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本不曾拥有面具，但虚伪的笑容多了，自然就脱不下来了。

——阿修斯

“你这家伙，还真行啊！”柯托克在一阵粗壮的深呼吸后，疲惫的眼皮勉强撑起，对着一脸冷色的阿修斯说道。

在阿修斯的后方，三个倒地的人影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就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阿修斯沉着脸面，声音细弱地应道：“嗯，谢谢夸奖。”

一言过后，他又用轻蔑的目光地转向酒赐，哼道：“不是我强，只是他太弱了。”

柯托克闻言眉头一皱，他变相地察觉到一丝热辣辣的暗讽，不觉摩挲牙龈，指尖微微抽搐。

他忍了，不是因为同伴关系，而是自身的伤势过于严重，已经迫在眉睫。

打不过，只得忍气吞声！

谁知阿修斯反而蹬鼻子上脸了，他鄙夷不屑地摆弄酒赐流血不止的刀伤，脚尖抵着那阴森森的白骨，恶心地讥笑道：

“在这个世界上，强者并不少，但可以打败强者的弱者，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他的目光缥缈，直勾勾飘到柯托克的身上，笑意更加猖狂。

“是不是啊，柯托克六等?”

柯托克冷哼一声，默默点燃一根香烟。

“喂喂，你是在嘲讽前辈我吗？”柯托克嘴角挂着烟，踮起的单脚仿若绷紧的琴弦，一触即发！

他目光寒冷，喝道：

“杀掉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管打不得打过，气势不能输！老前辈的威严绝不容忍挑衅！”柯托克心中助威地呐喊过后，脚尖不禁像酌满的酒杯，摇摇晃晃起来。

阿修斯眉角轻挑，虚伪的笑容浮现，恭恭敬敬地埋头说道：

“后辈怎敢挑战老前辈的威严呢，况且。”埋下的头稍稍抬起，一抹凉意溅出，“我还是个报废的残疾人！”

柯托克自然是注意到那缺失的右臂和无力摇摆的骨髓，鄙视的神色仿若写在脸上，冷哼道：“你的意思是，工伤就可以报销咯，价值千万的纳米义肢，老鹰必须免费送你?”

阿修斯的脸依然垂下，但那得意忘形的神情，已然代表着点头肯定。

“那到时候，老前辈可以帮我给和老爷求个情，拿张报销票嘛?”阿修斯的笑容使他的双目眯起，活脱脱的一只老狐狸。

报销票……

柯托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唰地阴沉下脸，手臂额角的青筋紧紧地颤动。

“你想死……”柯托克暴躁如雷，竖起的毛发像只炸毛的猫咪，左脚猛蹬，下一瞬间，有脚掌就已经抵达阿修斯的鼻梁。

“就直说，不用绕着弯子提醒我。”嘴里的香烟被咬断，柯托克怒火中烧，“我又不是和尚，可以滥杀无辜！”

伤口在身上重见天日，褐色的旧西服又被染上鲜艳的红，但柯托克全然不顾后果，抬起的脚像杆枪一样笔直。

阿修斯的面色未变，他突然哼笑一声，道：“老前辈啊，老前辈，你忘记了，我可是有人质的嘛?”

“人质……”柯托克的怒色被疑惑褪去，他还在纳闷，就觉眼前被一张狰狞的笑脸遮住，寒冷犹如成千上万的冰刺，渗入脑门。

“对啊，身后必须带回的人质！”阿修斯提起大刀，咂嘴笑道。

“情报……”柯托克托腮又是一会儿的琢磨，可当答案应在脑海时，他的怒火顿时重燃，眉目园瞪，凶恶的像只被打扰睡觉的老虎。

趁着阿修斯不备，他抽身射出一脚，速度迅猛如枪口喷射的子弹，但不料却被闪现的大刀给强行停滞。

刀固然没有斩下，却紧贴着草蛇白嫩的脖子，点点血丝流下。

“你要背叛老鹰吗?”柯托克的脚还停留半空，语气严肃的犹似战场磨刀的士兵。

阿修斯的头微撇，不以为意地答道：

“背叛，我和老鹰只不过是利益关系，现在甲方我的利益受到损失，自然要找合作乙方，也就是你们算账咯！”

阿修斯蔑视一眼，继续说道：

“背叛一词，只是利益的一方杀害另一方的借口而已。”

“我们，只是自私自利的人类，所以并不存在背叛一说。”

柯托克确实急了，草蛇这一重要的情报，就是家里蹲着的老大爷，不但不能动了心色，还要好吃好喝，保证她的生命！

这次的任务，说白了就是带回活着的草蛇，剩下的套情报，交给执法队，准没问题。

但一旦带回的是血淋淋的人头，最后命中上头怒火的，只能是自己了！

柯托克眯起眼，说道：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空有一个情报，对于现在孤魂野鬼的你，并没有什么卵用吧！”

阿修斯一笑，刀面反射着寒光，道：“就喜欢和你这样的明白人谈条件。”

他的食指竖起，一字一顿道：

“首先，够我下半辈子生活的美元，是少不了的，然后呢，就是一张崭新的美国公民证，最后啊。”他偏头看着空荡荡的右臂，“纳米义肢，我可想当个正常人。”

“就这些?”柯托克困惑地泛着眼皮。

阿修斯点点头，“我的要求只有这么多，毕竟我自私自利，只想下辈子幸福一下罢了。”

柯托克狐疑地挑起眉，但还是无奈地离开此地。

见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阿修斯热情洋溢地挥舞手臂，大吼道：

“西方药品公司的天台，我在那里等你哟！”

“嗯。”柯托克回头一顾，“希望你老实点。”

“彼此彼此。”阿修斯又露出那虚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