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儿,我后悔啊,这些年我荒淫无道,才至身体衰败,我悔不当初啊!”
刘志终是明白了自己放纵的后果,已是悔时晚已。
“真想和你这样白头到老,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哪怕是粗茶淡饭,草履麻衣,我也甘之若饴,”
田圣看着这样的刘志,心中凄凉,她从刘志的话中感觉出了无尽的不甘和悲凉,心中不由的升出一丝恐慌,
“皇上,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平白多了些感触罢了,”
刘志垂下眼帘,岔开话题,昨天因为咳嗽的厉害,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在他的卧榻边候诊,虽然太医们对他的病情不敢妄下定论,病情说的推三搪四,但从他们那凝重的表情和一筹莫展的神色,刘志知道自己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他自己已经感觉出身体的枯竭,一些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
让一干太医退下,只留下心腹陈太医,陈太医也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的太医。
“陈太医,朕还有多少时日,你只管如实相告,不得隐瞒!”
皇帝虽然病重,但威严不容挑衅,陈太医双膝跪地,表情凝重,
“禀皇上,多则两三年,少则几个月!老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刘志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陈太医的话,依然吃惊,没想到自己就剩下这些日子了,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太快了。
这时七巧已经端来一盘梨,还拿来一把短匕,放到桌子上,又悄悄退下。
“圣儿,把你的那半块玉佩给朕看看,朕想我们的平安了。”
田圣顺从的从脖子上摘下玉佩,递到刘志手里,这次刘志如此的反常,让她心里很不安。刘志虽然荒淫,但她对刘志却一往情深,从未改变。
她走到圆桌旁拿起短匕开始削梨,
“皇上,我们的平安已经十七岁了,如果她在我们身边早就该嫁人了,还有一年她就回来了,你说她会认我们吗?”
“是啊,还有一年……”
还有一年,我还能不能见到她呢?是不是真的和这个孩子无缘?刘志没有回田圣的话,只是盯着半块鱼形玉佩陷入了沉思。
当年送走孩子的时候,事出紧急,他把随身佩戴的玉佩解下来,这块玉佩是当年高祖皇帝赏赐给他最喜爱的爱妃的,也就是刘志的亲奶奶,后来传到刘志的手里。
他把玉佩一分为二,一块给平安戴上,一块留给田圣,作为心中的念想,后来又不顾皇后的反对把这座安静的宫殿赐给田圣,取名念安宫,想到这里刘志心中紧痛,顿时感觉一股浊气在胸间,憋闷的连声咳嗽起来,一股腥热向喉中涌来,下意识的用手去接,慌忙中也忘记了手中还拿着玉佩,一口鲜血喷在手中,染红了玉佩。
正在削梨的田圣听到了声响,回头看到这样的情景,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急忙放下手中的雪梨和短匕,来到刘志跟前,不敢相信地用双手捧着刘志满是鲜血的手,脸色惨白的说不出话,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还是刘志先镇定下来,他已经止住了咳嗽,
“圣儿……圣儿,你别怕,也不要……声张,我只是呛了一下,……你接过玉佩放好,弄盆水来我洗……一洗。”
刘志虚弱地把话说完。
田圣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失声哭道,
“皇上,您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咳血,为什么会这样?您一定要告知臣妾,”
“好,你先……让我洗完,我再……我再慢慢告诉你……”
田圣颤颤巍巍的抬手去拿玉佩,这才发现自己也是满手鲜血,起先以为是刘志手里的血沾染上的,可又发觉不对,因为她的手到现在还在滴血,她这才记起,慌忙中用削梨的短匕割破了手指,此时才感觉手指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顾不上许多了,反正都是血,她用那还在滴血的手拿起刘志手中的玉佩,放到桌子上,又抽出随身戴着的娟帕,给刘志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刘志不让声张,她只好自己去打水,又不放心,回头看向刘志,刘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才急匆匆走了出去,田圣一出去,刘志一下瘫倒在软榻上,他明白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可能真见不到那个当年送走的孩子了,无力的闭上眼睛,脸上一片哀凉。
就在刘志闭上眼睛的那一瞬,玉佩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它把沾有刘志和田圣的鲜血全数吸收进去,形成一条血鱼,血鱼开始释放出强烈的光,闭着眼睛的刘志也感觉到了强光刺眼。
哪来的光?虽然现在是午时,但却是阴天,没有太阳,就是太阳也没有这样的强光,刘志警觉的一下子睁开眼睛,但强光刺眼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大体辨别强光是从圆桌上发出的,只好又用手把眼睛遮住。
就在他要喊人的时候,感觉强光又一下消失了,把手拿开,定睛一看,心脏猛的跳动几下,他虽然荒淫,可这些年的皇帝不是白当的,杀伐决断生死较量几经磨难,已经让他对什么事都不轻易动容了。
但此时的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就在圆桌旁的地下什么时候躺了一个人,服装怪异,没穿长袍,头发很短,看样子似是一位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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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疆边缘,高耸入云的观霞峰上,依旧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半山腰处,有一处方圆两丈有余的平台,平台上一位身穿烟白色长袍的男子正在盘膝而坐,紧闭双眼,两手扶着膝盖,口中念念有词,身旁放着一柄长剑,山风吹来,衣衫咧咧作响,一头乌发时不时地拂上脸庞,男子仿若不觉,依然一动不动。
忽然,在他胸前的衣襟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会儿,从衣襟的开口处爬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四处叽里咕噜的看了一会,又缩缩头溜了下去。
山脚下快步走来一位灰布衣衫的中年人,头上扎了个简单的发髻,个子不高,圆头圆脸,面目红润,一看就知道营养极佳。脚上穿着一双黑底黑面的布鞋,似少儿般一蹦一跳地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根藤条,边走边抽向路边的杂草灌木。口中还碎碎念道,
“臭落尘,坏小子,打你屁股,打你屁股。”
待上得山来,看到盘膝而坐的白袍青年,立刻把手中的藤条一扔,非常狗腿的跑到男子身边蹲下,“嘿嘿”一笑说,
“落尘啊!好小子,你不是说要带师叔去吃莲花镇的红烧鸡吗?咱们走吧!”
说完用手指戳戳男子的肩膀,男子依然不动,他又转到另一边又戳戳男子的另一只肩膀,男子依旧不动,这时他赌气般的往地下一坐,开始委屈起来,嘴一撇又是碎碎念,
“坏小子,你说要带我去吃莲花镇的红烧鸡,上个月你还说要带我去吃定康府桂花鸭,上上个月你还说带我去吃京都的酱乳猪,上上上个月……”
“这些事你倒是记得清楚,那上上个月我让你把后山的杂草清理干净,你清理了多少?上个月我让你修缮醒罪崖的石屋,你修理了吗?这个月,我封藏的二十五坛高粱酒还剩九坛,其余都被你偷喝了,你怎么解释?”
青年男子缓缓说道,稍微睁开一点眼睛,用眼角瞥了一下这个自称是他师叔的人,见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两只手的手指在对对碰,低着头嘟着嘴像在寻思着什么,一会伸开两个手指不确定地说,
“我没有偷喝那么多,我喝了有二……三……四五,”
一边说一边手指不停的变化着,一会又两只手都伸出来比划着,
“七、□□坛,对,我只喝了九坛。”
青年男子抿嘴一笑,他当然知道师叔没有偷喝那么多,二十五坛酒还剩十九坛,他故意说那么多,只是为了唬住师叔,考考他是不是能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这一考,果然不记得,明明只喝了六坛他却说九坛,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识数。
男子手握长剑站起身来,边走边背对着还在伤脑筋数数的师叔说,
“走了,师叔,你要是在天黑之前把柴劈好,把水缸挑满,再去小溪里捉条鱼回来,我就给你做莲叶芙蓉烧鱼。”
中年人一听有吃的,顿时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跟在叫落尘的男子后面,往山下走,走着走着,他蹦跳到落尘前面去,
“落尘小子,你去哪儿?”
师叔问,
落尘没有回答,睨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不说我也知道,又去水涧的石窟看你的小烟儿!”
师叔笃定地继续说,
落尘还是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只是在师叔看不见的方向眉眼与嘴角都向上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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