由震惊,想不到短短时日,秦桔儿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个什么白雪吟没你说的那么吓人吧!是不是你不喜欢她所以就把人家讲得那么坏啊!”苏宝儿听秦桔儿描述了白雪吟,额头上果真冒出了几滴冷汗,她描述的哪里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什么毁灭星际的怪兽嘛!
秦桔儿十分卖力地摇头,“那个烂桃花,心机太深……”她忽的缩作一团,“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好可怕啊……”
“你到底有多讨厌她啊!”苏宝儿看秦桔儿的样子很好笑。
“就像你讨厌虫子一般的讨厌!”秦桔儿摸摸脸,抬头望了一回天,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跟老鼠马混得这么亲近?”
苏宝儿满头黑线,难为她还记得老鼠马的事儿!她扯着嘴干笑道:“云踪还是挺乖的。”
“吁……”云踪觉得此话甚是受用,欢快地呼了一声,前蹄扬起一片尘土,挂在屁股上的尾巴左摇右摆的,十分兴奋。
秦桔儿一脸鄙夷,“我与它不共戴天!”
“你跟一匹马计较些什么?它不就是比你聪明一点,踢了你几回吗,况且三次有两次是别人替你挡了,你就大人不计小马过,别跟它计较了,人家顾云天和宋怜儿都没你这么执着的。”苏宝儿笑得一脸温柔,朝云踪走过去,手又抚上了它的头。
“苏宝儿!谁说顾云天和宋怜儿不执着的,那是因为他们把这笔糊涂账算在了我的头上,当然不介意啦!”秦桔儿几乎是在咆哮。
苏宝儿见势不妙,朝马儿使了个眼色,嘴里嗔道:“你这臭马,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去惹那位秦大小姐呢!该打!”说毕手扬得老高,猛地挥下来却在马脸处稍稍一停,不痛不痒的拍了云踪一下,云踪叫没叫一声,眼睛也没眨一下,苏宝儿却转身赔笑道:“桔儿,你看,我都替你教训它了。”
“你这也算教训,这点力气,连只蚊子都拍不死吧!马毛都没动一下!”秦桔儿说着便撸起袖子径直朝云踪走去,“这样一巴掌才叫做教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秦桔儿朝准云踪的脸,一抬手,“啪”的一声,毫不犹豫地就一个耳光子刮下去。
“吁……”云踪吃痛,一声惨叫,随之而起的,是强劲有力的前蹄,苏宝儿还处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觉胸前重重一击,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秦桔儿再一次吓傻……
只见苏宝儿并未摔到地上,而是稳稳落入了那人的怀抱,秦桔儿舒了一口气,夏银夜来的很是时候。此时,云踪已被原沐牵着,乖乖地站在那儿,等着被主人发落。
苏宝儿只怕是被踢得不轻,正好踢到了……胸,差点呛出一口血来,呼吸都是靠喘的,夏银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挑了个让她呼吸最顺畅的姿势,叫她恢复恢复。
秦桔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看一看苏宝儿怎么样了,夏银夜却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寒眸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沉沉的声音仿佛化作几颗冰雹向她砸来,“秦桔儿!你够了!总是放任自己的任性去拖累别人,你觉得很好玩吗?”怒火席卷过的脸庞清冷依旧。
“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没有意义,结果都一样。”夏银夜冷笑道,眼中的鄙夷,愤怒,秦桔儿第一次见,他也从来不曾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她,一向清冷的夏银夜,叫着她的全名骂她,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秦桔儿顿了一下,不再上前去,只看着夏银夜抱着苏宝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仔细想想,夏银夜说的很对,我是故意的,明知道马会发狂伤人,我还是要去打它,明明就知道,一巴掌下去,伤的不是我就是苏宝儿。我是心里难过,是想要发泄,是宁愿马发起狂来踢我两脚,我以为这样我会好过一些,可是,无名氏又不好过了吧。我就是个自私的人,还总是为自己找借口,是不是故意的有意义吗?结果都一样,伤害了我爱的人。
因为我的任性,连累顾云天,宋怜儿,苏宝儿吃了苦头,因为我的任性,害得无名氏常常担心……
是啊,我的确是任性的,伤害他们并非我的本意,可是他们的确一次次因为我而受伤……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不想的,我明明不想的……
“秦小姐……”
啪……
“啊!”秦桔儿走路不看路,正好撞上了一棵树,她都没有反应,绕开了树接着走。
她折腾了一天,回到畅园又已是傍晚时分,一进门的头等大事儿便是想把家里存的龟玉膏全部翻出来,给苏宝儿送去。今天一天都是失魂落魄的,找起东西来也很不灵便,在畅宝阁里翻了个遍,搞得“听听哐哐”的,还砸了不少东西,却没有翻出她想要的。
无所谓听见声响,怕她把无名氏的“宝贝们”都砸死了,赶忙来看,“喂,疯女人,你翻什么呢!”
秦桔儿听见声响转过头,讷讷道:“我找龟玉膏,你看见了吗?若是看见了,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哪里。”
无所谓颤了一大颤,眼前之人确定是秦桔儿?仿佛丢了魂儿似的,额前的发丝与粘稠的血粘缠在一起,一道刺目的血痕从额头上一路流到鼻梁上,早已干了,她却全然没有一点知觉,红肿了一双眼泡子,两行清泪挂在眼底。
这是他头一回见她哭,即便是他如何骂她,与她对打,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今日却哭得像只委屈的兔子,他不是该讨厌她吗?看见她哭不是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心底除了苦涩,还是苦涩呢?她这是怎么了,从来没听过她这么温柔有礼的请求。
“告诉我好不好,龟玉膏在哪里。”秦桔儿只是默默流着眼泪,不住的追问。
这时,门外又闪进一道白衣身影,“桔儿,你找龟玉膏啊?我有啊。”白雪吟卷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伤痕,浅笑道:“好不巧,这是最后剩的龟玉膏了,师兄亲手替我涂上的,他说,女孩子身上留疤总是不好的。怎么办呢?桔儿。”
秦桔儿手中端着的一盆荧光小灵芝一个没端稳,啪的一声碎在脚下,她蹲在地上猛地抽泣起来,似乎这周围已再没有别的声音,再没别的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嚎啕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发什么脾气,哭什么,但是泪水就是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圆滚圆的,哗啦啦地掉。
白雪吟还想上前提起裙子,跟她讲一下师兄是如何轻柔细心地给她的腿上药的,不料手却被无所谓拽住,拖出了门外。
“你放手!你这是在干什么!”白雪吟抽回手,有些恼。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无所谓冷眼相看。
“哦?我很清楚。”白雪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我也在帮你达成心愿,不是吗?”
无所谓一怔,漆黑的眸子涌上赤红的怒火,可以听到指节咯咯作响。
“不是很恨她吗?不是要一手将他们秦家覆灭掉吗?怎么,心软了?”白雪吟笑道,浅浅的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惨白,“难道你忘记杨素问是如何负了你吗?要不要我替你回忆一番?”
“不,不可能的!”无所谓不敢相信,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事,不敢说完全没有蛛丝马迹可循,但一向隐蔽,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的,即使是无名氏,她白雪吟如何知道的?“你是谁?”
“哈哈哈……”白雪吟仰天低笑,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你查得他秦牧,我便查不得你吗?秦桔儿的日子不多了,你的计划也是时候开始了,不然,她怎么看得见自己家破人亡是副怎样的光景呢?”
无所谓后退了一步,长叹一口气,“是该让一切结束了……”他摇了摇头,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白雪吟那张笑得扭曲的脸,好似饱含同情的提点,“无名氏总是把事情分得很清楚,你怎么对付她,他便会怎么对付你。”
白雪吟自信一笑,别过头去,直视无所谓的眼,颇认真地说:“是你对付的她,他应当对付你才是,我可什么都没做,哈……”就算她杀了秦桔儿,有她爹这张王牌在,师兄会舍得杀她吗?师兄能如此待她,多半还是看着她死去的爹的面子吧!呵……多么可笑。
“你不会以为,他叫你一声爹,就真把你当爹吧!哈……”白雪吟多提点了无所谓一语,轻轻地飘入了夜色。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