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没想到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吗？”瘟鬼讥笑着：“言之，我想让你亲眼看着苍生在你眼前消失。”

“你…”阎王怒火攻心，眼里除了愤怒，还有强烈掩饰却仍露痕迹的悲伤，“元芥，你为什么要想要做这样的恶事？为什么想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元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吧？不要在一错再错下去了。如果你悔误，我愿渡你成神。”

“哈哈哈哈……”瘟鬼突然发出凄凉的笑声：“回头？在梦心死那天我就再也不想回头了，悔误？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悔误？成神？我不稀罕，我宁愿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妖，也不愿做你们那些虚伪的神。”

“元芥，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我只能将你毁灭。”话说完，阎王突然凌空而立，朝着空中的瘟鬼攻击。

瘟鬼脸上也闪过冷酷，脸上慢慢现出了丑陋的面孔，露出了嗜血的笑容，身后阴风而起，凝聚了几万年的黑云又重新聚拢在地府上空，阴暗积郁微微翻腾着闪电。本就阴沉的地府此刻显得更加阴沉，阴风大作，无数滚动的火球在他们身边炸裂开来。

苏清尘看着他们战斗眼里闪过焦急，这种级别的斗殴，自己是不够资格插手的，他现在心里着急的是如今瘟鬼占用的芙儿的魂魄，自己怎么能把她带回去。

就在他心里想办法时，突然脑海里传来自家师傅缥缈如幻的声音：“清尘，速速归来，长命灯支撑不了多久呢。”

苏清尘抬头看，空中激烈的战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如果按照这样打法不知还要打多久，如果这样恐怕自己和芙儿永远都出不了黄泉界，不由得显得越法焦急。

阎王看见瘟鬼脚下方寸间火渐起，竟然一度冲破凝神，达到筑基！

“你，你竟然增长了修为！”阎王

骇然道。他不再迟疑，知道如今事情不能在犹豫了，从袖中招出法宝，

一方漆黑的印章。

“起！”印章飞出，犹如大山一般压

了下来，将瘟鬼四周全部镇压，笼罩

在一片结界之中。

狂风乱起，无数冤魂从四面八方赶来，逼得

黑色方印无法继续下落。

“芙儿……”

苏清尘看着她摔下来，心里一惊，立马朝着她跑过去。

“清尘哥哥……”君雅芙泪眼往往抚摸他的脸颊，努力地说：“清尘哥哥，别……管我……快……走”

她的话嘎然而止，突然眼睛瞪着很大，脸上又开始扭曲。

“芙儿……”苏清尘手足无措的握住她的手，“别这样，你还要跟我回去呢！别这样！”

与此同时，一阵阵黑影迅速涌过来。

“清尘哥哥，你……快走。”她的牙齿上下磕碰，费力挤出几个字后，趁着意识还清醒，将他往黄泉界推动。

“芙儿……”苏清尘看着她又被瘟鬼控制扭曲的脸庞，眼里闪过痛苦，想要拉住她一起走，却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不停往黄泉界拖动。

苏清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里闪过迷茫，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在阴间吗？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那芙儿呢！她去哪里呢？

“……芙儿……芙儿!”他失声叫道。

趴在苏清尘身边睡著的无涯，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茫然地抬头看著苏清尘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他因为照顾师兄，累极睡著，他赶紧跳起来，说道：“师兄？怎么呢！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涯，芙儿在哪里，我想见她。”

无涯眼里闪过震惊：“师兄，你在说什么啊！君姑娘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你亲手将她埋葬的。”

“不对!芙儿没有死!我将她从阴曹地府救回来呢!”

无涯闻言，轻蹙眉心，奇怪看着他道：“师兄，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什么阴曹地府？”

“不是……我真的去了阴曹地府，还是师父送我去的，不信你问师傅？”

无涯闻言，眼里闪过心疼看着他，看来君姑娘的离世对师兄确实造成了太大的打击，导致现在开始胡言乱语了。

就在这时候天机老人走进来了，脸上慈和：“清尘，你终于醒了，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师傅，芙儿现在在哪里？”他焦急地问道。

“清尘，她已经死了。”

“不对，不对，芙儿明明没有死，我将她魂魄从阴曹地府里带回来了。”

“清尘，为师知道你很伤心，可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天机老人开口了，看着他，带点微不可见的怜惜。

他愣了下，视线从天机老人移到无涯脸上。

“是啊！师兄你要振作起来。相信君姑娘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那为什么我脑海里出现我去了阴曹地府救了芙儿的场景。”

“清尘，你这是心魔，你脑海里有着执念不肯相信她已经死了，就会幻想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师傅，你说我这是心魔？”

苏清尘显然不敢相信，话语间充满了诧异。

“没错。”天机老人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若有所思得仿佛深潭落了月色，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清尘，不要再执迷过去的事呢！不要让心魔控制了你。”

苏清尘脑海里嗡嗡作响，难道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记忆真的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吗？这些事真的没发生吗？难道芙儿真的死了吗？

他盯着他们，想从他们眼里看出什么不同，可看到他们眼里闪过的认真与担忧，不像是骗他，他眼里闪过疼痛，芙儿真的死了？

苏清尘眼里闪过茫然，不知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呆愣愣坐在那里。他宁愿相信这是梦境，也不愿相信这是现实。

他呆滞的目光，从天机老人、无涯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天机老人脸上悲戚道：师傅你不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啊！”

“清尘，生死由命，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掌握的，我曾用还魂丹为她续命，但她大寿以至，我确实无能为力。”天机老人摇了摇头，看了看苏清尘，声音带着一股醒透，又带着一种无奈：“况世间皆有因果，也许她的离去正好能让她得到更好的轮回。清尘，你就放下你心中的执念，放下红尘中的俗事，专心修炼吧？”

“对，这些我都知道，也许无论我多么执着想救她，还是无济于事。我的芙儿终究回不来呢！可是师傅，你知道吗？芙儿对我来说，就是命啊！没有了她，我在这世间活着有什么意义？没有了她，我还修炼干什么？”苏清尘眼里散发着巨大的悲哀，苍白的脸色血色褪尽。

无涯和天机老人愣了愣，满室悲寂，良久，苏清尘嘶哑道：“师傅，芙儿被埋在哪里？”

天机老人和无涯相视了一眼，无涯凝住了心神，看着他道：“师兄，君姑娘就埋在后山，你想去看看吗？”

苏清尘缓缓点头。

山上微凉，满山苍翠。

苏清尘站在坟前，手指从墓碑上缓缓滑过，

苏清尘脸上很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转过头问：“她真的在这里？”

无涯点头：“师兄，当日你带着君姑娘来师傅这里，求师傅救她时，那时侯早已经来不及了，君姑娘已经断气了。”

来不及?”苏清尘喃喃着“芙儿，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你还活着，死去的是我。”

一语说罢，他的手滑落下来，重重磕在地上。

无涯攥了攥拳头，说：“师兄，她已经死了。”

苏清尘没有理会他，蹲下来，咬破手指，用他的鲜血在那木质的墓碑上一笔笔写起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鲜血不停从他的手指渗出，慢慢染红了墓碑，像那天在凤凰城里，他抱着早已经遍体鳞伤的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似血的白衣被血染得绯红。

“师兄……”无涯担忧道。

“让我写完。”苏清尘面不改色。

无涯紧皱着眉头，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到他悲伤落寞的背影。

冷风拂过，黄叶翻飞，苏清尘写完最后一笔，鲜血淋漓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瘫坐在她的坟墓旁，眼里散发悲凉，伸出手，抚摸着坟墓上刚用鲜血写的字，嘴里不停念叨：“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到身心彻底奔溃，再也支撑不住，终是昏死过去。

一个多月后——

“公子，前面十里处便是安义县，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要在镇上歇一晚？”

“嗯。”苏清尘清冷开口道。

一行人朝着安义县而去，终于在黄昏时分进入县城，沿街走来，街道上很少的人烟。蓝中带黑的薄雾在无人的暗街上弥漫着，清冷的空气完全不同于白天，凉凉的，拂过颊面时带丝阴气。随着“跶跶跶”的马蹄声，一辆由雪白锦缎和龙骨木制成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

驾驶马车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相貌气宇轩昂。

马车行至近客栈的地方，男子小小暍了一声，拉住缰绳，半掀车幔，对着马车内的人道：“公子，到了?”

月一般的男子缓步而出，白袍逶迤，比雪还要纯净脱俗。白袍将他绝美却略显苍白的俊颜遮了一般，但清冷高贵的姿态和气质，让所见之人都不禁忘记呼吸，充满膜拜的敬意。

苏清尘掀开车幔，向马车里伸出手，清冷的声音充满柔意着：“芙儿，来，我们到了。”

“嗯。”随着这个娇柔的声音，马车上走下来一位披着狐裘的少女，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她的容颜清妍雅致。

安义县城平常都是一些普通人，平时哪里见过如此谪仙般的男子和美貌少女，所以当他们同时进入客栈，这无论在何时都是足够吸引人注意的事，因此，他们一入门便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实是情理之中。

“一座清静小院，不许人前去打扰。”侍卫说话的同时将银元宝掷到柜台上。掌柜见多识广，看见这几人穿着非富即贵，知这几人不好惹，忙点头哈腰答应。

掌柜看着拍到柜台上的那锭分量足足的银两，诚惶诚恐，点头哈腰，“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吃食要精细些，我们公子用不惯粗糙之物，明白？”

“明白明白。”掌柜哈腰答应。

苏清尘目光温柔看着她：“先进去休息吧？”

“嗯。”她微笑。

他们一走，侍卫自然也跟了上去。

客栈大厅内立刻开始响起了嗡噏的议论声。

苏清尘带着她回到栖身小院的主屋，抱紧了她，呓语般地道：“芙儿，你还活着，真好。”

苏清尘凝视她许久，那天当他悲伤过度，在她的坟墓旁，昏死过去，他以为芙儿真的死了，他再也不能见到他，谁知他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的是她，他当时以为又是因为自己心魔出现的幻觉，可当他触摸她时，是真实能触碰她的，他就知道芙儿真的活了，这不是他的幻觉。既然上天能让她复活，再给他一次机会来守护她，他一定要从此好好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再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君雅芙听着他的话，双眸幽幽一晃，安慰似的用手轻拍了他的背，轻轻道：“清尘哥哥，别伤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忘记吧？”

苏清尘听着她的话，注视着她，眸瞳内抹过浓浓的心疼，而后眸子里浮起了星子似的笑意，眸光明亮地瞧着她，“芙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呢！”

君雅芙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微带温柔，说了声“好”。

苏清尘不在说什么？恰逢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公子，膳食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用？”

“拿进来吧？”苏清尘道。

门外魅影应声推开门，低头从食盒中摆放好膳食。

苏清尘看着他弄好了道：“魅影，你先下去吧？”

“是。”

魅影走了出去，门“吱呀”一声关上。苏清尘看他走出去，看着桌子上的燕窝，将它端给君雅芙道：“你今天都没吃什么食物，喝点燕窝吧？”

君雅芙依言食了一口，又舀了一勺燕窝送到他嘴边，“厨子手艺不错，你也尝尝。”

苏清尘食了一口，柔声赞道：“很是香滑，等回到清尘山庄，我让厨子多为你做点，你身体那样弱，得多补补身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