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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难负》第七十章 大殿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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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琮正无所事事地等着王爷们下朝,却见薛公公一路小跑着飞奔而来。

“云慕姑娘,皇上请您去一趟紫金殿。”

“紫金殿,不是上朝的地方吗?”

“是的,因为大理寺众卿都在,畅妃娘娘的事情不是单纯后宫的事,所以皇上让大家集体商议,把您和皇后娘娘都要请去。”

玉琮赶到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坐在皇上旁边了。皇后娘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营养丰富,整个人好像被充了气。

再想想畅妃娘娘的惨状,和死去的碧儿,玉琮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定要赢。

“因为畅妃之事同时牵连刑事案件和后宫,所以今天上朝就谈论这一件事。云慕,听说你昨天一直调查此事,有什么新的发现?”皇上见到云慕,倒没有直接责问,看来他心中是有疑窦的。

“回皇上,我这两日分别前往地牢探望畅妃娘娘和李老三,向他们了解了案情,又前往大理寺翻阅了全部卷宗,随后还见到了碧儿和她的家人。发现卷宗中存矛盾之处,而碧儿也向我讲出了实情。”玉琮正准备滔滔不绝。

“启奏皇上,微臣有事需要打断一下。”大理少卿陈达上前一步,玉琮停下讲话。

“你说。”皇上准奏。

“昨天有人前来报案,称云慕姑娘杀了证人碧儿。”此言一出,大堂上议论纷纷。

“原来这还是个杀人犯!皇上,她不应该就这么站在大堂上了,应该带上手铐脚镣,才安全。这女子还会舞剑,皇上要注意安全。”一名臣子启奏,左丞相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在追杀云慕这件事情上,左丞相已经和皇后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启奏父皇,儿臣昨日是和云慕一起去找寻碧儿的,没有看到云慕杀人,儿臣可以作证。”君麟此时不得不站出来,虽然当时他和碧儿的母亲在聊天,并没有亲眼看到碧儿怎么死的,但是他根本不信云慕会杀人。

“你对这云慕的感情就不一般,你作证是不是应该避避嫌?”皇后说。

“皇上,请容我说一句。碧儿已经是证人了,所有的证词在大理寺都有记录。如果我再去杀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据说你和碧儿发生了争执,这个过程中你气不过,遂生杀心。”陈达说。

“说得好像你就是我一样,连我的心理描写都这么清晰。”玉琮讥讽道。

“我们大理寺审理的案子多去了,作案过程、作案心理都可以还原。皇上,这是凶手的作案工具。”陈达将飞镖呈了上来。在飞镖的顶端刻着一个“云”字。

“你们真是煞费苦心,连我个人专属的飞镖都能制造出来。皇上,我平时只会用剑,不会用飞镖。”

“云慕用飞镖杀人?他们发生争执,然后她又跑远了,用飞镖射了碧儿?”皇上被说得如坠云端,问陈达。

“证人称正是如此,他们吵得很厉害,好像是云慕要求碧儿改证词,碧儿不肯。”

“不管这云慕究竟有没有杀人,她既然是嫌疑人,那应该先收监,为什么还在宫内自在出入?”古丞相开口了。

“别费劲了!”风世瑜来到大殿,手里提着一个小个子黑衣人,“启奏皇上,飞镖是这个人射的,当时我看到他了。”

皇后脸色一变,心中埋怨这帮人做事情都一点不靠谱。射飞镖的人难道不应该立刻处死吗?留着活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飞镖是你射的?”皇上问。

此时,这名黑衣人别看贼眉鼠眼,却已经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启奏皇上,我抓住他时,他正在小酒馆吹牛呢,说自己一镖射死一个女的。我一看,这不就是当时射死碧儿的人,便被我拎出来了。”风世瑜说。

大殿内的威严,竟然让这个小个子黑衣人小便失禁了。

“你这胆量,当初是如何杀人的?没冤枉你吧?”皇上说。

黑衣人点头。

“拉出去斩了。”皇上下旨。

黑衣人被拖出去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已经吓晕过去。

玉琮心想,但愿他死之前都别醒过来,不然醒了还是要死,又要遭一遍罪。抬头一看,发现君麟正看着自己,不禁笑了笑。她知道君麟一定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提醒自己,这可是污蔑自己的人,别滥发同情心。

“好了,皇上,皇后,各位大人,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说说案情了。”玉琮向大家曲了曲膝行礼。

“我翻阅卷宗的时候,发现碧儿在最初的卷宗中,所说的证词并不是现在的样子。她说那一天,因为皇上没有来,她看到畅妃娘娘早休息了。而关于那只鹦鹉,她也说得是,我送养生粥的时候,第一次听到鹦鹉说出李老三三个字,当时还惊叹,这鸟真聪明。就听见娘娘和我说了一次,接着便学会了。”

玉琮顿了顿,四下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发现皇后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恨意,还有些许心怯。

“碧儿后来在证词中说,她送衣服发现畅妃亲笔信,又看到李老三入宫见畅妃。她后来为什么改了证词呢?陈大人,您可知道原因吗?”玉琮成心找出陈达来问,让他出丑。

“我怎么会知道原因。”

“那您可知道她证词前后不一致?”

“我当然知道。”

“您既然知道,作为此案的主审官,为什么不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呢?皇上为什么只知后面的证词?”玉琮问完,看到皇上盯着陈达正目光如炬。

“启奏皇上,微臣之前发现了此事,但是后来想找出卷宗对照的时候,却发现最初的卷宗不见了,所以一直没有向皇上禀告。”

“哼,你是早就发现不见了吗?难道不是昨天才发现不见的?皇上,昨天,我发现卷宗不一致以后,担心有人销毁,便将它保留下来。”

“卷宗在哪里?”皇上问。

玉琮又看向皇后那边,发现皇后和赵嬷嬷的脸色都变得铁青,赵嬷嬷的两只手抓在一起,一直在发抖。皇后朝她使了个眼色,赵嬷嬷才咳嗽一声,两只手垂在身侧。

“在儿臣这里。”君麟看了一眼皇后,微笑着从衣袖中拿出卷宗。

居然在君麟身上!皇后气得七窍生烟。

“今早晨,一个叫燕青的丫鬟突然进来给我更衣,一件一件帮我穿脱,然后又仔仔细细给我铺床。还准备了一套新衣服给我换。七王爷,您可曾吩咐丫鬟给我准备衣服?”玉琮说。

“没有。”君麟答道。

“这燕青老家是宁波一带的,大家都知道,她和赵嬷嬷是老乡。”

“放肆!”皇后一拍椅背站了起来,她沉不住气了,“此事与赵嬷嬷有何干系?你不要自己摘不清楚乱咬人。”

“坐下坐下,小心动了胎气。”皇上扶着皇后坐下。皇上不傻,他也想知道真相,担心皇后搅局。

“娘娘,我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其他用意。我早晨被这燕青莫名其妙的搜身,我想她想找的,也许就是这本卷宗。”玉琮说。

皇上此时已经看过卷宗,“啪”一声,扔到陈达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说?除非你故意隐瞒,不然怎么会注意不到她前后证词的巨大变化。”

陈达赶紧跪下,“皇上,微臣不是有意为之。”

“你等着,一会一并给你治罪。云慕,你接着说。”皇上不再理他。

“云慕你说说,碧儿为什么改这个证词?”皇上问。

“皇上,云慕想先跟您说说碧儿家中的情况。”

“好。”

“碧儿只有十五六岁,确实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不在了,母亲患有眼疾,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他们住在城郊的一处茅草房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按说碧儿做宫女补贴家用也是够的,但是他们却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因为母亲的眼病不是一出生就有的,是她父亲去世母亲伤心过度才患上的,所以她一直想将母亲的眼病治好,花了很多钱。”

“倒是个孝顺孩子。”皇上说。

“是的,孝顺的孩子,品性一向也坏不到那里去,她为什么要构陷自己的主子畅妃娘娘呢?畅妃娘娘待她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而且她一个人是如何制作出仿造书信的呢?这背后就有大老板在作怪了。”

“大老板?你说的谁?”

此时,皇后娘娘心虚地抓着椅子的把手,脸上还故作镇定。

“碧儿说,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手下的赵嬷嬷逼着她干的。如果她不这么做,赵嬷嬷就要将她的弟弟送进宫当太监。”玉琮厉声说,她又回忆起碧儿死时的惨状,已经说不出话来,却仍然不放心母亲和弟弟。

“她临死前都不忘母亲和弟弟,她修改证词都是迫不得已!”

“你胡说八道!”赵嬷嬷骂起来,顾不上皇上在场,从皇后身边跑下来,就要打玉琮。

君麟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到地上。

“你有什么证据,老奴是冤枉的啊,皇上!”赵嬷嬷爬起来,跪到皇上面前。

皇后也急忙走下台阶,跪在皇上面前求情。

“说,谁主使你的!”

“这是云慕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这是碧儿的原话?”皇后强词夺理,她想不到云慕办事如此利索,迅速找到了所有证据,并牢牢掌握在手中。

“碧儿已经死了,且死无对证,但是她之前的卷宗就是最好的证据。碧儿年龄不大,并无害人之心,突然算计自己的主子,并且准备好各种证据,显然是有幕后主使。碧儿的母亲可以证明,碧儿曾经告诉她,主子突然赏了一大笔钱,带她去宁波玩一玩。碧儿哪来的钱?畅妃如果没有奖励过她,那就是赵嬷嬷奖励了。”玉琮手指向赵嬷嬷。

“那封亲笔信怎么讲?”皇上问。

“畅妃娘娘自己也说,她的字迹随便什么人都能模仿,我这样一个书法不精的人,都可以模仿出来。瞧,这是我昨天抄的一份,请皇上过目。”玉琮又拿出一封书信。

皇上一看,果然看上去是畅妃的笔迹。

“把畅妃和李老三带上来!”皇上说。

畅妃娘娘上殿时,鸦雀无声,托着快生了肚子,披头散发,和当初那个风姿绰约的娘娘相去太远。

畅妃两眼无神,只是看到皇后和赵嬷嬷时,眼露寒光。

此时,皇上上前走了几步,想扶她,畅妃却跪下去,没有给他机会。

“皇上,我对天起誓,我腹中的胎儿是您的,我和李老三只是同乡,没有苟且之事。若有半句谎话,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裕儿,别说这样的话。”此时案情虽然还有很多证据不足的地方,但已经不似之前的扑朔迷离,皇上开始倾向于畅妃。

“我想问问皇后,你敢不敢像我一样发誓,说你没有害人之心?”畅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在皇后看来,就像是一个雷一个雷地炸开。

“你……”皇后眼神中的慌乱不可掩饰,不过很快淡定下来,“我后宫之主,一国之母,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有些事你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不怕鬼叫门。”

“大堂之上不要胡言乱语,你对哀家也应该尊重卑躬,不是这样一番咄咄逼人的态度。”皇后勉强维护着尊严。

“我都快被你逼得一尸两命了,还在意什么?从来,我对你都是尊重卑躬,无论是我做一个卑微的宫女,还是后来恩宠独占,我不曾对你有过坏心。入宫前,一位长者曾经提醒我,进宫后,记着这样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前半句做得很好,后半句却没有做到。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做到前半句,没想到并非如此。你作为后宫之主,应该教给嫔妃贤良淑德,而不是陷害姐妹,搞阴谋诡计。你也是要做妈妈的人,难道不怕受到报应吗?”

平时并不善于高谈阔论的畅妃娘娘,这次一口气说了很多,看来在地牢也想了很多。皇上并没有打断她,听着她说,皇上心里反倒生出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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