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沐渊送的生辰礼放好后,两人便一同前往前厅。
按照规矩,主人上座,各家家主同座一张圆桌,弟子们分世家落座。
沐灵虽是家主,但沐若海以长辈的身份,也与他们坐在一块。
沐灵成了这张桌上年纪最小的人。
坐在她斜对面的初炀对她眨眨眼,沐灵点点头以做回应。
接下来是用餐时辰,新郎官朔宸着一身大红喜袍,脸上尽是愉悦之情。
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沐灵心里却愈发不快起来。
若是苏然还在世,看到这样的场景该有多难过。
沐灵的视线随着朔宸的身影游走,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苏勉并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他应当与出席喜宴的苏家亲眷坐在一起啊,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而且不仅如此,她已经有一天没有看见他了。
这时,她感觉到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沐灵转身一看,便看见了初炀笑眯眯的脸。
“你干嘛?”沐灵压低声音道,“你干嘛坐过来?”
“有话跟你说啊。”初炀道。
“什么?”
初炀凑近她耳畔道:“苏勉那小子跟你挺熟的吧?”
“也不算很熟吧?只不过是打过几次交道而已,他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看见他了。”
“看见他有什么奇怪吗?”
“这样,看来我得先跟你说说我看到的其他东西,我知道苏然剩下的魂魄在哪儿。”初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沐灵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与他人保持距离,“她的魂魄在哪儿?”
“就在苏然那儿。”
“此话当真?”
初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而且不仅仅是我,我进去之前,还看到了苏勉的身影。我躲在树上,刚好可以看见他,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感觉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那个假苏然会这么不小心吗?她昨晚上不在房里?”
初炀点点头:“看样子是不在,因为我昨天晚上潜进她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我想,她应该是去苏尚院子了,毕竟今日就要出嫁了,肯定要去和原主的父亲话别。”
“你看到了什么?”
“在假苏然的房间里,有一间密室,里面很脏,但是却囚禁了一只鬼。”
“是真正的苏然?”
初炀还想再说时,沐灵却示意他先噤声,因为到了用饭的时辰了,用过饭后,沐灵再和初炀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继续说。
“应该就是苏然的魂魄没错,但是她的魂魄并不完整,也是有时候能说话,有时候却痴痴傻傻的模样,她的周围有灵力很强的禁制,我尝试着破开,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听到有人回来了,于是我便只好作罢。”
“那想必苏勉也发现了?”
“嗯,因为那间密室的门没有关上,幸好我在之后进去,不然昨晚肯定打草惊蛇。”
“可之前苏勉曾经跟我说过,朔宸也在寻找苏然的魂魄,所以可以确定魂魄不是他抓的。”
初炀想了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假苏然也就是宁萝,暗中留下了苏然的魂魄。”
沐灵也瞬间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她在给自己留后招?万一东窗事发,事情败露被朔宸发现自己是假冒的,还能用苏然的魂魄保自己不死。”
“不死只是暂时的,虽然我不知道宁萝是怎么夺取苏然肉身的,但她既然已经死了,魂魄就不可能寄居在另一副身体上重生,除非有外物协助。”
沐灵想到了那一夜苏勉看见的从朔宸家后门出去的走尸,那个箱子里一定有些什么,说不定就是让她重生的媒介物。
可是,现在更糟糕的一件事,是如何找到苏勉,如果他真的看到了自己的亲姐姐被人以那样的方式囚禁起来,肯定已经快疯了。
希望他能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关于朔宸,苏然和宁萝三人的过去,我知道一些。”沐灵道。
……
夜冥阑看着终于暂时平息下去的恶鬼们,心里终于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歪头吐出一口血来。
“夜冥阑!”离寞赶紧扶住他,“你到底怎么了?”
这是,一股黑气从夜冥阑的胸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他闭上双眼,试图用灵力将这股黑气驱赶,但这种疼痛感却丝毫没有减弱,脑中那阵声音又响了起来。
离寞将夜冥阑带回幽冥殿,开始查看他身上的情况,一个血红色的诡异标记出现在他胸口处的皮肤上。
离寞吼道:“这到底是谁干的?”
夜冥阑喘着粗气道:“君祁。”
不错,除了他,不可能有人能将灵力融进他的体内。
“君祁?可是这是什么情况?你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除了胸口疼以外?不行,我得让忘忧过来看看。”
说着,离寞便立刻派了一个小阴兵去忘忧阁找人。
夜冥阑继续说道:“我不能运用灵力,一动用灵力脑子里就感觉有好多人在说话,吵的我头都快炸开一样。”
离寞道:“他们说什么?”
“说一些与灵儿相关的。”
离寞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对了,你现在是自己都无法驱逐这股灵力对吗?”
夜冥阑点点头:“嗯。”
“我想,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君祁主动将灵力收回。”
“但他肯定会让我付出什么作为代价。”
离寞点头表示同意:“嗯,所以咱们不能与他为伍。”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我来了,让我来看看。”忘忧的声音从室外的大殿上传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赤裸着上身的夜冥阑,以及他胸口处的诡异符号。
“这是怎么回事?是被人下蛊了吗?”
“蛊?”离寞惊讶道,“还能给夜冥阑这种鬼下蛊?”
忘忧白他一眼:“平时让你好好读书你又不听,凡人有凡人的蛊,那肯定也有给鬼下的蛊了。”
她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印记道:“而且这个蛊,是专门冲着冥祖大人来的。”
夜冥阑开口道:“怎么说?”
“我只在很古老的典籍里看过一次,因为实在很稀奇我记忆很深刻,这种蛊叫做长相思,是用众多爱而不得冤死的鬼魂执念制成的,这种蛊不能种在凡人身上,因为执念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不能在人的身上长久地待着,但是却可以在鬼魂的体内寄居。”
离寞道:“那也可以种在你我身上了?”
“或许可以,但这种蛊在冥祖大人的身上似乎并不只有坏处,也有好处。”
夜冥阑皱眉道:“什么好处?”
“大人体内现在有两股灵力,如果大人能够将蛊魂引出,那么余下的一股灵力可以和大人自身的灵力融合在一起,那么大人的力量会变得更强。”
“可是我现在一用自己的灵力,哪怕不是与它抗衡,似乎也会遭到反噬。”
“所以,这就是蛊魂的威力了。只要一天不与大人的灵力相融,那么大人也无法完全使用自己的灵力。”
“解决办法。”夜冥阑道。
忘忧想了一会儿:“既然此物名为长相思,那肯定与大人心中所念之人有关。”
离寞突然叫起来:“对!怪不得大人说只要一动用自己的灵力,就会有人在他脑中说起沐灵的事……”
忘忧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沐灵姑娘应该就是这蛊的源头。”
夜冥阑的眸色暗了暗:“那本座该如何?杀了沐灵?”
“这……”忘忧舔了舔嘴唇道,“倒也不必如此……决绝……若是让大人忘记沐灵姑娘……”
离寞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瞟了一眼夜冥阑的脸。
这下他俩可能马上就要被扇出去了。
可是没想到夜冥阑却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将两人掀飞,而是垂眸沉默着,过了半晌,他道:“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座知道该怎么做。”
忘忧急忙对离寞使了使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两人一同对夜冥阑拱手道:“是,大人。”
快到门口时,夜冥阑唤住了离寞。
“帮我查一查苏然的前世。”
离寞一愣,旋即道:“是,大人。”
夜冥阑低头看着他的胸口,竟然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
原来,他一直与天道命运斗争了数百年,最终却还是斗不过。
难道要就此放弃了吗?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