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箭的破空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能听到箭在逼近。
朝我来。
然后擦耳而过。
擦耳而过?
我睁眼看时,正看到第二波箭雨朝我们来,但箭似乎都长了眼睛,纷纷避开我们,朝后面的蜀军去。
将追在我们身后的蜀军射了个人仰马翻,十几骑跌落下去,剩下的驻马不前。
我们却是放下心来,向上去。
刚才我们是从下往上看,而且山脊后面便是天空,所以对于来人只能看见黑影。
但现在愈近,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士兵装扮,清一色的魏军。
那领头将领,赫然是胡遵。
彼时我正被巨大的获救的欣喜而笼罩,对于胡遵一个守关将领为什么会亲自带人来救我们并未多想。
坡下的蜀骑自是不甘,又发动了几次攻击,但都被魏军用箭射住。
如此几番,折损了些许人马后,似乎是放弃了追击。
我们缓过一口气,准备在魏军的掩护下撤退。
突然,坡下的蜀军军营里传来一阵号角声。
节奏愈来愈快,似乎很紧急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这声音是从我们出来的那个位置传出的。
不知道是不是墓里出了什么事。
就见蜀军纷纷集结,朝那边去,坡下的蜀骑也稍一犹豫,立刻调转马头飞奔回营。
这正是我们最好的逃离机会。
我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便决心离开,
可能是冥冥间的感觉吧,大概在视线即将被阻断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往军营里瞟了一眼。
“英凡?!”我不禁喊出声来。
久久未醒的师伯闻声突然发出来呓语“阿凡?阿凡,阿凡在哪?”
我看向蜀军军营。
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景象。
刀兵林立,像铁桶一般把英凡围在中间。
英凡舞动着一根粗钝的铁棍,将涌上来的敌人击飞,以己之力,与整个蜀军抗衡。
我不知道英凡从哪拆来一根铁棍,但他显然明白这种场合不适合使用刀剑这种利器。
的确,除非精制的兵器,那种名剑之流,否则寻常刀剑在砍杀十几人后就开始变钝了,根本禁不住英凡这样用。
反观英凡,一根铁棍翻飞,凭借着本身巨力将上前来的士兵击飞。
飞起的士兵都会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叫声,想来应该是在重击之后受了内伤。
师兄和师傅扭头一瞥,竟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彼时我们正处在山脊,下面蜀军营中的情形看的极其清楚,所以两人的反应极不正常。
至于胡遵,他在发现我看他的时候,立时做出严肃的模样,但我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不……救他吗?”我稍一迟疑,下意识的问道。
没人说话。
“救。”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虚弱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师伯醒了。
sp;自然不会让师兄再绑着,而是向坡下那几匹主人已死的马走去。
师兄和师傅满脸复杂的神色,皱眉对视一眼,由师傅问道“怎么救?”
“我一个人去救。”
“如此重要?”师傅突如其来的问了这么一句。
“嗯,重要。”
“好,我和你去,”师傅勒转马头“这把老骨头也好多年没动过了,是时候活动下了。”
彼时师伯已在坡下找好了马,正在翻找那些蜀兵尸体上的装备。
师傅继而转头说道“阿雄,花子,你两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回去。”
语气里有一种故作的轻松。
但我们都知道,这一去,哪还回得来?
说罢,师傅纵马而下,接过师伯扔来的马刀,两人从刚才逃出来的路又反杀回去。
两人两骑,向壁垒森严的蜀军大营杀去。
至于胡遵,带来的兵马本就不多,毕竟是镇守边关,将离也就罢了,不可能把兵马都拉过来。
而且这种情况,胡遵和我们的交情,绝不够让他参与这一趟浑水。
换在之前,我大概会随之而下,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驻马山脊,我看着那两个身影已决绝的赴死之势冲进大营。
我没有走,不出意外的话,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师傅了。
不知为何,师兄也没有走。
但彼时我们哪有心情互相询问,都是望向山下——
由于进攻路线拉的有些远,所以未等师傅和师伯杀到蜀军背后,蜀军已经反应过来,并迅速变阵,一队对付英凡,一队对付两人。
如果乐观点说的话,在阵势上,我们这边是夹攻蜀军的。
但现实是,我们这边三人去夹攻几千蜀军,简直是以卵击山。
蜀军势大,师傅和师伯只能在其中往来冲突,实际却是根本影响不了蜀军分毫。
但让我疑惑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竟然没有受伤。
如果说是想活捉,最快的办法应该是将马先绊倒,但就目前来看,马也跑得欢脱的很。
英凡那边竟然也是凭一己之力将蜀军逼的向外退来。
但又不像兵败,反倒是像一种有组织的撤退。
我们在山脊,居高临下,有意观察之下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蜀军在把两个老人往里逼,将英凡往外让。
也就是说,要让他们汇合?
这是我的猜测,不过事实很快就验证了我的猜测。
是对的。
彼时合围之势即将完成,马匹冲势稍顿,大概是两个老人也看出了不对劲。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两人迅速调整战略,义无反顾的朝英凡冲去。
因为我在高处,所以此时很明显能看出来两人的路线瞬间变的很突兀。
蜀军自然乐得所见,干脆直接腾了一条路出来放两人过去。
就在三人相汇之时,蜀军的阵势再变,一队重装步兵迅速拿着一人高的长牌将三人围住。
盾牌相契的金鸣之声不绝于耳。
这回,当真是被围得和铁桶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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