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翔大叫一声，惊得念生拿奇怪的目光看向张大嘴的他。

“请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千书明伸出手，眼神朝向沈翔。

沈翔咽了口口水，脑袋像是上了发条一般疯狂地摇头。

“没事。”

“哦——那就请坐下吧。我们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说完，千书明一边念着课文内容，一边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喂，念生，你帮我看着点老师。”沈翔小声地给念生说。

念生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比出ok的手势。

两人确保已互相理解彼此的含义。

沈翔趁他还没转过来，赶紧掏出自己放在包里的阿凤给他的照片。虽然个子长高了许多，身体也厚实了，但他的表情还是和照片上一样，微笑的时候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但谁知道，这种亲切感，在他学生期间，带给他的却是霸凌。

沈翔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他顿感千书明的声音越来越近。沈翔抬头，千书明已经不在讲台上！他再轻微地扭头，看向正认真看书的念生，念生用书遮着脸，沈翔用手肘碰了他下，但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他再仔细看，瞬间明白了什么。念生的眼睛连眨都不眨，黑黝黝的眼珠子完全就是画上去的，他的眼皮根本就没睁开！

不仅如此，念生的头像小鸡啄米般一低一抬，非人类也会打瞌睡的吗？

沈翔头一垂，看来要念生帮忙观察千书明的方位是不可能的了。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身后冷不防地出现个声音，惊得沈翔收紧了胳膊。

他僵硬地转过头，千书明的脸就靠在他肩膀附近。

“阿、阿凤……”沈翔结结巴巴地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慌慌张张中将照片收进自己的包里。

“阿凤？”千书明一脸迷茫地望着沈翔，像是在脑中思考着这个名字所对应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沈翔看着他的表情由迷惑到眉头舒展，像是被老师逮到作弊的学生，心被一个大石头给悬着，久久不能平静。

“下课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把照片也带上，”千书明拍拍沈翔的头，“顺便请你把同桌给叫醒，在教室睡觉可能会感冒。”

沈翔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千书明往教室另一方走去，他长舒一口气。念生还在沉睡，沈翔不得不将他手里握得紧紧的书给抽走。

“念生！老师都发现了，拜托你快醒醒吧！”沈翔在念生耳边苦口婆心地喊着。

念生仿佛听见沈翔的声音，揉了揉眼睛，擦擦嘴角渗出的不知是口水还是机油的液体，眼眶中重新闪烁出光芒。

“啊？沈翔，怎么了吗？”

沈翔嘴角抽搐，眉头扭曲，他声音颤抖地说：“念生，你也会打瞌睡的吗？”

念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稍稍往上抬。

“我怎么可能打瞌睡呢，不会的。我只是——养精蓄锐而已。你想，无论什么机器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吧，我闭上眼睛就像机器待机一样，可以省很多体力的。”

沈翔面无表情地看着念生，想着他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他就是在打瞌睡吧……

“啊哈哈哈，沈翔，你别开玩笑了。上课呢，我们专心听讲。”怕被沈翔发现破绽，念生急忙收起表情，抓起书，赶紧翻到老师讲到的那一页。

听得一声下课铃，千书明缓缓收拾教案走出教室，沈翔一抬头，就和他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千书明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之前说过的话。

“沈翔，你去哪里啊？”念生问。

“我去趟厕所。”

他在心里默默流泪，莫非是阿凤弟弟发现自己知道了他们上学时候的事情，要杀人灭口吗？想着就毛骨悚然，沈翔不得不带着照片，去往他最熟悉的地方——教师办公室。

几声敲门声，沈翔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刚坐在座位上休息的千书明，倒还没有其他人。

“你是叫沈翔吧？”

沈翔点点头，千书明指了个椅子，沈翔便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认识我姐姐？”千书明也不饶弯子，开门见山就直问阿凤的事情。

“她没跟你提过吗？她现在在树海高校当宿管，”沈翔直言，“不好意思，千老师，我是之前从树海转过来的，阿凤——你姐姐人很好的。”

沈翔本以为千书明听到阿凤的消息，会很高兴，哪知千书明却皱起了眉头，咬了咬唇。

“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毕竟她是个怪物。”

“怪物？”沈翔没想到会从阿凤弟弟口中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的姐姐，“那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阿凤可不是怪物。”

“呵——我想你和她相处的时间应该没有我和她长吧？”千书明轻蔑一笑。

沈翔听他这话语气有些不对劲，“阿凤在阿尔日的时候这么照顾你，甚至还被开除，你就这么回报阿凤的吗？”

“啊——她是很照顾我，”千书明眉眼垂丧，苦笑间，透露出丝丝不满，“她大闹一场，倒是一走了之，可是留在学校的我可没那么好运，你知道当时那些同学叫我什么吗？怪物的弟弟，我倒是希望她那时没来所谓的帮助我。”

沈翔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他默默地站起身，将手握成拳，用力向千书明的侧脸挥去。千书明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沈翔的拳头落在他脸上，撞击到骨头的声音，像是要给他清醒一击。

“啊！千老师你没事吧？”路过办公室的老师，急忙冲进来将沈翔拖到一边，顺手从办公桌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千书明，“你是哪个班的学生，竟然敢打老师？”

“没事，他只是和我闹着玩的。”千书明用纸巾压住嘴角，向那位老师露出微微一笑，“老师你下节课还有课吧，快去别耽误了。”

“那好，要有什么，你就告诉我，不要太放纵这些学生了。”

那位老师听千书明这么说，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但确实上课时间就快到了。他只好点点头，快步离开办公室。

“对不起，千老师，我想你肯定是对阿凤有什么误会，你不应该这么想她。”沈翔拿出照片递给千书明，“这张照片她一直放在身边，一次巧合她才将照片给了我。”

千书明接过照片，注视着照片上的人，他却难以露出笑容。

“姐姐她离开学校那天，在学校大闹了一场，摔坏了校长最爱的花瓶，放干了校花园水池中的水，导致里面的鱼全部死亡，还将一个学生打进了医院，住进重症病房……”

千书明长叹一气，“同学们都说她疯了，简直就像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红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