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阆抬头看着月亮，又伸出手来，往虚空中抓了抓。

“他看到我后就跳下了树，慌张地想要逃走，我没拦她，应该说，我没来得及拦她。当然，也许是天意，第二天，我们就又见面了。”望阆笑笑，“她陪她娘来我的医馆里看病。当然，对我来说不是大病，毕竟人还没死透……当时我已经下定决心非她不娶了，未来的丈母娘肯定是要讨好的，所以我用了最温柔的方式救了她。我故意留她母亲在医馆里休养，制造机会和她在一起，还装作没办法的样子，那时候真是……哎……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也就混熟了，我知道了她家很穷，原来住在左丘落，对了，“落”就是我们雀族的一种家族模式，就像你们的城，那个落由左丘家族掌管，因此叫左丘落。她是左丘落里的贫民甚至可以叫奴隶。他们是逃出来的。我知道私藏逃奴是重罪，但我不怕。也就是因为这一分勇气，我和棠荃相识、相知、相爱。”

望阆又说了一些细碎的小事，像和棠荃被困在山上他站了一夜为棠荃守岗、在棠荃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在一只老虎的嘴下救出了她、每晚给棠荃讲奇闻异事哄她睡觉……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邵馨迷迷糊糊地听着，明明是一个很开心的故事呀，为什么他要藏起来呢……

“听到这里还是很开心的吧。”望阆仿佛看穿了邵馨的心思，“是呀，多开心，天天在一起，闲时斗斗草，行行令。对了，她很有才华呢，她写的诗总是那么空灵娟逸，不像我，才思滞顿。我从来没有赢过她，每回我输了，就会背着她在柳树林里转一圈，然后买很多好吃的给她，他最喜欢吃棠棣糕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见我时，我刚捣好棠棣，身上一股棠棣味，哈哈。后有又一次她输了，我就亲自给她做了棠棣糕，上面放了八角莲、无名子、佩兰、隔山香和柠檬皮。”望阆笑笑，“你猜不到吧。哈哈，把第一个字连起来读一遍。”

“八无佩隔柠……把我赔给你？”

“对。但是棠荃没有说出来，她装作不知道，安静的夹开了那些东西，继续吃棠棣糕。我当时的心情真的……想问她又不好意思问，哎，以为自己第一次告白就这样失败了，所以那晚很惆怅呢，就站在院子里，看柳絮纷飞。那个时候，她来了，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救命之情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说完，她就走了。那时的她脸红红的，眼角潋滟着光芒，我就那样呆在那里，直到倦鸟归巢，繁星满天。最后，还是它们璀璨的光芒告诉我，这不是梦。”望阆笑了笑，这确实是值得回忆终身的美好之事。

“美满吧，是不是很完美。但是这是湮沦界，生灵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么完美的命运，一切生灵都要在不满中度过一生，湮沦在这欲望之界。那时候，我正在为我们的婚礼做准备，考虑到她是逃奴，所以我们不准备将婚礼办的太大，没想到，当我们欢欢喜喜准备结婚时，甚至她已经穿上了大红喜服戴上了璀璨珠冠，盖上了朦胧的盖头，就等我去把她接出来祭奠天地诸神时，左丘家的人来了。他们闯进了我家，不由分说的从我身边带走了她，她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洗去了她的精心的浓妆……精美的大红盖头被扔到了地上，被他们践踏的不成样子，就像一摊血一样黏在地上……从那以后，明晃晃的刀剑和像血一样的红盖头成了我一生都不想去碰，不想看到的东西。”

望阆说的咬牙切齿，邵馨从中听出他的心被撕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