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处在诧异中的年轻男女们有所回应,波托夫便侧身猛力拍了两下引擎盖,用俄语大叫道:
“郝托夫!郝托夫下车。”
他话音刚落,商务车便是一阵剧烈摇晃,中间车门打开,一个光头壮汉慢腾腾下了车,随着壮汉站到地上,商务车停止晃动而且底盘也升高不少。
壮汉身高足有两米开外,体重估计要四五百斤往上,波托夫站到壮汉身前就像门板前立了个扫把。
壮汉穿着短袖海魂衫和背带裤,臃肿肥硕的身体将衣服撑得紧紧绷绷,肥嘟嘟的胖脸上戴着个大号的古铜色护目镜。
由于壮汉两腿短粗与上身不成比例,两条壮实异常的手臂直接垂到了膝盖上。
“郝托夫,你等我一下。”白西服波托夫边说边掏出电话。
“哦,知道了。”壮汉郝托夫好似想起什么,又闷声闷气嘟囔道,“我想吃棒棒糖。”
波托夫不耐烦摆了下手:“一会给你,等我打完电话的。”
壮汉郝托夫抬手蹭了两下鼻头,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发起呆。
波托夫面向黑漆漆的“狍子山”,把电话举到耳边,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道:
“泽田老朋友,我看到了,你最好能点堆火,这样我更容易找到你。”
像是回应波托夫的话语,“狍子山”山腰里一个亮白光点停止了摇晃。
“这鬼地方让我转了半天……我们‘乔塔娜兄弟会’最讲信誉……嗯嗯……两个月前的枪和子弹钱要一并付清哦……嗯这最好……我马上过去。”
结束通话,波托夫把电话揣进怀里,提了提松垮的裤子,向壮汉郝托夫一招手,用俄语说道:
“走了郝托夫,让我们快点去结束这单狗屎生意。”
“我想吃棒棒糖。”壮汉郝托夫挪动两条短粗象腿跟在波托夫身后。
“刚才不是给你了吗,都吃过了怎么还要?”
“哦,吃过了啊。”郝托夫挠了两下屁股憨声道。
一众年轻男女愣愣注视着体型差距到滑稽可笑的两人步入花海,好一会儿,才有人轻声嘀咕:
“这太没素质了,花海是看的,怎么可以这么走进去。”
“他们好像是俄国人,怎么大晚上跑这里来了?”
……
泽田站在一处山崖边上,遥望山下几点车灯光亮,面无表情扭动两下脖子,收起卫星电话,把手电调回到弱光转态,绕过几颗大树,返回到树林里的一小块空地。
泽田抱着胳膊靠在一棵树上,扫视一圈空地里的五个人,随后向坐在地上的李博瑞厉声吩咐道:
“去找些木材,点堆篝火。”
“嗯嗯,知道了,我马上去。”李博瑞连忙点头应声。
李博瑞将搭在肩上的尼龙绳卸下扔到地上,他早恨透了这根绳子,这绳子将他这个海龟彻底变成拉车老牛,拖着块帐篷布和五个死沉的登山包在山里走了两天。
老牛李博瑞虽然白天累得半死,眼下手脚却极为麻利,在井上持枪监视下很快点起了篝火。
红黄火焰越烧越旺,摇曳的火光,不久便映红了这处于树林中的小空地。
徐佳丽背着登山包靠坐在树下,歪头漠然瞧着李博瑞在那忙活,她原本白皙美艳的脸蛋,现下却满是灰尘和汗渍,几缕头发散乱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废憔悴。
徐佳丽抬起被捆住手腕的双手擦了擦额头,随后将脸部埋在曲起的双膝里,除了后背略有起伏,不再有任何动静。
老海山和山田紧挨着坐在一块大石上。
山田一脸茫然,看着篝火不知想些什么,老海山则低头往烟袋锅里塞着烟丝,一丝不苟剔除烟梗,碾碎烟叶,动作缓慢细致。
两天来,泽田不断用徐佳丽威胁老海山,如果两天内走不到百合花海,便要让徐佳丽生不如死。
老海山迫于无奈,唯有妥协,凭借几十年跑山经验,按时到达这“狍子山”花海附近。
泽田借着火光,冷眼打量场内四人,片刻之后,面无表情看向井上:
“まず,問題を解決し,波托夫が到着した。”(开始,解决掉麻烦,波托夫到了。)
井上听到命令,局促地向泽田行了个日式点头礼,随后缓步走到篝火跟前,拨开保险,举枪瞄准了正精心照看火堆的李博瑞。
李博瑞立时被吓傻,正要往篝火里添加的树枝也脱手掉落在地。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个,他深信只要尽心竭力去合作,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毕竟女警和老人怎么都算是最大的麻烦与累赘,肯定会排到自己前面去死,但眼前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李博瑞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浑身发抖,勉力露出谄笑:
“井上,井上兄,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我啊,我是博瑞。”
井上依旧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不过在火光的映衬下,李博瑞却感觉那张笑脸是那么阴森可怖,宛若厉鬼的狞笑,充满嘲弄与残忍。
井上没有回应李博瑞,嘴角略微上扬的同时拨动了手枪击锤,发出一声机械的轻响:
咔哒
听到要命的轻响,李博瑞那挂着迷人微笑的脸立时出现扭曲,涕泪横流哀求: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合作,我可是要和你们去rb的,我们是一起的,你一定搞错了,我还有用啊,我有价值,你看,我能拉东西,我能点火,点火。”
说着,李博瑞捡起地上树枝神经质般扔进火里,扔完手里的,又抓起一截断木捧在怀里,好似那断木是张保命的护身符。
李博瑞捧着断木,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圆睁双眼看着井上,满面畏惧,嘴里不断重复哀求:
“你一定搞错了,我有价值啊,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用我有价值。”
井上眯着笑眼,淡淡道:“你的确有价值,但做为畜生的价值已经没用了,而做为人,你早已失去价值。”
呯——!
清脆的枪声在树林里回荡,李博瑞痉挛般抽搐几下便即不动,唯有脑门上的血洞不停冒出红白两色粘稠液体。
李博瑞大睁双眼死去,也许临死前他还在思考井上说的那句话,价值,自己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失去价值,死在毫无价值的人前面?
当然,李博瑞永远没机会想明白了,他放弃的太多,放弃别人,放弃自己,将自己交给恶魔任凭摆布,结局早已注定,无非早些晚些罢了。
井上持枪走到老海山和山田近前,他向老人躬身行礼:
“对不住了老人家,我非常尊敬您,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哪他娘那么多废话。”老海山把烟袋锅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烟雾,伸手拍了拍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山田,“我说山田小子,男子汉不能怂啊,眼一黑就过去了,多大点事儿,你海山爷爷先走一步了。”
老海山又吸了口烟袋锅,昂头望向星空,吐出烟雾轻声呢喃:
“战友们,我海山儿来找你们了。”说完,老人阖上了双眼
徐佳丽泪眼朦胧,看着井上缓缓举起了手枪,她想大叫,但喉头哽咽使她发不出声音,她心里明白,所有人都将死去,喊叫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只会让魔鬼看到无能与软弱。
她深信,黑暗与邪恶的肆虐不会长久,光明和正义终将到来,摧枯拉朽般扫尽世间罪恶,但,这一切自己看不到了。
忽然,她想起在宾馆大堂挠头憨笑的高山,要是自己能再多加劝阻,也许会改变这个身世凄苦的“弟弟”惨死厄运,完成他姐姐的遗愿,想到此处,徐佳丽内心一阵刺痛。
“老人家,原谅我。”井上瞄准老海山的心窝淡淡道。
正当井上要扣动板机时,树林里骤然传来男人的大喝:
“井上!你特么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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