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宴离开孟园后,没有走官道,而是踏入了一条山中小径。
他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荆州刺史不会轻易放过他。
难不成这事跟赵锋有关?
苏宴摸了摸怀里的油纸包,觉得很有可能如此。
他江湖阅历极少,一时间哪知道如何躲避,只能转入小径,希望避开追兵。
好在这山中小径亦能通往聚城,而过了聚城,离洛京便不远了。到时,想必荆州刺史也不敢在京都胡乱行事。
苏宴如此一想,心里平静不少,他虽然已经步入武道,可并不想踏入江湖,扯进那些是是非非。
他最终的目的是进京,然后带走属于他的东西。
……
午后的南阳城有些天阴,位于城西的桐木巷中忽然闯进一个人,那人胸口血迹斑斑,步伐轻浮,像是喝多了酒一般。
“是任先生。”
忽然,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随即,两名青衣人从一户人家走出,快步走到那任先生跟前,将其扶住。
“任先生受了重伤,赶紧通知邱前辈。”一名青衣人看着任先生胸前的伤口,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位任先生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自从投靠过来后,还从未受过伤。显然,将其打伤的人绝对不简单。
……
青衣人口中的任先生自然是任海了。
他没死,要感谢苏宴江湖阅历太浅。
苏宴只是检查了任海的呼吸,却未想到任海那会闭住了呼吸。
要是苏宴查其脉搏,任海铁定露馅。
等到苏宴离开后,任海强撑着起了身,服下了一颗天王护心丹后,一步一步走回了南阳城。
宋扬一行就住在桐木巷中。
青衣人所说的邱前辈正是任海的师叔邱曲。
多年前,魔教被灭,但分支依旧不少,任海师门便是其中一支。十多年前,任海师父被仇敌所杀,师叔邱曲便带着任海跟左据隐去魔教身份投靠到了荆州刺史的门下。他三人武艺高强,荆州刺史宋威甚是喜欢,一直当做心腹门客供养。
……
邱曲正在房中打坐练功,忽然间听到护卫来报自己师侄身受重伤,立即赶了出去,然后便看到被人扶持着的满脸苍白的任海。
“怎么回事?”邱曲不曾收徒,也没有子嗣,一直当任海跟左据两人为自己的亲人,现在看到任海身受重伤,甚是心痛。
任海胸前几处大穴都被苏宴点透,若不是随身带着天王护心丹,此刻已经气绝。再就是,截脉封穴是佛门武功,讲究制敌而不杀敌,不然的话,凭着苏宴深厚的内功,任海也难逃一死。
面对师叔的询问,任海想开口说出真相,只是刚开口,体内的最后一口真气便散去了。接着,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是谁伤了任海?”
这时,宋扬也从房中走去,看到重伤倒地的任海,不由问道。
一旁的护卫当即说了下自己知道的情况,而邱曲则走到任海身后,将掌心按在对方的后心上,将自己的真气渡过去。不一会功夫,任海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邱曲,艰难的说道:“苏……”
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邱曲刚刚给任海传输真气,已经知道对方奇经八脉都受到了损伤,估计这辈子算是废了。这时见对方说了个‘苏’字,略一沉凝,然后撕开了任海胸前的衣服。
“啊……”
宋扬看着任海胸前的几个血洞,倒吸一口凉气。
邱曲则满脸沉重的道:“是苏州谢家的大天罗指。”他说着仔细观察了一下任海的伤势,随即道:“出指之人功力深厚,应该是谢家内堂的人。”
“是不是苏州谢家,还得等任海醒来问清楚。”说实话,宋扬不希望跟谢家结仇。
毕竟,那是江南五大世家之一的谢家。
“哎……”邱曲长叹一声,然后道:“就算任海醒过来,估计也无法开口了。”
“邱师父的意思?”宋扬低声询问道。
“他经脉俱毁,以后估计就是木人一个了。”
木人是医者的一种说法。
那便是全身瘫痪,口不能言的人。
甚至,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邱师父准备怎么办?”宋扬问道。
“报仇。”邱曲干脆的说了两个字。
他扫了眼任海身上沾着的野草,道:“左据可能已经死了,我们得先找到出事的地方。”
宋扬点点头,朝一旁的护卫道:“按照邱师父的意思,把人散出去,找到出事的地方。”
……
黄昏时分,左据的尸体被抬回了桐木巷。
任海从孟园走回来的时候,被路人无意间看到了。
然后,宋家的护卫找到了孟园中。
邱曲看着惨不忍睹的左据,脸色阴沉,一日之间,他的两个师侄同时着了毒手。任海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绝对是生不如死。
宋扬虽然学文,但自幼也跟府中护卫学武,邱曲也不时指点于他。此刻,他看着犹如烂泥的左据尸体,心下甚寒,他觉得就算是邱曲也不能一掌将左据震成这样。
“公子,任海跟左据是我的师侄,我师兄临死前曾让我好生照顾他们,今日两人一死一废,我必须报这个仇。”邱曲朝宋扬鞠了一躬道:“如果邱某侥幸不死,必当前往京师与公子汇合。”
宋扬轻声道:“邱师父,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要不我们先回荆州,问下父亲?”他虽这么说,其实还是担心邱曲得罪谢家,要知道那谢家虽然是江湖世家,但也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为官。就算是他父亲宋威也不敢得罪。
邱曲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他由来尊重宋扬,但这一次,他必须给两位师侄报仇。下午时分,任海醒过来了,正如邱曲所说,对方全身瘫痪,口不能言,就连眼睛都只能微微睁开一道细缝。
宋扬知道父亲一直将邱曲奉为上宾,平日里甚是尊重,这次进京要不是担心路上遇到麻烦,也不会让对方护送。因此,他只能让邱曲离去。
至于邱曲怎么追上那个谢家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最好,邱曲无功而返。
……
山中的清晨有些冷,好在篝火里还没熄灭。
苏宴昨夜露宿在小溪边,夜间入睡时,手里紧紧握着狼毫笔。
还好,一夜无事。
收拾妥当后,他便启程了。
晌午时分,苏宴牵着马进入了一座山谷。
令他惊奇的是,这山谷平地间居然搭了一间简陋茶坊。
而茶坊中,已经坐了十多人,有男有女,
看这些人的打扮,全都是江湖中人。
苏宴犹豫了下,把老马系在了茶坊的柱子上,然后走进了茶坊。
他很饿。
本来,他随身带了不少干粮,但昨晚那些干粮被老马吃光了。
也怪苏宴粗心,将盛放干粮的包裹就放在地上。
然后,老马吃了一夜……
茶坊炉桌上蒸着包子,甚香。
苏宴要了一笼。
茶坊老板面无表情的送了过来,一起的还有壶粗茶。
苏宴慢慢吃着包子。
茶坊里安静的让人可怕。
苏宴觉得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但就在这时,一个满脸风尘的老者走进了茶坊。
是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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