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太阳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历经过那犹如狂欢般的一夜后,这座城市迎来了以往的平和。那一夜的放荡如水月镜花般浮现、消失,清醒过来的人们开始对昨天的事闭口不谈。失去了酒精的助力,人们似乎又回想起了执行部的恐怖。
“这个通缉画像也画的太.........美化了点,简直就是去专业学过ps课程出来的人才。兄弟,漫展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化作乞丐的封忆大摇大摆的走到张贴了通缉令的告示牌前上下打量着还散发着糨糊味道的通缉令,上面画出的形象和他现在的形象相比简直是天差地远。
“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大早上的碰见乞丐,真tm的晦气。”
封忆本来站在告示牌前看着上面张贴的那张过度美化的通缉令,忽然被人从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脚,一不注意就往前面的地上扑了个狗吃屎。
封忆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气,刚想发作时猛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强压住内心的怒火,灰溜溜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路上他还不忘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的挪回了自己的小巷内。
直到确认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后立马挺直了腰板,一把抄起那只忘了从哪里捡来,缺了半边口子的破碗。又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小巷,低着头故意弄乱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形象彻底朝着乞丐的方向发展。
一路上不时能够见到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从他身旁路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深深的垂下脑袋不敢抬头。遇到人多的时候索性就躺在街道上摆出自己的破碗,可怜巴巴的说胡话,希望能够得到几文钱吃个饱饭。
乞丐向来都是人们厌恶的存在,同时那副惨样也是最能激起人们同情心的存在。一路走过来封忆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上的这个破碗里头居然真的收到了几文钱,还有一个白白的大肉包子。
“看来我似乎有成为影帝的天赋,这样都能瞒过这帮蠢货。”
封忆看着身边不时经过的执行部成员都没有发现自己后,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抬起头敲着他的那个破碗,学着某部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向四周的人乞讨。
“小强啊,你死的好惨啊小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死后我竟然连个棺材都买不起葬你!”
这么一路来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衙门前,守在门前的衙役眼见一个乞丐坐在衙门前脏了眼,抄起手中的木棍便是一阵敲打驱赶。只是这种程度的敲打封忆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感,但他还是很配合的用浮夸的惨叫声大喊大叫着,甚至还引发了不少好事人的围观,对着那些衙役们指指点点。
封忆眼见身旁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也不敢再演下去了,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衙门寻找一个无人角落脱去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赤裸着半身四处打量一眼确认无人后直接翻过了那高耸的围墙落入衙门的后院里。熟练的剥开覆盖在暗门上的泥土,拉开暗门直接跳了进去。
“谁?”
地牢内传来旅玄清警惕的声音,封忆随即出声表面自己的身份。
“我,封忆。”
旅玄清听见是封忆的声音,连忙点亮了那只剩半截的蜡烛,正好照见卖相颇为狼狈的封忆,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
“一言难尽。”封忆摇了摇头,打量着四周,“马中举内,他在哪里?”
“马中举出去了,他说要去集市买点干草去修他家的屋顶。”
“完了,那家伙肯定是跑路了。”
封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停留着旅玄清的身上。
“你的伤怎么样了,能动吗?”
“能。”
旅玄清的回答总是那么简短,封忆走上前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不出所料的从旅玄清的脸上看见的痛苦的表情。
“我没事。”
察觉到了封忆的用意,旅玄清板着脸说道。
“那有倒刺的鞭子抽在肩上带走大片的血肉,你后背的伤口都有经过处理,唯独肩膀这块只做了单纯的止血包扎。现在绷带深陷进你的血肉里,血肉缺氧恢复会很慢,还会影响未来手臂的肌肉发力。”
封忆很小心的摸索着他那凹陷进去的肩膀,伤口很深,拆开绷带能够看见森然的白骨。换做常人受到如此重的伤早就精神崩溃,躺在病床上修养了,也就旅玄清这种面瘫能够承受得住。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封忆在心中对旅玄清定下了标签。
“一言蔽之,你这条手臂没个把年的修养是不可能好的。”
封忆叹了口气,表情有些纠结。
“外面发生了什么。”
旅玄清察觉到封忆情绪中的焦虑,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成了通缉犯被人全城通缉了而已。不过幸运的是你似乎没事,也不用继续躲躲藏藏了,可以回那啥啥的铁骑营去继续当你的营长。”
封忆漫不经心的说道,有意的和旅玄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背对着他。
“现在执行部的人满大街的都在找我,你的事大概是一个误会,只要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他隐隐的察觉,这些天发生的事背后都绕不开一个人。就好似一团散开的毛线找不到头尾,封忆理智的判断自己一个人独自调查这件事是最好的结果,旅玄清继续和他待在一起只会徒增危险,两人分开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有缘再见吧。”
最明智的选择有的时候并不见得就是最为好的选择,旅玄清上前一步抓住正要离去的封忆,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能帮你。”
听见身后那不自量力的话语,封忆很想回头狠狠的嘲笑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他说不出口,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对身后的人抱有一丝念想,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你能帮我什么?你又知道我什么?”
封忆整理好表情,故意学他平时板着一张脸回头看向旅玄清,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我救你纯粹是一个偶然,也不用想着回报恩情的那一套,我不需要别人来可怜我。”
眼前忽然浮现出黑拒绝他的场景,封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们不是朋友吗,帮助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与那个时候毅然起身离开的他不同,旅玄清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一本正经让人羞耻的台词显得是那么的滑稽。
“什么时候?”
封忆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有些坏心眼的说道。
“.........”
旅玄清陷入沉思,一副茫然的模样。
“逗你玩的,朋友这定义你别看那样,其实还挺难的。”
封忆拍了拍旅玄清的肩膀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拍在了他伤口上,不由得连忙的道歉。绕是面瘫的旅玄清被人这么拍到伤口,那宛如花岗岩般雕刻出来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哎呀,你那朋友被执行部全城通缉了,我的黄金啊!”
骂骂咧咧的马中举那忽然闯进来的大嗓门打破了现场略有些异样的气氛,只见他一手提着烧鸡一手提着酒葫芦,脸色殷红、脚步摇摆不定的模样,似乎在来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的样子。
“卧槽!鬼啊!”
马中举跳下来便看见赤裸着上半身的封忆,吓得差点丢掉了手中的烧鸡。封忆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了马中举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来。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封忆故作凶狠的说道,胆小如鼠的马中举自然是连连的点头,就差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封忆高抬贵手不要对他出手了。
封忆松开了马中举后,马中举直接跪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马老头当做是个屁放了吧,不要杀我!”
马中举没有骨气的直接跪倒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响头,请求封忆大人有大量的放过他。
“你这求饶的太没有创意了,你应该说我上有八旬老母要养,下有三岁小儿要拉扯。”
封忆看着马中举没骨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蹲下来指着马中举的眉心说道。
“对对对,我上有八旬老母要养,下有三岁小儿要拉扯,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马老头当做是个屁放了,眼不见心不烦。”
“得了得了,这都什么东西。你马中举光棍一条哪里来的三岁小儿,一个人住那郊外的破茅房,刮风下雨不得被淋死。”封忆白了一眼还在求饶的马中举,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别在这丢人了,你看我像是那种无恶不作的人吗?”
“我觉得有几分相似。”
身后的旅玄清很耿直的说道,封忆回头撇了一眼耿直的旅玄清,旅玄清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有些尴尬的干咳了几声补充说道。
“一看就是个好人。”
对于旅玄清这种马后炮般的行为封忆决定暂且无视他,转过身掏出了一文钱放在马中举的手中。
“这一文钱呢是我给你的定金,三天后给你十两黄金。现在呢待在这里的也不是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刺客,只是一个凑巧路过的年轻人,这点希望你做好。”封忆露出了标志性威胁的笑容,马中举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意会,“不过我呢也不是什么恶魔,我看你这地方山清水秀的,一看就是好地方。正巧呢,我刚好在寻找住处,你想要的是钱财。”
一听到有钱财,马中举的双眼不可避免的流露出贪婪。封忆见到马中举的贪婪,知道可以利用他的贪婪,继续带着诱惑性质的语气对马中举说道。
“你想想,有钱了就可以随意吃烧鸡。还能换身行头去那雪字楼逛逛,以往那些嫌弃你的老鸨这回见到你还不争着、抢着叫你一声爷。那里面我去过,小姑娘们一个个水灵灵的捏得出水来。”
封忆宛如恶魔撒旦一般俯在马中举耳边低语着,向他描述那未来光鲜的场景。
“马老伯满腹诗书也是个读书人,只是时日不待、遭那老天嫉妒才会落得如今这般天地,不然保准是那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步一绝,天下谁人敢不敬重你老人家。”
“文曲星是个啥玩意?”
“欸,这就是你马老伯有才的地方了。文曲星是古时读书人对才子们的称呼,而你马老伯自身就是那文曲星,自然不像那般凡夫俗子一样去知晓什么文曲星。”
“哦,对对对。”马中举被封忆这么一番吹捧,一时间头有点晕,整个只感觉轻飘飘的要飞到那天上去一般。
“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马中举你命中注定的劫难罢了,很巧的是你遇见了我,我能够为你解决这道劫难。”封忆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在马中举面前晃悠,本来被他吹捧的漂浮在哪空中的马中举忽然回过神来,谨慎的看着封忆,低声问道,“多少?”
“三十两黄金。”
“三十两黄金!”
马中举看了看自己手边的烧鸡,又看了看封忆竖起的那三根手指,一时间没能理解过来,两眼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封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昏倒的马中举,提前一步抓住了他手中那只快要滑落的烧鸡。将昏倒的马中举很随意的丢进牢房的稻草上,封忆提着那只烧鸡就地坐下撕开一个鸡腿朝着旅玄清递了过去。
“吃鸡。”
旅玄清无言的接过那只鸡腿,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封忆抬手打断。
“你还是少说话吧,一个面瘫一个傻子,为什么我最近遇上的都是群奇葩。”
封忆一边抱怨着一边从烧鸡上撕下一边的翅膀,比起鸡腿来说他还是更喜欢鸡翅。
“你之前说的我考虑了一下,的确是那么个理。”
理智的选项并不一定代表最佳的选项,他可以独自一人也可以选择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你姑且还算是执行部追捕的小鱼小虾,我现在可是抢了你的风头直接变成了巨鲸,谁都想来一睹我的‘风采’。”
莫名其妙被人指认是暗杀罗总管的封忆,如今他的样貌已经被整个晴川所知。和旅玄清这种被人秘密带走的一对比,封忆的存在感瞬间变得无比巨大了起来。
“就是这么回事,你有什么想法?”
将上面发生的事告知了旅玄清后,封忆也将半只烧鸡给消灭完毕,旅玄清则是好心的给那昏迷不醒的马中举留了小半只烧鸡。
“昨天夜晚你就在我身旁睡着,首先排除你的嫌疑。”
“这不都是废话吗。”
“那名刺客应该是假扮的你去刺杀罗飞,这点很奇怪。为什么刺客会用你的样貌去刺杀罗飞,刺客又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样貌,特意陷害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封忆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屁股下冰冷的地砖,打断了旅玄清侦探式的推测,“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晴川,没人认识我,我也不会和陌生人结仇,由此可以推论出.......”
“对方认识你,知道你是谁,故意设局来陷害你。”
旅玄清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手指沾了些清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很了解你,可以说对方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旅玄清指了指地上的圆圈,继续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到晴川,在晴川这段时间里你见过谁?有没有和谁进行过深度的交谈,锁定这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陷害你的幕后黑手。所以,是谁让你来救我,这是一切的关键。”
在旅玄清侦探式的推断下,渐渐地引导着当事人寻找见那被迷雾笼罩下的真相。
封忆陷入沉思,旅玄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人的身影——白。她是一切的开端,也是这整件事后面的操控者。
只是封忆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白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设计他。他没记错的话,雪字楼那一夜是两人的初次见面,从任何角度出发来看,白都没有与封忆结仇的可能性。况且这一系列的行为更像是早有预谋一般,似乎白早就知道封忆的到来一般。
“黑。”
封忆无意识的说出了这个名字,旅玄清很敏锐的抓住这个名字,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黑是谁?”
“抱歉,这点我暂时我还不能告诉我。”
对于黑的存在封忆暂且不想透露出去,对于黑他抱着很是复杂的情感。经过旅玄清的推论,他多多少少联想到了黑。
“那暂时陷入了死局了。”
旅玄清理解封忆的感受,哪怕是亲生兄弟、家人之间也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封忆不说他也不会强求。
“不,那可未必。”
封忆沉吟了一会,决定将星洲飞的事全盘托出。
“那个时候是他给了我一个确切的地图我才能找到钦北村,后来那份地图不见了,应该是在逃跑的途中掉落了。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可疑,为什么星洲飞他会知道钦北村的位置。最主要的一点是,在钦北村下面的人并不是执行部的人。”
“有什么根据吗?”
旅玄清眯着双眼,似乎有些不解封忆所说的话。
“我在钦北村见到的人,他们的脖子上统一有一个羽毛状的符号印记,从下面的规模来看他们似乎是一个氏族的样子。这虽然是我的猜测,我认为钦北村下我们所见到的人并不是执行部的人。”
“仅凭一个印记......”
旅玄清有些迟疑,他回忆起自己在雪字楼遇见执行部时的场景,现在回忆起来对方的举止似乎有些可疑。仅仅从身穿的衣服来判断似乎有所欠缺,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女孩,为了陷害她不惜自杀。
想起那名女孩,旅玄清有些哀伤。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仍未知道那名女孩的名字。
“当然这也仅仅停留在推测阶段,毕竟我接触过正牌的执行部成员。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执行部很明显微弱,钦北村的人则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煞气。”
人的记忆感官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周遭的言语影响而变化,封忆想要趁着自己还没有遗忘太多细节前,尽可能的回忆一下在钦北村所看见的一切。
那扇青铜门给他留下太过强烈的记忆印象,以至于他每每回想起钦北村时都不可避免的回想起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以及那时黑的反应。
“算了,在这里想再多也没用。只要找到星洲飞就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背后算计我了。”
封忆挠了挠头,放弃了思考。
他越是回想越是觉得古怪,自打他进到晴川这座城市开始,他就有一种处处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最无法理解的便是白的意图,现在他有一种自己刚剥开一层迷雾准备探寻真相的时候,忽然一阵飞吹过,不偏不倚的将别处的云雾吹到自己面前,再次将真相遮掩住的错觉。
“这次我和你一起行动。”
察觉到封忆依旧想要单人行动的前兆,旅玄清抢先一步开口说道。
“你身上还有伤吧。”
“如果星洲飞真的骗了你,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肯定是揍到他开口为止。”
“我说了吧,我曾经是对应急事故处理小队的一员。”
“所以呢?”
旅玄清的嘴角微微上扬,僵硬的表情上多了一抹笑容,只是这抹笑容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和善,反倒是平添了一丝恐怖。
“我对审问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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