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的纸不是很厚，但是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字。

宋楚阳将那些纸拿在手里，很用心的看起来。

“李陌很注重自己的名声，他跟程诚诚有很深的交情，这件事只要牵扯上程诚诚，这件事会闹得很大。”绿珠对着宋楚阳说道。

“我明白了。”宋楚阳看着绿珠，“我会知道分寸的，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

第二天，书院的榜单贴了出来，宋楚阳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他发现这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宋楚阳看着那张贴出来的红纸，然后他走到那位负责这位考试的考官面前，看着他说道：“我要看考卷。”

宋楚阳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学子都听得很清楚，他们看着宋楚阳的目光有些惊讶。

书院的预选从来都掌握在那些贵人的手里，所以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公平，这是所有的考生都知道的事情。

宋楚阳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要去反驳还是另一层意思。

那位考官看着宋楚阳，他的眼里充满了好奇，就像是在看一个很少见的物品一样。

“你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吗？”考官看着宋楚阳问道。

“我知道。”宋楚阳说道。

“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考官继续说道，“书院的大唐的书院，也是天下人的书院，你这样做无疑是在质疑天下人的目光。”

“我没有质疑天下人的目光，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宋楚阳看着考官说道，“我对我做的答案很有信心，我知道我不会被淘汰，所以我想要看一看我试卷。”

“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们的公正性？”那位考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阴沉着脸，看着宋楚阳。

宋楚阳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看一看我的试卷。”

“你知道你现在是做什么吗？”

“我知道。”宋楚阳继续说道。

“来人，给我把这个人赶出去。”考官看着宋楚阳的样子，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几位护卫将宋楚阳围住，正要准备动手。

“住手。”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看着那个年轻人，那位考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自然认识这位年轻人，而且知道这位年轻人做的所有事情。

这位年轻人叫做程诚诚，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爱管闲事，并且喜欢帮一些人讨回公道。

宋楚阳自然看到了程诚诚，他穿着一身青衣，脸上有些孤傲，肩上背着一把剑，那把剑同样是青色的。

这是宋楚阳第一次跟程诚诚见面。

“程诚诚，今年十七岁，我父亲希望我做一个诚实的人，所以我有了程诚诚这个名字。”

看着程诚诚对着自己介绍，宋楚阳也开始介绍自己：“宋楚阳，一个来自北方的小士兵。”

“我去过北方一次，那里有些荒凉。”程诚诚看着宋楚阳说道，其实他很早就注意到宋楚阳了，在考试的时候，他跟宋楚阳挨着，他看着宋楚阳将试卷做完后才交的卷。

宋楚阳的事迹虽然被人抹除掉，但是还能够查到宋楚阳是李薇公主带来的人。

能够跟李薇有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考不进书院的废物。

程诚诚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有猫腻，所以他这时站了出来。

“程诚诚，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考官看着程诚诚说道，这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告诉程诚诚不要管这件事。

“既然宋楚阳要查试卷，你们给他查就行，给他一个真相。”程诚诚看着那位考官说道，“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这样复杂？”

那位考官听到程诚诚的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既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他只好保持沉默。

“我要查卷。”宋楚阳继续说道，“如果你不给我查，我就往上告。我相信长安城还是会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听到宋楚阳的话，那位考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有想到宋楚阳会这样不识抬举，既然他保持沉默，就是拒绝宋楚阳的意思。

“这里是长安城，要是做这件事，会很麻烦。”考官对着宋楚阳说道，“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宋楚阳看着那位考官说道。

“你没有考进书院，这是事实。”考官说道，“只要离开这里，对大家都好。”

“可是我要看试卷。”宋楚阳继续说道。

“书院考核规定里面有一条，那就是不能够查找这些试卷。”

宋楚阳看着那位考官，“大唐的法律规定里面有一条标注，那就是所有的考生对于自己的成绩产生歧义时，可以查找自己的试卷。”

“可是这样会很麻烦。”考官说道，“要浪费很多时间，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

“您是这里的考官，这些事情本身就是你要做的事情，不存在什么累不累，因为你拿着大唐给你发的酬劳，我提的要求也合理，所以您应该去这样做。”宋楚阳对着那位考官说道。

“如果我不去查呢？”

“我会继续去告，因为我要讨回这个公道。”宋楚阳看着考官说道。

考官看了宋楚阳一眼，他没有搭理宋楚阳。

宋楚阳说完这句话后，他离开了这里，朝着远处走去。

程诚诚看着宋楚阳远去的背影，他走到那位考官面前问道，“你为什么要拒绝他，要知道这样做不会你先前的作风。”

“没有办法，有贵人打过招呼，我只能这样做。”那位考官说道。

他跟程诚诚算是认识，因为程诚诚曾经为了这样的事情，找了他很多次，而他本人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他知道一些人的不容易，对于那些站在底层的穷学生，他都会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满足他们的要求。

“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的人。”程诚诚看着考官说道。

“没有办法，我要在长安城生活，我要买房子，需要大量的银子，而那个贵人给了我一些我无法拒绝的条件。”考官看着程诚诚说道，“以前的我跟现在你很像，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变了，因为我知道我永远回不去了。”

“为什么？”程诚诚问道，“你既然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位置，为什么还要放弃自己的理想？”

那位考官看着程诚诚，看着他年轻的面孔，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眸，他想到了那个当初的自己。

“因为我要生活。”考官看着程诚诚说道。

“不是每一个人年轻人都能够成为优秀的中年人，而生活就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器，像我这种只有理想但是没有能力的人只会在这里面变成肉末，然后彻底消失，我不会成为那些英雄，拥有一个盛大的葬礼，被很多人记住，我之后成为那个记住英雄的那个人，我要为生活妥协。”

“为生活妥协？”程诚诚的眼里有些疑问，“生活不是跟那些背刀客一样，斩尽天下事吗？”

“不是，那是理想。”考官说道，“生活是很多琐碎的事物构成的，它能够磨灭你的理想与追求，然后叫你变得平凡，就像你的父亲一样，他年轻时应该比你还要冲动。”

“我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我不想跟他们一样，如同一只只在水底淤泥里生活的老鲶鱼，叫所有的人都看不起。”程诚诚看着考官说道。“不过我很好奇这个人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能够叫你这样做。”

“神将府。”那位考官说道，“是里面的那位夫人亲自下的命令，不能叫他进入书院学习。”

“原来是那个人的家人，怪不得这样嚣张。”程诚诚说道，“不过那个家伙不是那种轻易放下的人，要是这件事闹大了，对你还要神将府都没有好处。”

“神将府都打过招呼了，没有一个地方会接他的这件案子。”那位考官说道，“何况神将府这几年一直掌握着考生进入书院的资格，他们不会为了这件事得罪神将府的。”

“如果这件事我要插手呢？”程诚诚看着考官说道，“毕竟关系到神将府，当然要将它闹大。”

“你知道这样做对于程家意味着什么吗？”考官看着程诚诚说道。“程家这几年刚刚要隐匿下去，如果这件事跟你扯上关系，我不敢保障神将府的那些人会不会把这件事算在你的头上。”

“算到我的头上又如何？”程诚诚说道，“起码这件事那个人占理，神将府再可怕，他现在还不敢跟大唐的制度对抗，要知道这个国家现在姓李，不是姓武。”

听到程诚诚的话，考官没有再说什么，既然程诚诚执意如此，他自然不会阻止。

……

宋楚阳从书院门口走出来后，他朝着长安城里面的一些官府走去。

每当他走进去将这件事说明以后，都会被里面的官员无情的拒绝，然后他被那些官员赶出来。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是在宋楚阳的预料之中，他对于这样的情况到是没有感到沮丧，而是继续朝着下一家走去。

当宋楚阳将长安城里面大部分的官府都做完后，他朝着长安城的大理寺走去。

程诚诚一直跟在宋楚阳身后，他看着宋楚阳从一家家里面走出来后，他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

这个少年真的很聪明，他很擅长利用大唐民众的心理。

宋楚阳的行为已经吸引了很多人，每次他从一家官府里面出来，都会有很多人跟在他的身后。

大唐的人都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那就是喜欢看热闹，也喜欢参与热闹。

宋楚阳自然将他的事情告诉了这些人，当然也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支持，但这样对宋楚阳来说已经足够了。

人越来越多，等宋楚阳到了大理寺门口，他的身后已经沾满了人。

无论结果如何，起码看上去会给人一种很震撼的感觉。

宋楚阳走进大理寺，李陌早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宋楚阳的到来。

在宋楚阳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将这件事调查的很清楚，他知道宋楚阳这件事是神将府再搞鬼，也知道只要他不同意，这个案件就彻底结束。

结果都在他一个人的一念之间。

“你是宋楚阳？”里面看着宋楚阳问道。

“是的。”宋楚阳回答道。

“你怎么看这件事？”

“在你的一念之间。”宋楚阳很诚实的回答道，“你要是否决，我所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陌问道。

宋楚阳看了看周围，他没有说话。

李陌自然注意到宋楚阳的异样，他看着宋楚阳，“你确定你给我的答案值得我这样做？”

“值得。”宋楚阳说道，“我这只是一快石头，只要落下去，就会打破宁静。”

“你考虑过后果吗？”

“石子落下去后，虽然搅乱了湖水，但是没有人会去湖底找那块石头，因为湖底的石头太多了。”宋楚阳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李陌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诺。”侍卫朝着李陌行完礼后，退了下去。

“现在都走干净了，你可以说了。”李陌看着宋楚阳说道。

宋楚阳走到李陌身边，他说道：“东宫的那位一直想要往那些官府里塞人，但是那些官府我都去过，他们都不理会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

“在我们老家有句话。”宋楚阳说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既然他们这样做，外面的人群也够多了，里面也有很多对那些人恨之入骨的，只要合理的煽动他们的情绪，就可以将一些人拉下去，这样你们可以将你们的人放进去。”

“这件事不是很快就会结束的。”李陌看着宋楚阳说道，“你要知道你的身份。”

“我很清楚我的身份，所以我只当那块石头，至于要不要搅乱这湖水，还是看殿下的意思。”宋楚阳看着李陌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跟神将府永远不能和解。”宋楚阳看着李陌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