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叔，我们回来了。”有鱼看着厨房里有光亮便知朱一顺已经回家了。偏头扫了眼昏睡在自己肩头的朱年年，有鱼心下暗笑：傻妞，看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起来有鱼这一路回来也是颇为不易的，毕竟他年纪还小，而他又几乎是半扛着朱年年回来的，这会儿到了家，他背后也隐隐有些汗湿了。

“正好，我刚做了宵夜，你们也玩累了吧……”朱一顺一出厨房便看到了朱年年歪歪斜斜无意识地靠在有鱼身上的模样，顿时心下一惊，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鱼知道这事瞒不过朱一顺，便如实道：“阿年她喝了点酒。”

朱年年听到动静此刻也有些清醒过来了，下意识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蹙着眉头费力地睁开双眸，看着视野里模糊的朱一顺的身影，傻笑着撒娇道：“爹，我没醉……你……你今天可不能骂我。”

“这小酒鬼，算准了我不能骂你是吧，竟敢偷酒喝！”朱一顺没好气地瞪了眼朱年年，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我才不是酒鬼！”朱年年不满地噘着嘴嘟囔，“我就偷偷倒了一小瓶，就一点而已……而且我都没喝完呢，就被小鱼儿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还嫌没喝够呢！”朱一顺敲了敲朱年年的脑门，冷哼道，“你这些‘账’我一笔一笔记着，过完年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年年潜意识里知道朱一顺这话不过是吓唬她的，但身子还是不自觉瑟缩了下。有鱼自然感觉到了，横在她身后的手轻拍了拍试图安抚。

“有鱼你先扶她进屋躺会儿，我去给她煮点醒酒汤。”到底是担心大过于生气，看着朱年年难受的样子，朱一顺这当爹的也心疼。

有鱼扶着朱年年到床边坐下，随后又帮她脱了鞋子和穿在最外边的袄子，这下让她躺下。

朱年年脑袋一沾到枕头，眼睛便再次微微睁开了。迷迷糊糊地盯着有鱼看了半晌，然后才傻气地问道：“小鱼儿，我真的醉了吗？”

“嗯。”有鱼这回也不调侃她了，免得她又没完没了强调自己没醉，是以直接给了她个肯定的答案。

“可为什么我觉得我脑子是清醒的？”

“那也醉了。”有鱼好笑地瞥了眼朱年年，细心帮她掖好被子。

“哦……”

有鱼守在朱年年床边只坐了一会儿，朱一顺便捧着碗醒酒汤进来了。

“来，先让她把这汤喝了。”朱一顺示意有鱼把朱年年重新扶起来。

朱年年本也还没睡熟，是以很快便恢复了些意识。看着送到眼前的黑乎乎的汤水，朱年年嘟起嘴嫌弃道：“难闻。”

“难闻也得喝！”朱一顺冷眼瞪着朱年年，见她委屈巴巴的的小模样，无奈地又软了口气，“喝了你一会儿也好睡些。”

有鱼在旁也温声哄道：“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喂了朱年年好一会儿才把那醒酒汤喂完，朱一顺看着重新躺下的朱年年，没好气道：“好在没醉得太难看，要不吐下泻的看谁愿意伺候你。”

“我不难看……爹和小鱼儿会照顾我的……”朱年年眼睛阖着，嘴上却还在嘀咕。

“哼。”朱一顺无奈摇了摇头，“看你这样也守不了岁了，今晚就早点睡吧，明天一觉醒来就好了。”

“不行，我不睡，我要和你们一起守岁……我还要吃宵夜呢，爹，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都做好了……”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吃呢！”朱一顺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小馋猫！

“要吃的要吃……”朱年年嘟囔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清了。

“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把东西放锅里给你温着，等一会儿你醒了再吃。”朱一顺看朱年年这样也不和她杠了，选择先让她安心睡了再说。至于这话自然也只是哄朱年年的，她这一睡，一时半会儿哪里还能醒得来，明天能按时醒就不错了。

“好，那你们一会儿记得叫醒我，一定要叫醒我……”朱年年最后含糊地说完这话，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朱一顺和有鱼一前一后出了朱年年的屋。

“朱叔，这事怪我，没看好阿年叫她喝多了。”

“哪能怪你，那丫头什么酒量我还能不知道吗，随了她娘，喝不了几口就不行了。”朱一顺拍了拍有鱼的肩膀无奈轻笑，“丫头平时还总埋怨我不让她喝酒，你看她这样，我敢让她多喝吗，呵呵……”

有鱼想着也不由默默点了点头，看来以后真有必要再看紧些她了，不能叫她轻易喝了酒，除非他在，那就允许她稍喝一点。

“好了，吃宵夜吧，我做了许多，那丫头没口福，咱们自己吃去。”

有鱼笑笑，自然不能叫朱一顺用心准备的宵夜浪费了。

“来，有鱼，陪朱叔喝点。”两人才吃了一会儿，朱一顺便又毫无预警地搬出了先前那坛子酒。

有鱼有些惊讶地看向朱一顺。

朱一顺却只是笑，一脸了然道：“朱叔看得出你酒量不错，不像阿年那丫头。来，陪朱叔喝点，没事。”

“好。”有鱼没再拒绝，这回欣然应下了。难得朱叔这般有兴致，陪他喝喝酒又何妨，况且有鱼也想测测自己的酒量，这样日后遇着什么事心里多少也有个底。

然而事实证明有鱼确是想多了，你一杯我一杯没过几个来回，朱一顺已然显露出了些醉意。

有鱼这才知道，朱年年的酒量哪里只是随了她娘啊，这爹酒量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有鱼轻笑了笑，见朱一顺还没尽兴，也没说扫兴的话，只不过他也不再主动给朱一顺倒酒了，而是暂且自斟自饮起来。

“有鱼，你和阿年要互相照顾，你们是最好的姐弟，最亲近的人。”朱一顺说话渐渐开始有些大舌头了。

“好，我们会的。”这不是哄着醉酒的朱一顺，是有鱼再真心不过的话。

“朱叔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陪你们多久。”朱一顺长长叹了口气，“等过几年把阿年许个好人家，再给你娶个好媳妇，朱叔也就没有遗憾了……”

有鱼听着朱一顺这话却是不由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这是朱叔的愿望，可阿年和他偏偏对此都没甚想法……为什么一家人不能只有他们三个呢？为什么长大了就一定要婚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