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庆正想的不同,结果固然重要,但过程依旧还是有许多人在意的,便比如在乐安崖的那位。
天海城四大家族,两家是体修,两家是气修,四家要单论之间的关系的话,没有所谓的远近之分,想来也是,到那个程度,基本上便只剩下利益之争了。
四家里面,张家与赵家是气修为主,左家与卢家是体修平分天下。
其中又以张家张北骥,卢家卢雪松为首,两人都是六窍修为,在同龄人之中可谓一骑绝尘。
四家辈之中,再往下便是在秘境之中消失不见的左绝了,左绝虽然只是四窍修为,但却是被他那异于常人的檀中穴所累,只是世人都知道,他从那其大如斗的檀中穴中得到的收益远远要比这两窍修为要多得多。
换做卢雪松本人与左绝对上,也对这个左疯颇为忌惮,胜负尤未可知,只是不知为何左绝竟然在秘境之中无声息消失不见,背后黑手是谁,只能换一个细思极恐。
至于剩下来的赵家那位五窍修为的公主,实力也是不俗,但和另外三人相比,就差些火候了。
但同样,世人皆知,这四人之中,最不能惹的,却偏偏是这位公主,且不她本身不俗的实力,就她和张卢两家的关系,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招惹的。
赵家公主名若雪,出生之际,卢家同样有一男婴落地,许是当初赵卢两家关系颇为暧昧,便以这两人定了份娃娃亲,日渐长大之后,谁都知道,除了赵家对这位公主宠上了天,卢家的那位卢雪松更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禁脔。
至于张家张北骥就更不用了,赵家公主自便与这位亲近,从来以哥哥身份看待,若是赵家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张北骥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惹了赵家公主,便等于惹了天海城四大家族其中的三家,恐怖程度已达天际。
只是近些年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据赵家公主对自己未来的夫婿并不算太过满意,故此才有了取了赵家公主,便等于鱼跃龙门的法。
但这样的法,也只能在私下里而已,谁也不敢大肆宣扬,惹了那位翩翩君卢雪松,可不仅仅是断了一颗大好头颅那么简单的下场。
乐安崖在云溪峰的北面,距离算不上遥远,只是中间要经过一道深涧,因为一者是体修,一者是气修,两者身体素质便不一样,乐安崖体修弟所住的地方与云溪峰也不一样。
云溪峰是一间间或大或已然建好的木屋,乐安崖却是如同蚁巢一般密密麻麻琢刻在崖壁的大石洞。
乐安乐安,有乐在其中,居安思危的意思,故此这些石洞的存在,便也有了合适的道理。
自下往上,一排排的石洞灯火通明,新入门的弟实力最低,自然便住在最下层的石洞之中,若是有个不慎,落入崖底,也能苟延残喘逃得一条性命。
密密麻麻的石洞之间,最下层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间石洞边缘站着一个人。
那人剑眉入鬓,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着一身雪蚕丝织就的贴身劲装,在灯火之下流光溢彩,不断变幻着形色。
卢家卢雪松,自幼便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示人,只有熟知他秉性的,才会知道私下里他是一个怎么样的嗜杀。
在他身后还站着五六个人,只是无一不是距离他颇远,最远的那个已经缩到了洞穴深处,在灯火之下隐隐绰绰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五六人的身形似乎都有些**,至于原因,估计和卢雪松手中提着的那半个人有关。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人,在他脚边放着的那鲜血干涸已经显出青白色的手臂已经很好地明了原因。
卢雪松手中提着的自然是被陈楠一刀斩下手臂的燕白,只是不知为何,本来应该回来复命的燕白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惨嚎声在黑夜中仿佛巨大鬼怪一般的乐安崖周围萦绕,灯火通明的乐安崖上面不时有叫骂声响起,却没有什么人敢出来阻止。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只怕这些辱骂已经是对这位新来的卢家大少爷表达不满的最激烈的手段了。
没错,他们的实力的确比卢雪松要高很多,但这里是白云宗,只要不杀了卢雪松,出了白云宗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准。
卢雪松对头顶传过来的叫骂声置若罔闻,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手上用的力气更多了一些,于是悬在半空中剩下便是深渊的燕白惨叫声便更加激烈起来。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惨嚎声渐渐由中气十足化作断断续续,然后才慢慢蹲下身,就这么蹲在洞穴旁边,烛火映照之下的面庞上,笑语盈盈。
“我让你去试探陈楠的实力,你就这么回来了?我给你的任务,你做到了么?”
“大人,大人!我的确是做到了啊!我不仅做到了,我还超额完成了啊!”燕白听见头顶上的问话,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上气不接下气,惨嚎声带着哭泣。
洞穴之中站着的其他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哪怕平日里与燕白针锋相对的其他人,这个时候看见燕白的惨像,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哦?”卢雪松偏过脑袋,烛火下的那张脸上露出一丝无比纯洁的笑容,他仔细思索了半晌,似乎是有些委屈地道:“我没怎么读过书,你可不能骗我啊。”
“没骗大人,绝对没骗大人!打死的也不敢骗大人啊!”燕白顾不上心里头那抹放大到极致的恐惧,连连道:“我帮大人把大师兄的头衔带回来了啊!”
不提还好,燕白提到这一点,卢雪松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只是眼中的冰寒便如北极冻原上经年不变的玄冰一般更加冰冷,他手上力气又开始加大。
鲜血顺着卢雪松五指之间喷水一般溅射着……他握着的,是燕白的断臂之处。
卢雪松伏下身,温柔地道:“那我真要好好谢谢你啊。”
燕白本就重伤未愈,此时更是失血过多,意识都开始有些浑浊,闻言连连点头:“不敢劳大人费心,只要能记住燕白今日功劳便是。”
卢雪松笑容更盛,他慢慢龇着牙,丝丝缕缕的鲜血溅射到他的脸上,溅射到他的嘴角,鲜红的舌头轻轻舔舐,带着那洁白的牙齿之上也逐渐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那我问你啊,你再把你失败的过程给我一遍,得好了,我就放过你。”
“是……是!”燕白已经开始翻着眼珠,眼看有些呼气多,进气少。
他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便开始顺着卢雪松的意思开始着:“我真的,没有看见他出手……我只看见,一片血海……血海里面,好多尸骨……有雪白的骷髅头贴在我的面前冲着我笑,再……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躺在地上了……”
“那你这支胳膊呢?”卢雪松从地面上拿起那支断了的胳膊,左手挥了两下,举着那支胳膊用燕白的右手轻轻拍着他的左脸颊:“这支胳膊怎么断的?你别你也不知道。”
“他……他在我失神的时候偷袭我……后来……后来才斩断了我的胳膊。”燕白悬在半空中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双腿之间一片湿热。
“是么。”卢雪松把手中的那支胳膊扔到一边,盘坐在地上,就像和至交好友聊天一般,细细叙述道:“我给你数数啊。”
“我让你去试探陈楠的实力,那你现在告诉我,他是什么类型的元修?实力是几窍?用的什么兵器?有没有什么杀手锏?你知道么?”
卢雪松偏过脑袋,不等燕白回答,便继续道:“还有这个狗屁大师兄头衔,我让你抢回来,我让你这么带回来的?这特么是施舍!我卢雪松需要别人的施舍?你把我当成什么?当成了狗还是当成了乞丐?”
燕白面色青紫一片,眼看已经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耳边的声音似乎都在逐渐远离自己而去。
卢雪松仿佛没有看见燕白逐渐闭上的眼睛,他一把捏住燕白的头颅,把他整个人仿佛布娃娃一般举到自己的面前,癫狂着摇晃嘶吼道:“你他吗不知道!”
“你他吗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带着别人的施舍回来!”
他双手逐渐用力,燕白的那颗脑袋在他手里逐渐变形,骤然间仿佛一只西一般炸了开来,红的白的溅了一身,顺着那雪蚕丝逐渐滑落。
卢雪松深吸了一口血腥味浓郁的气息,双手轻轻一松,那具无头尸体朝着乐安崖之下坠落过去,化作一个黑点,无影无踪。
他犹自不解气,一脚把地上那只胳膊踢出洞外,似乎是朝着那只胳膊话,又似乎是和命中注定和他成为敌对的那个人话。
“你特么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过来惹我?!”
语气森然,冰冷如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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