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的枯槁了,妇人的身形容貌越发枯槁了,缺水缺粮的她饱受饥饿和口渴的煎熬,即便再费力去打理,枯槁的容颜也再难为自己获取到一星半点的食物。
妇人背着婴孩,手持一把巨大的斧头,她的目光在四下打量,茫然地扫过荒凉的土地,又看向枯败的树木,突然她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目光凝成一线看向了树下的某处。
被剥落了树皮的树木下,一具被野兽啃噬过的尸体正摆在那里,此刻妇人的目光就聚焦在那具尸体之上。
“肉,肉——”
“食物。”
妇人低声地呢喃着,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那具尸体不断靠近,她的到来使得原本围拢在尸体上的苍蝇受惊飞起,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食物。”妇人又念叨了一声,神情有些挣扎,但手却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那具尸体,“不吃掉的话,我会饿死,不吃掉的话,这些食物就会被乌鸦吃掉。”
短暂的饱腹让妇人又坚持了一个星期,好在幸运的是,她又在其他地方找到了一些其他的食物。
饥饿之中,挣扎之中,妇人艰难度日,她的脸色已经再无血色,苍白中带着青灰色的死气,身上的衣衫也早已不在,赤裸着漫无目的四处游走着。
“饿,好饿,食物,食物。”
“没有吃的了吗?”
“哪里有吃的?”
妇人嘴巴开阖,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正跟在自己身后蹒跚爬行的小男孩。
“吃的,食物,不吃会死掉。”妇人缓缓蹲下身,艰难将爬行的小男孩抱了起来,她那尖锐的指甲无意识地在小男孩的脖颈上划动。
“啪嗒——”一滴水珠落到了小男孩的脸上,妇人欣喜地看向天空,天空依旧是昏暗一片却并无雨水落下。
随后,妇人颤抖着将手摸向了自己的眼角,下一刻,她发出了凄厉而又惊恐的尖叫声,将小男孩放到地上后落荒而逃。
……
“祖魔。”一道声音在村落外的山林间响起,说话的正是先前那落荒而逃的妇人。
妇人冲代维施了一礼,而后从江妇美怀中接过婴孩,她看向怀中呆滞的婴孩,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走吧。”代维冲妇人点了点头,又招呼其江妇美往前行走,最后进入了一个山洞之中。
山洞里面,李安全、秦勿用等一众人正围坐在里面玩闹着,看到代维归来均是纷纷出身问好。
代维看了他们一眼,同样微微颌首示意,随后他看向鬼魔熊吉道:“该你出场了。”
熊吉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山洞口,复又转头问代维:“祖魔有什么交代的吗?”
“没有,你也不是第一次探索景观了,想必不用我说什么也能做得很好。”
“江妇美师姐呢?”熊吉又看向江妇美,“师姐要不要和我一起。”
“还不到我出场的时候,”江妇美摇了摇头,“等我出场的时候,我再自己过去。”
“那好,那我就先去了。”鬼魔看了代维一眼,见代维并未做任何表示,这才转头离去。
佝偻的身躯扛着一片昏黄又浑浊的天空,熊吉手持一把巨大的与身形比例眼中不符的斧头缓缓地朝着村落走去。
距离妇人来到村落已经有八年或者是九年十年,具体过了多久没人记得,因为愿意去记录这些琐事的都已经不在了,还存在的大都是不愿去记忆这些琐事的人。
时光已经抹平了一些曾经的痕迹,几乎没人再记得那场大火,甚至就连被大火创伤过的土地也因为草木的繁茂而忘记了曾经的伤痛。
熊吉扛着巨大的斧头俯视下方的村落,伴随着乌鸦的呱呱声,走在小道之上,夕阳之下,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可是很快,他连影子也没有了,伴随着黑夜的到来,陪伴他的影子也被黑暗所吞噬。
循着黑暗之中的火光,熊吉继续往前走着,距离火光越发接近,他的影子也再度出现,熊吉嘴角裂开了一抹笑意,而后又更近一步地朝着火光传来的方向靠拢。
火光来自一所破败的小屋之中,熊吉将巨大的斧子搭在墙上,顺势爬到了窗边,朝着屋内打量。
借着屋内的火光,熊吉看到了屋内的景象,里面有着三个人,一男一女以及一个辨不明性别的小孩,此刻屋内的女人正在和小孩分食着一根红薯。
“最后一根了,”女人将红薯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小孩,而后认真叮嘱,“要留着点吃啊。”
“最后一根了吗?”小孩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担忧,埋头看了看手中的半截红薯,又看向了坐在正对面的母亲。
而这时躺在床上的男人说话了,声音虚弱,带着浓浓的歉疚:“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女人和小孩听到男人的话都转头看向了他,小孩脸色带着不知事的迷茫,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而女人则是摇了摇头,“到处都是这样。”
是啊,干旱之下,到处都是这样,即便没有男人的病痛拖累,这个家庭也好不到哪里去。
思量此处,男人和女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忧愁,一脸无奈又一脸心疼地看着正拿着半截红薯发呆的小孩。
“嘿嘿嘿——”
奇怪的笑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一家三口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浑身绿色皮肤,长相狰狞如恶鬼的头颅正趴在窗棱之上。
发出怪笑的正是熊吉,在打量屋内状况,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他提起用作攀爬的巨大斧头,从窗外跳到了屋内。
“啊——”
斧头划过,女人的惨叫发出,随后右手两斧头劈下,还未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的男人和小孩也落了女人的下场。
顺利的杀入屋内,被分成六段的“红薯”成为了熊吉的食物,他大口地咀嚼着食物,待到饱腹后这才提着斧头走出门外,将剩下的残羹留给了饥饿的乌鸦和犬狼。
阳光驱散了黑暗,熊吉的影子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扛着斧头躲在一线阳光之下一边打量着影子,一边盯着昨夜找到红薯的地方。
他静静地等待着,就像一个最为凶残的野兽在等待着扑食猎物,从晨起等到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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