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东市刑场。
重刑犯一字排开。
李斯抬头望了望天。
天阴暗得很,就像这无序的世界。
黑云压城城欲摧,大风起兮,乌云更是一涌而来。
狂风扬起灰尘,让人睁不开眼,正像这污浊的人间。
李斯侧过头,看着他的儿子。
儿子低着头,显得很沮丧。
李斯心下悲痛,这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没想到也要和他一起死掉。
自己官至丞相,想不到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李斯想笑,但他忍住了。
自己在韩国郁郁不得志,到了秦国才一步步的上来。
他想起前国相吕不韦,想到吕不韦对自己的器重。
他叹了口气,吕不韦身兼相爷及仲父,最后也饮鸩自杀,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他又想起韩非子,那个说话结结巴巴,却满腹学识,待人真挚的同窗。他想,虽然我害了你,但我的内心一刻也没有安宁过。今天,这就是我对待你的报应。
李斯对儿子说:“孩子,打起精神来,人固有一死,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儿子看了他一眼,道:“爹!……”,欲语泪先流。
李斯道:“孩子,还记得我们一起到咸阳城郊猎鹿吗?”
儿子道:“嗯!记得!”
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道:“爹!那时候我很快活!”
李斯道:“我也很快乐!但我陪你太少了。”
监斩官大声道:“时辰已到,行刑!”
“轰”的一声雷响,四周围观的老百姓震耳欲聋。
大家说:“要下雨了,快跑哇!”
“哗!”的一声,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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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哗哗”的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
“唉!”,陈胜看着窗外的大雨,叹了口气。
大雨已经整整下了三个月,三个月不能动。
到现在已经误了去鱼阳的期限,按秦律,维期当斩。
眼看这九百多人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全部要被斩首。
怎么办?
怎么办?
陈胜想起自己在会嵇门失败了以后,拒绝了项梁的邀请。
回到家乡种地,可是今天却被官府征去修长城。
自己本待不去。
那种修长城的事,都是有去无回。
自己为什么白白去送死呢?
但是心狠手辣的官府却抓住自己的亲人作要挟。
无奈之下,也只得随着九百多人一同前往。
可是屋漏偏逢梅雨期,在半路上却为大雨所阻,已经误了行程。
自己和吴广有幸得到大家爱戴,作了屯长。
现在人人惶恐,该怎么办?
吴广道:“陈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陈胜沉默半响,道:“去是死,不去是死。我们能怎么办?”
吴广道:“难道我们只有等死?”
陈胜长叹一声。
吴广抽出佩剑,一剑将桌子劈为两半。
陈胜看着他,没有说话。
吴广双腿跪下,道:“大哥!我吴广誓死跟着您,如违背此言,犹如此桌。”
陈胜连忙将他扶住,道:“兄弟,这是为何,难道我还信不过你吗?”
吴广道:“大哥!我知道你曾经闯荡过江湖,熟悉江湖的规矩。大哥!你说一声,我们兄弟们都听你的。”
陈胜道:“兄弟,先起来!”
吴广泪流满面的道:“大哥!我们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只有反了,才可能有一条活路。大哥,你说一句话呀。你不说话,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陈胜道:“兄弟,你说的对!你先起来。”
吴广起来。
陈胜道:“兄弟,此事重大,千万不可泄露出去。”
吴广道:“我们该怎么办?”
陈胜道:“肯定是要有行动的,但我们要从长计议。”
都尉在屋子里敲起了桌子,大声叫道:“田小四,田小四!”
田小四跑步进来,道:“官爷,有什么事?”
都尉叫道:“瞎眼了,没看见大爷们吃酒没菜,快去给大爷们打一条大鱼回来下酒。”
田小四道:“官爷,这回雨太大了,等小点再去好吗?”
都尉眼睛一瞪,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欠揍啊你!”
田小四气道:“你……”
都尉拿出长鞭,道:“你还不去?”
田小四道:“你……”
“啪”的一声,田小四脸上已经挨了一鞭。
田小四气道:“你……”,双手一撸,就要上来。
陈胜跑了过来,抱住田小四,道:“小四,算了,咱们去打鱼!”
田小四道:“陈大哥!”
陈胜拉着他就走,道:“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胜领着众人冒着雨来到河边,开始撒网打鱼。
不一会,田小四叫道:“哎哟!我打到一条,好大呀!”
马上又有人叫道:“我也打到一条!”
陈胜一看,都有了好几条,他们自己吃的也有了,就说,“好了,够了,我们回去吧!”
走在半路,田小四又叫了起来,道:“哎哟!这鱼肚子怎么这么鼓呀?”
大家一看,不错!是鼓鼓的。
于是有人道,“破开看看!”
众人三下两下,将鱼肚破开。
大家都大吃一惊,只见里面有一块锦帛,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六个大字:
“大楚兴,陈胜王!”
大家都拿眼光看着陈胜。
陈胜尴尬一笑,道:“这是偶然,当不当真的。”
吴广道:“我不信邪,看看其他几条!”
于是大家又把其他几条破开。
竟然里面都有一个锦帛,上面都写着六个大字:
“大楚兴,陈胜王!”
田小四一把跪在地上,可投入捣蒜,道:“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众人“哗”的一下,全跪在地上。
“上天保佑我们!上天保佑我们!”
鲁大山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大声道:“大哥!两个狗都尉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杀了他们吧?”
田小四抚摸着脸上的伤疤,恨恨的道:“杀了两个狗都尉,我都受够了。”
陈胜道:“不行!杀了他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鲁大山道:“杀也是死,不杀也是死。为什么不杀他们陪葬?”
吴广道:“杀了他们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得死。”
田小四拍起了桌子,道:“至少可以解一口气。”
吴广看了他一眼,道:“真是没用!”
田小四拍着桌子,道:“你说什么?”
吴广站了起来,大声道:“说你没用。”
又指着众人道:“你们一个个都没有,都以为你们必死,难道真的没有活路吗?”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吴广道:“我们为什么不反了,反了不就有一条活路吗?”
田小四摸着脸上的伤疤,一股怒火从心底而起,大声道:“我们反了,我们反了!”
大家都道:“我们反了,我们反了!”
鲁大山又喝了一口酒,道:“可是谁领导我们呀?”
大家都看着吴广。
吴广道:“你们难道忘了鱼腹里的锦帛?”
大家都看着陈胜。
陈胜干咳两声,道:“吴兄弟喝多了!”
鲁大山道:“陈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都道:“对!陈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陈胜摆摆手,道:“我不行,我不行!”
田小四道:“陈大哥不行谁行?”
众人道:“是呀是呀!”
陈胜道:“秦国军队横扫六国呀,我们斗得过他们吗?”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泄了气。
吴广道:“斗不过又怎么样?不斗也是死,我们为什么不斗一下呢?至少能找到陪葬的。”
大家都道:“对呀!”
“陈大哥!你就领导我们反了吧?”
陈胜道:“不行!此事不要再提了!”
大家都泄了气,闷闷的喝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经夜了。
鲁大山出去小解。
他迷着醉眼向外面看了看。
突然他大吃一惊,“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大声叫道:“大家快来看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家纷纷出来看。
大家都吃了一惊,惊叫起来。
“哎哟!那个庙里怎么有火光呀?”
“怎么回事,闹鬼了?”
原来那座庙失一座荒庙,从来没有人烟。
吴广道:“我们这么多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家都道:“好!过去看看!”
大家走道庙门前,透过没有大门的庙门,看到一个灯笼。
这个灯笼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
一会在庙门口,一会在庙堂后,一会在屋顶上。
大家看的毛骨悚然。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
像从地底下传来了狐狸的叫声,夹杂着一句话:“大楚兴,陈胜王!”
大家都看着陈胜。
“呼”的一下全跪在了陈胜面前,跟着和道:
“大楚兴,陈胜王!”
灯笼转来转去,狐声越来越清晰,道:“大楚兴,陈胜王!”
陈胜一把跪在地上,道:“狐仙显灵,狐仙显灵!”
众人更是磕头如捣蒜,道:“狐仙显灵了!”
都尉又在屋里敲桌子,大声道:“田小四,田小四!”
两个都尉都喝的差不多,都醉眼朦胧,说话都结结巴巴。
这两三个月来,由于大雨的阻拦,他们不用赶路。
心下十分高兴,就成天喝酒取乐。
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对手下的人也是吆来喝去,十分痛快。
都尉又叫道:“田小四,田小四!你不想活了?”
田小四磨磨蹭蹭的进来,看着他们。
冷冰冰的道:“什么事?”
都尉甲一听大怒,拍了拍桌子,道:“你小子反了,官爷的话干不听!”
田小四冷冰冰的道:“有什么事,我不是来了吗?”
都尉甲道:“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田小四怒道:“就是不想替你们干活,你们两个混蛋!”
都尉乙大怒,一脚踢向田小四。
陈胜进来挡住,道:“都尉大人,不能随便打人!”
都尉甲怒道:“大胆!我不但要打,还要军法处置。”
一脚踢向陈胜,陈胜手轻轻一挡。
都尉甲“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
大声叫道:“反了你,给我绑起来!”
都尉乙上前一把绑住了陈胜。
道:“集合!我们要对这犯上的小子军法处置。”
九百多人一下子全集合到了一块空地。
两个都尉押着陈胜,田小四,站在大家面前。
大家都满腔怒火,在拼命克制,愤怒的看着他们。
两个都尉都得意洋洋,举着鞭子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家伙以下犯上,这是要造反。”
陈胜道:“我没有,你们不能随便打人。”
田小四大声道:“他们今天又要打我!”
都尉甲“唰”的一鞭子抽在陈胜身上,道:“我打人又怎么样?你们都是我的奴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胜“哎哟”一声惨叫,道:“我们不是奴隶!”
大家的愤怒到了极点。
吴广道:“杀了这两个狗都尉!”
大家都大叫起来:“杀了他!”
都尉抽出佩剑,道:“谁敢动?”
都尉甲用剑指着陈胜,道:“我今天要将他军法处置,斩首示众。”
陈胜“哈哈”大笑,身上的绳索寸寸而断。
都尉甲大吃一惊,一剑直冲陈胜而来。
陈胜看都不看,一脚将他踢在了人群中间。
大家一拥而上,道:“打死他!”。
吴广拔出佩剑,一剑砍在都尉乙身上,都尉乙来不及反应,“哎哟”一声,绝气身亡。
都尉甲“哎哟,哎哟!”惨叫了几声,也没了声气。
陈胜站在一个土台上。
望着下面的人们。
道:“我们已经误了期限,按秦律当斩。”
“即使我们按期到了,死在那里的人也是十有八九。”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我们拼了,反正就是一条命。”
“我们都是楚国人,可恨的大秦灭了我们的国家。”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我们要跟秦军拼,恢复我们大楚!”
大家听的热泪盈眶,激情万丈。
吴广大声道:“大楚兴,陈胜王!”
大家都跟着喊:“大楚兴,陈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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