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于是她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做了保证，并以美人鱼的誓言诅了咒。他从她身上松开了胳膊，她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颤抖着，沉入到海水中去了。每天晚上只要年轻的渔夫外出打鱼，都要唤来美人鱼，她便从海水中冒出来，为他唱歌。海豚们在她的周围游来游去，海鸥们在她的头顶上空盘旋着。这个故事就讲到这儿吧，反正你也看过。”
第三条：“这个故事是早上随手翻开的，果然不适合当做睡前故事讲给你听。”
清楚这篇童话内涵的东瑜微笑，心里默默吐槽：那你还讲了这么多段，是想表现什么？
第四条：“你可以把你想听的故事名字告诉我，那样我才可以投你所好。”
东瑜现在真没这个打算，如果她说了，那尚没大概会每天都给她讲睡前故事，可他们现在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暧昧过了头会造成两人的负担。
东瑜回复道：“其实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听的故事。”
“那我就随便讲讲。”
东瑜暗叹他的执着，因为那副画的执着。
人的记忆真的十分强大，一旦缺失，不安就会涌来，席卷整片脑海。而导致的后果就是，对认为过去发生过却又忘记的事耿耿于怀。
东霖不知道是不是和东瑜心有灵犀，在她下楼吃了点东西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东瑜放下手上的甜品，“哥，有事找我？”
“还没睡？”东瑜这会儿如果在伦敦的话，应该是晚上十点了。
东瑜面不改色，“还没，在赶一篇报告。”
“那你就充当一次我的垃圾桶吧。”
东瑜怒，“就不能换一个词？”
“行，那就树洞吧。”
“你一大下午不上班，给我打电话聊天？”东瑜喝一口牛奶，又咬了一口蛋糕。
东霖不愧是她哥，立马怼回去，“那你一大晚上还吃东西？”
东瑜捏了捏自己渐渐圆润的脸，违心却淡定无比地说：“我那么瘦，难道不该多吃点？”
“不跟你扯了，我有正事。”
“哦对，我是树洞来着，不能说话的。”
“嗯，暂时装哑巴。你以前问我和晓晴，我俩谁追的谁，其实是我。但只追了很短的时间，因为许舒桉离开给我带来的创伤渐渐愈合，等我想明白不该利用晓晴来愈合情伤的时候，我就准备撤了，可晓晴她反而不再端着，对我的态度随之转变。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可我们对这段感情的期许完全不一样，她希望这段感情的终点是谈婚论嫁，可我没那么爱她，所以也仅仅限于谈恋爱。可意外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发生了，那天我也就是喝了点酒，不久后她就说自己怀了孕，结婚的事也就提上日程了。”东霖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住，接着传来疑似他喉咙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在喝酒？”
“记住，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先等我说完。”
“嗯嗯。”
东霖接着说道：“以前一直以为晓晴是单纯的女生，结果我却被她算计了，可孩子是无辜的，我有什么办法，只好顺从地结了婚。”
要不是东霖是她亲哥，她现在肯定会吐槽：这是电视剧里烂大街的老梗了吧。可现实有时候就有那么狗血。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不可以！”
东瑜默念了十遍“这是我哥”，才抑制住了挂掉电话的冲动。
“结婚这件事，在我喜欢许舒桉的时候是有幻想过的，可也仅仅是幻想。现在还是蜜月期，我和晓晴就已经出现很多问题了，为了孩子，我可以不计较，可有时候想想，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当时我没有追求晓晴，现在的一切又会是什么样？”
东霖的声音是暗沉低哑的，东瑜都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模样。
“可现实是没有如果，只有结果。”东瑜这哪是安慰，分明是疼痛疗法。
被刺激到的东霖气得不行，“都说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那你干嘛不找一个真正的垃圾桶吐露真言呢？”
“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那是因为我了解你，你现在是会苦恼一阵子，可你也很清醒你之后该怎么做，我只是把事实说给你听而已。”
东霖佯装可惜，“你说，连安慰人都不会的你要是嫁不出去了该怎么办？”
东瑜不以为然，“单身有单身的好。”
“该说的也说了，你早点睡，我挂了。”
“嗯。”
人生大致都是这样，亲身经历或者所见所闻对人们的影响总是比从各个途径获取的信息要大得多。
以前的东瑜认为她哥与嫂子的婚姻虽然算不上圆满，但至少是你情我愿的，可事实却背道而驰。
问了尚没现在在哪儿，东瑜再吃了几口就去找他了。
尚没在书房里，东瑜敲门的时候，他示意她进来。
东瑜走进，发现尚没拿着的是一本看上去就年份已久的古籍，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尚没心下了然，把书递给她。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孤本吧。”东瑜指着封面上的书名问他。
“嗯，它的确是孤本。”
东瑜环顾四周的书架，发现其中有一面的书架上几乎都是古籍，暗自疑惑它们是不是全是孤本。
不得不说的是，尚没真的很了解她的所思所想，“想知道那些书是不是孤本？”
东瑜愣愣地点了点头。
“几乎都是吧，因为其中有几本是我爷爷的手抄。”
震惊都不足以形容东瑜现在的心情，孤本的价值是什么，是独一无二，是好多嗜书如命的人的毕生珍藏，他家的孤本竟然可以与博物馆与图书馆之流相媲美，太不可思议了！
东瑜的神情变化过去又变化过来，尚没难免觉得好笑，又怕东瑜不解，于是把笑意藏在心里没有丝毫表露。
半响，尚没问她：“如果想去看的话，随意就好。”
得到准许的东瑜自然不会拒绝，仍然处于万分惊喜的状态下的东瑜，颇有些跌跌撞撞朝那面书架走过去。
像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东瑜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书房。
尚没出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六点了，本想叫上她一起出去吃饭，可看她嘴角止不住笑意地看着一本书，不忍心打断。
带上门的时候，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她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等东瑜从书里的世界醒过来，抬头看了眼墙上古老的钟摆，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这，怎么都九点二十了，难怪肚子空荡荡的。
正要下楼去找吃的，在楼梯口碰上刚准备上楼叫她吃点东西的尚没。
眼神交汇的瞬间，两个人的感觉都是陌生的。这种陌生并非是对彼此本身的陌生，而是对彼此的感觉发生了质变。这个场景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像先生出门工作晚归，妻子下楼迎接。
东瑜的心跳是紊乱的，在这一刻，她差不多已经笃定，眼前这个人，她大概是避开不了的了。
尚没的身高决定了，即使站在她所站的两级楼梯下，他依然不用仰视她，只用微微比平视要高一点的目光就能捕捉到她的双眸。
“终于饿了？”
东瑜抿唇，“不然我会下楼？”
“看完多少本了？”
东瑜失笑，“才一本多一点而已，你真是高估我了，那些可不是白话文。”
“已经很好了。”他记得爷爷好像对他说过，如果哪个人能静静读完一本那个书架里的书，性子一定沉稳。
“那我下去了？”
尚没拉住她，“一起吧。”
东瑜盯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这个灯光还好，我看得清的。”
“我不放心。”
那好吧。东瑜在心里默认了。
从三楼下到一楼，楼梯是几十几阶东瑜没数清，倒是心跳声被她数得一清二楚，平均每分钟的心跳达到了九十下。
刚开始的时候尚没拉着她的手腕，脉搏被紧握的时候其实她的心跳还没那么快，后来，尚没的手下移，与她的五指交握，神经末梢变得敏感无比，心跳也加速到了一百以上。
稍显昏暗的楼梯，暧昧气氛在空气中发酵，甚至在最后，东瑜有种尚没马上回会吻过来的错觉。
下完最后一级楼梯，尚没摁亮了开关，整个主厅瞬间敞亮起来，东瑜还没收得回来的脸红心跳像是暴露无遗。
“你的脸真的很容易红。”尚没打趣道。
“那是你的手心太热了。”脱离了昏暗，有些话反而可以畅通无阻地被说出来。
尚没自然而然地撩了她一下，“它只有在牵的人是你的时候才那么温热。”
脑回路瞬间清奇东瑜的顿悟，“所以，三楼的楼梯口是不是也有灯的开关？”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怎么样？”
东瑜回道：“怪我看书看得逻辑出了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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