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没精打采的。

“太阳要往东边落了吗？”

陆烟雨愣愣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撇撇嘴，懒洋洋地走到傅铮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今天让着你。”

傅铮正在削苹果，闻言没有抬头，只是挑挑眉。

陆烟雨看着傅铮，他用的不是那种专门设计来削水果的水果刀，那种刀很容易用，就算第一次削水果，也可以把水果削得皮薄整齐，傅铮用的是那种传统水果刀，瑞士军刀一样的片刀，刀片轻薄锋利，但非常不好控制，至少她就用不好，每次削皮的时候一定会把水果削得深一块、浅一块、坑坑洼洼的。但傅铮削得非常熟练从容，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刀锋紧紧贴着苹果球型的表面，大拇指压在苹果皮下紧挨着刀锋的地方，随着苹果皮的脱落，稳稳移动着，很快就削好一个完整的苹果，脱落的苹果皮甚至没有断开。

陆烟雨叹息一声：“傅铮，你削苹果的时候真好看。”

傅铮拿着苹果的手僵了一下，淡淡道：“你又打什么主意呢？”

“没有啊。”陆烟雨耸耸肩：“就是觉得……唉，挺对不起你的。”

傅铮看陆烟雨一眼，把苹果放在碟子里切成块，插上牙签递给她：“说人话。”

陆烟雨瞪他一眼，看着素白碟子里整齐的苹果块，老实道：“我刚才从窗户看见你的后背了，本来就挺愧疚的，刚才看你削苹果，突然发现你长得真不是一般好看，可惜，后背被我毁容了。”她捂捂胸口，对傅铮沉痛地说：“更愧疚了。”

傅铮看着陆烟雨郑重其事的表情，差点笑出来。勉强保持面不改色，他淡淡道：“怪不得你刚才那么老实。”

陆烟雨撇撇嘴，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忍笑忍得嘴角都快抽筋了。伸手拿起牙签，插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傅铮削的苹果好看，摆的苹果也好看，黄白的果肉衬着白净的碟子，整整齐齐的特别诱人，她忍半天还是没忍住，没想到这苹果水分充足又清甜，她忍不住一吃再吃，转眼消灭了大半。

等陆烟雨吃完苹果，傅铮要到卫生间洗碟子，陆烟雨连忙接过来去洗干净：“你别沾水。”刚才护士离开的时候，她听到护士嘱咐傅铮先不要碰水。

傅铮也没拦着，只是等陆烟雨出来，递给她一张纸巾。

陆烟雨一边擦手，一边看着傅铮，见他眉宇间神情平静，她斟酌了一下，问道：“喂，傅铮，伤口疼不疼？”

傅铮摇摇头，避重就轻道：“一般过敏之后都会出疹子，过几天就下去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陆烟雨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坚果过敏怎么不早说一声啊，吓死我了！”

傅铮耸耸肩：“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陆烟雨忍不住瞪他：“你不用安慰我！我都听江采薇说了，你对坚果严重过敏，平常只要菜里有花生，你连整盘菜都不吃。”

傅铮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却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去问她的？”

“什么呀，我那是被她追着骂啊。”陆烟雨一肚子苦水：“江采薇那个变态，你不知道我被她骂多惨，我估计吧，这要不是我平常素有威名，她早就直接带人打我了，结果她还哭！”陆烟雨觉得江采薇简直莫名其妙！记得昨天知道她给傅铮吃了含有坚果的巧克力，导致傅铮急性过敏发生危险后，江采薇带着人就把她堵到女厕所，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骂到动情处，还哭了……她才应该哭呢！

“还有还有，她骂我之前，班主任也骂了我一顿！”陆烟雨越说越窝囊，郁闷地瞪傅铮：“你玩过白萝卜蹲没有？我昨天玩了一天！班主任骂，班主任骂，班主任骂了教导主任骂，教导主任骂，教导主任骂，教导主任骂了副校长骂，副校长骂，副校长骂，副校长骂了老师骂，教咱们班的老师，跟起哄似的，有课没课见着我都数落我几句，你还让我替你记笔记，我连课都不能逃！还有外班的女生，也有堵我的！”

陆烟雨也觉得又愧疚又窝囊，虽然这事儿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话说回来，没人告诉她傅铮过敏的事儿啊！

傅铮听了却看起来居然很高兴，特别没诚意地安慰了她两句“节哀”。

瞪了傅铮一眼，陆烟雨看看窗外，夕阳渐落，晚霞映了满天，她站起来扛起书包：“走了。”

“等等。”傅铮叫住她，从衣架拿下运动外套穿上：“走吧。”他替她拉开病房门。

陆烟雨大大咧咧地冲他摆手：“不用送啦，你赶紧养好病出院就行。”要不她还得天天替他抄笔记。

陪着陆烟雨走进电梯，傅铮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谁说要送你了，我是去替你交罚款！”

“交什么罚款？”陆烟雨莫名其妙。

傅铮拍了陆烟雨后脑勺一下：“笨蛋，你从医院里摘的花！”

“……”

4.

傅铮一个星期之后才出院回学校上课，早自习的时候却没看到头天信誓旦旦答应自己一定按时来上课的陆烟雨。傅铮问隔壁组的好友张子清，张子清看日本漫画正在兴头上，闻言头也没抬道：“和人打架去了吧。”

傅铮拧起眉头，抽走张子清的漫画。

“哎……”张子清刚想叫，想起还在上早自习，忙偷瞄一眼，见数学老师坐在讲台上正在判作业，他松口气，从傅铮手里抢回宝贝漫画：“我早上上学，看见吕婷婷带着几个女生把她堵在学校门口北边那条巷子里了。”说着，张子清搓搓下巴：“你说这肖海鹏有什么好的？不就校赛上投了几个三分球么，防守蠢得像只猪，怎么女生就偏都喜欢他？啧，真没眼光！”

张子清后面的徐磊笑话他：“酸劲儿。肖海鹏次次考试年级前五，咱们校奥数种子选手，体育全能，会弹钢琴，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要不是有傅铮压着，他早就是咱们校no.1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